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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和玉泽说起这件事,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专心学业就好。
花颜便打趣他,“到底是我不专心还是你不专心?”
“我不专心。”玉泽直接承认。他非但不专心,还总是光明正大的不专心,专挑她回答一些古怪的问题,然后被他领着回到居所领上些课业。此处有必要解释一下,是真的课业。
就连花颜开始的时候也觉得她时常去他那里不太好,可是后来看着他留的一堆作业,她就已经麻了。就连白蕊儿都替她委屈,“平日里这位先生都是最好说话的,怎么就对你这么严苛?阿颜,你可是何时得罪过他?”说完又否定道,“不对,你们先前在宣京的时候关系不是很好吗?”
花颜不太好和她解释些什么,难道要她同她说,玉泽这是爱之深,责之切?
所以她一边翻着书,一边道:“好啦,没关系的,这点子课业,一会儿就完了。”
等到催走了白蕊儿,花颜便无奈的撑着头看书,脑子里却在神游。这些日子,书院里大事没有小事不断。
比如社团招新,迎新表演,还有使团的安排和入学考试……这中间,花颜见过一回宣望钧。宣望钧已经是二年生了,原本按照他的爵位是应该在皇宫中教养的,但是他自请来明雍皇帝也就准许了。上几次都是远远的见了一面,后来听说他在后山上练武的时候受了伤,花颜原本想要去探望一番,却被入学考试绊住。后来抽出时间的时候,宣望钧却给她传话说不必了,她也就没再起心思。
“其实当时还是应该去看看……”花颜对玉泽说。
玉泽没说话,递给她一杯牛乳茶。
“嗯,你加了什么?这么香!”花颜品了一口惊叹道。
“玫瑰花粉末,还有花蜜和木薯粉揉成的颗粒。”玉泽看着她问,“好喝吗?”
“嗯!”花颜重重的点头。
玉泽愉悦的笑了笑,便一边熬着茶一边和她说,“这个月中旬,院中要带学子出行历练,地点就在宣京近处的万年县,是我和文司宥带队。”
“文先生?”花颜听到他的名字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玉泽见了便笑,“怎么听到他的名字这般意外?”
“哎,”花颜顿时觉得手里的茶都不香甜了,“你是不知道大家有多害怕上文先生的算学课。”花颜便和他吐槽起文司宥有多么的“变态”。
比如,他留作业从来不亲自开口,总是让学生自己抽,“什么一千道算学题,十斤算学作业,奖励一节算学课……”花颜趴在桌子上,眉头都要簇成一团了。
玉泽却似乎并不打算对她的经历报以同情,甚至很严肃的沉吟道:“那此番对比下来,为师似乎对你还不够严格?”
花颜立刻抬头瞪他,“你还说!”她气鼓鼓的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逼视他,“连蕊儿都看不下去你虐待我了!”
玉泽被她瞪着,不觉得失礼,却是饶有兴趣的道:“严师出高徒。”
花颜哼了一声坐了回去,见她没有下一步动作的玉泽略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理了理被她刚刚压到的袖子幽幽道:“看不出来我是想找些时间和你说话吗?”
花颜当然看出来了,可是他的作业也是实打实留下的,虽然她立志要努力学习,可是这和被强加作业是不一样的好吗?
玉泽见人还在生气,便单手撑着头,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别过身的女孩子,哄她:“好了,不生气了,是我的错,下回不这样了。”
花颜开始还是拒绝的,但他说的太多,声音太好听,她被说的烦了就转身想要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却被人一下子抓住握在手里,青年得逞般的笑意还在唇边,花颜就已经被他轻轻抱在怀里,青天白日,她手边还放着说要来问他的书籍,此时也被碰到了地上。
“不生气了?”他还问。
花颜轻轻捶了他几下,觉得很不妥,“书都掉了。”
“掉了便掉了。”
“圣人会骂你的。”花颜呆呆道。
“不会。”玉泽微微放开,而后低头看她,花颜还在他那一句不会里,就被人轻轻吻了下眉心,“这般,圣人才会骂我。”
花颜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掉在地上的书籍被风吹起,恰好吹到,“食色,性也。”
看嘛,孔老夫子都说了,食与色,本就是人之天性。谁会怪罪呢?
