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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要支出一笔军费,并且还在裴寂之面前放话,她要在半个月内拿下秦老板。
而晒盐需要夏季南风,南风一吹才会形成一片白花花的盐。
若要谈拢合作,起码要有样品,才有筹码跟秦老板谈判,所以打算先用煮盐法。
煮盐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需要她亲自盯梢,便以春种为由,带着圆儿一块去田庄小住。
她担心魏延怀疑,特意写下煮盐的工序,把宣纸和字迹做旧了,告诉魏延这是在珍贵的孤本古籍上找到的,之前藏在燕王府的书房里。
兹事体大,魏延精挑细选一批亲卫军去田庄,做好了前期准备。
挖好淋灌盐卤水要用的一深一浅的两个坑,又在旁边搭建灶房,砌上煮盐的灶台,按照云棠的吩咐,用铁皮子打了两口锅,因为煮盐要一个温锅,一个煎锅。
淋到坑里的盐卤水,先放在温锅里预热,再将温热的盐卤水放进煎锅熬盐。
云棠站在灶台旁,挽起袖子,搅动煎锅里的盐卤水。
两个亲卫军蹲在灶台边,往灶膛里塞芦草。
魏延绷着脸,紧张地站在旁边观看。
他看了煮盐的方法,古籍上写着烧沸煎锅里的卤水,蒸发掉水份,卤水干了,再添温卤水,熬一天一夜,可以熬出六锅盐,每一锅能熬出一百斤盐。
他们已经熬了三四天的盐卤水,别说六百斤盐,就是一斤盐都没有熬出来。
锅里的盐卤水压根没有凝结,不知道哪里出差错了。
“郡主,古籍上煮盐的法子,难道是故意骗人的?”魏延对自己的怀疑是有依据的:“若是古法能熬出白花花的盐,咱们大周就不会吃又苦又涩的粗盐。”
“这可是孤本,孤本就是世间只有这一本。若是人人知道煮盐,那还叫孤本吗?”
云棠毕竟没有实践过,这些天一直在摸索,虽然一直在失败,但是每次都有进步。
时间不多了,她已经在田庄耗了十来天,能不能成功就看今天了。
她指使魏延:“你把筐里的皂角捣碎,再拿一些小米糠过来。”
魏延又有了别的想法,若是煮盐的方法没问题,那就是盐湖有问题,产不出盐?
不忍心打击云棠的自信心,他几乎没抱希望,抱着一筐皂角去捣碎,打算让云棠从失败中认清现实。
待魏延将皂角和小米糠送过来,云棠放入沸腾的卤水里搅拌均匀,锅里的卤水很快凝结成白花花的盐粒。
魏延愣了愣,这……这是成了?
“这是咋回事?”
惊喜来得太突然,魏延反应不过来。
云棠看到锅里的盐,悬着心落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个就和做豆腐要放石膏一样的道理。”
魏延一个粗人不懂,反正能熬盐就行了!
其他人看到魏延和云棠的反应,全都围过来,发现熬出盐了,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粗壮汉子,高兴得欢呼起来。
*
孤漠楼,燕山月。
秦老板端坐在圈椅中,手里端着一个白玉杯,目光望向窗外,一只大雁展翅从空中飞过。
“老爷,您已经隐退,今日为何答应见郡主?”一旁的亲信若有所思地说道:“燕王府已经落魄,家里只有一个妇人和小孩,皇上早晚要将燕州封地收复回去,这儿没有人再将燕王府放在眼底,您没必要给她薄面。”
失去战神的燕王府,不再是燕王府。
大家都在猜测,云棠撑不过今年,便会求皇上收回爵位和封地,带着家眷回京城。
亲信低声说道:“郡主明日要出一笔军费,还要给仆从月例,手里仅有的铺子在折价清货,或许她是打算卖铺子来周转。今日找您来,极有可能是想把铺子和田庄卖给您。”
“我可不是大善人,专门救苦救难。”秦老板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有人让我见。”他喝完杯子里的烈酒,笑道:“正好无事,便来见见,打发时间。”
云棠一个铜板也别想从他这里抠走,燕州挣钱的营生全都给刺史给占据,别的生意盘不活,他不会接手。
亲信似乎想到什么,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秦老板在燕山月,您请便。”
秦老板的目光转向门口。
亲信不等云棠敲门,便将门打开,他看见了传说中的云棠,一张脸端丽冠绝,明艳逼人,一身青色长裙,依旧掩不住她那令人惊艳的美貌。
他不合时宜的想,这样的浓烈的美,若不是出身燕王府,或者被皇上赐婚,只怕没有个善终,毕竟红颜多薄命。
“郡主,您请进。”亲信很快回过神,往一侧让开,“老爷等候您多时了。”
云棠微微颔首,领着圆儿进入雅间,一眼便瞧见临窗而坐的秦老板。秦老板身形健壮,长而窄的眼睛,高挺的鹰钩鼻,下巴长满络腮胡,随意地坐在圈椅里,神色冷冷淡淡的,便也透着一股压迫感。
秦老板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一下,眼底闪过一抹兴味,似乎有点琢磨出那人为何让他来见一见云棠。
云棠虽然是郡主,可如今无依无靠,只是顶着一个名号而已,秦老板甚至都没有站起来敷衍的行礼,只是打一声招呼:“郡主,请坐。”
毕竟是云棠有求于他。
云棠心里清楚,倒也没有在意,以前该有的身份,她会一点一点拿回来。
“秦老板,你久候了。”她在对面坐下,从秦老板轻慢的态度中,便知他今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我听人说秦老板是爽快的人,我便也不拐弯抹角。今日请秦老板出面,是有一笔买卖要做。”
秦老板打量云棠明艳俏丽的脸,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难怪尽说孩子气的话。
他问:“你想怎么谈?”
云棠知道秦老板没往心里去,这次请他过来,没有明说是谈盐,若是他不肯出面,她会亲自去他的府上拜访,点明她手里的筹码,可他却答应了。
而秦老板的态度,又让她觉得奇怪,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绝对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你看看这个。”云棠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推到秦老板的面前:“这个筹码,值不值得你跟我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