花颜第一次见到程筠是在刚刚上完算学课之后,摇着昏昏沉沉的脑子刚走出学堂就被程筠拦下了。
程筠是书院里地位比较高的先生,说是先生,其实程筠并不讲学,她还有一层身份,是内阁大学士。程筠幼时敏锐聪明,后来和熙王以及帝后交好,在皇后去世之后,曾经要好的几人也逐渐各自为营。皇帝自从皇后去世之后便有些不理政事的迹象,起初还在好好栽培太子,后来太子去世,皇帝渐渐沉迷于长生之术,这几年越发不管事了,如今朝中主要还是靠着首辅和季太傅撑着。而熙王自从多年前一次大战负伤之后就将兵权上交皇帝,大有想要隐居的意思。上一代许多人都已经淡出了权力的中心,如今还在其中的,竟然只剩程筠一人。
花颜脑海中迅速地闪过这些信息,面上露出微笑,弯腰行礼,“程先生好。”
程筠穿着一身淡绯色长裙,怀里抱着一只乖顺的红狐狸,朝她微微点头一笑,“花学子。”
“不知先生找我何事?”花颜问。根据先前的资料来看,这一位先生似乎与熙王关系不太好,当初熙王被朝中百官弹劾的时候据说这位曾经的故友非但没有帮忙说情,还曾经上书皇帝应当严惩,虽然此时看着不像是恶人,但花颜心中还是涌上几分防备,其实,她打第一眼见到程先生就觉得心中不舒服。倒不是讨厌,这种心情连花颜自己都说不清楚。
程筠一笑,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狐狸,“听闻前几日的大考之中,花学子名列前茅?”
“是。”花颜应下,她的确名次甚佳,为此没少被季元启打趣。
程筠便道,“那不知花学子可有心思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花颜眉头微动看向程筠,程学士朝她微微笑着,眉目和善。
“不知程学士所言何意?”
程筠不语,从衣袖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花颜。
花颜接过一看,其上三个大字,“乾门学”。她心下微惊。乾门学是明雍书院之中最为高深的学科。其中所选人才都是精锐,而且比之其他学子的四年学制,乾门学子最多两年便可以领命上任,入朝为官,而且职位绝不会低。
来明雍之前,哥哥曾与她说起,其实几年前他曾经也有入学明雍的念头,当时便是冲着这名满天下的乾门学去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被选中的人。
“花学子学识深厚,人品贵重,又文武兼修,只是在书院之中求学太过埋没,可有兴趣来我乾门?”程筠道。
花颜捏着手里的令牌,心下为难,若说是她完全没有心思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程筠给她的感觉实在不太好,而且她所代表的也不仅仅是她个人,还有花家,如若此时莽撞的答应了,此后只怕会很麻烦。
“程先生爱重,学生不敢推脱,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可否容学生思量几日?”花颜问道。
程筠垂眸轻笑,开口道,“自然可以。不过还请花学子尽快给我答复。”
把令牌递还给程筠,花颜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正在思量,就被人拍了下肩膀。
“在这想什么呢?”
花颜转身见是季元启便摇了摇头,不欲多说。却见季元启朝她身后看了看,问道:“是不是程先生来找你了?”
花颜略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季元启挑眉一笑,“她先前找过我了,不过我没答应。”
花颜也不顾自己刚刚回避了他的问题,追问:“为何?”
“烦呗。”季元启伸了个懒腰,刚刚的算学课上他一直要保持笔直的坐姿睡着也是很不容易的。“乾门学要学的功课比之现在只会多不会少,小爷我本来就是被老头子丢来明雍的,何苦再去给自己找那些事。”
这理由听着离谱,却是季元启真的会做出来的事,花颜想了想也知晓,就算是不进乾门学,倚着季太傅的声望地位,季元启若是想要入朝为官绝不会艰难,只是看他的性子,似乎不像是喜欢官场的人。花颜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其实我有些动心。”
季元启看怪物一样看着花颜:“你不是吧!还嫌自己学的东西不够多啊!”
花颜没否认,季元启便哒哒哒的后退几步,离她远了些,“花颜你不是吧,每天晨起背书,恨不得泡在书阁,连文先生的算学课都上的津津有味……现在还嫌自己不够累要去什么乾门学?我们果真不是同一个物种对吧?”
花颜无奈的看着他,不想说话,谁说她算学课上的津津有味了?每一回上完算学她就觉得脑子都要炸了,总是要私底下做许多题,有时候还会去请教玉泽。虽说他不是每一回都有时间教她……想着想着,花颜略微有些脸红,便有些气恼的对季元启说:“你下回再在课堂上睡觉,我就要告诉司业了。”
……
季元启看着花颜远去的背影,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位小祖宗,却还是追了上去。
他们走之后,学堂的垂花门里走出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文司宥站在阴影里,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唇边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