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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大景的官员也不过是草包罢了……”一位金发女子暗暗瞥了一眼被抬出去的夏维嗤笑道:“真不知我父王让我来这里学什么东西。”
“你小点声,我们毕竟是在人家的国土上。”
“怕什么?难道他们还敢对我们动手?”女子不在意的说。
“我看你就是什么都看不懂,才有时间说这些。”银发姑娘艰难地看着一本农田税方面的册子,她大景话不是很好,看起来吃力很多。
“完颜冰!你说谁笨?”金发女子嗔怒道。
“谁应了我,就说的是谁。”她眼皮子都没抬,火红的宝石坠在眉心,银发依偎在两边,像是雪山上的初阳。
那女子还想说话,被一旁的人劝住了,“你和她计较什么?她哥哥可不是好说话的,你们两国不是……”最后的话音低了下去,听不清楚。
“呵,我怕什么?谁不知道她就是个花架子公主,整个漠北谁正眼看她……”
这些话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但完颜冰并没有分出多少心思给她们。她咬着唇艰难地看着字,身边空出老大一圈,是被孤立了,可她一点也不在意,哥哥说过,“强者总是独行的”,哥哥也说过,“我身边不需要没用的人”,她才不要朋友呢,她也不要做没用的人。
女孩子咬着唇看着手下厚厚的书册,恍惚的想,若是她能够帮得上哥哥,哥哥大概也会更喜欢她一点吧……
至于朋友……
忽然,一张明艳温暖的脸浮现在脑海,是她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今天,都没能和她说上话。
完颜冰吐出一口气,看向端坐上首,并没有因为夏县令被抬下去惊慌的先生,“这是阿颜的恋人吗?和哥哥一样好看。”她喃喃自语,想起哥哥先前对自己说的话,“此去大景,做好一个棋子,不要轻举妄动。”
她也想做好一个棋子的,可是他什么都没告诉她。
她只知道,似乎哥哥和其他国家达成了什么约定。
他要送她去大景,她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哥哥却很是担忧。虽然他不说,但是她还是看出来了,因为那段日子,哥哥一个人坐着出神的时候更多了,虽然……自从皇嫂去世之后,哥哥就经常这样。
“哎……”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呢?她真的帮不上忙吗……算了,还是认真看书吧,漠海苦寒,植被稀疏,每年的粮食都不足够,若是能学来大景的农桑技术,哥哥想来也会轻松很多吧。
玉泽没有跟着出去,虽然他也怀疑夏维是在装晕,但是这样更便于顺藤摸瓜,他就怕夏维不做什么。
毕竟,只是几本假账,还远远扳不倒夏家。对于世家而言,这些事情本就是心知肚明的秘密。
要让大树枯死,还需要更加猛烈的一把火。
夏维刚刚被抬进房间,身边的小厮就扑上前来:“老爷!老爷!您没事吧!”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凑近夏维悄悄道:“查清楚了,文司宥带着一伙人去了城西,想来是被我们安排的人骗过了。”
夏维心中一喜,却装着悠悠转醒的样子悄悄叮嘱他,“找信得过的人,把后院的东西转移!绝对不能落到文司宥手里!”
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他又往后一躺装作痛苦的样子。
那位被临时抓来的大夫背着药箱无助的站在一旁,只能看着他。
没办法,这么多人围着县令,他也进不去啊!
还是后面跟过来的玉泽微微一笑,让人把围在夏县令身边的人都拉开,才给了大夫看诊的地方。
“大夫您看,夏县令这病严重吗?”玉泽问。
美人微微含笑,却让一众小厮心头仿佛有凉风吹过。
夏维牙酸了一下,没等大夫把脉开口,躲闪着探过来的手,虚弱道:“本官一时气急罢了,我也是没想到,手底下的人竟然行事这般荒唐,借着我的名义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这才怒火攻心,没什么大毛病。”一边微喘,还一边把手腕往后藏了藏。
玉泽看在眼里,听他三言两语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面上却是笑吟吟的:“水至清则无鱼,谁人手底下没有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夏县令不必惊慌,我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官场浮沉这些年,这些规矩我还是懂的。”
夏维点头赔笑,心下却早把他骂了十几遍。
他原本都要成功洗脱了,他这一句“你不必说了我懂”就把他所有的辛苦都白费了。
不过幸好,文司宥应该是被他骗了过去,城西的假幌子应该能拖住他们一会儿,虽然不免要伤筋动骨,但是比起那一批账本,舍一块肉也无何不可。
当初设置那个假目标的时候他也是下了血本的,把他手底下最得力的人派去,算得上是舍去臂膀了……
想到这里,夏维心头痛了一下,好像是有人拿着钝刀子在他心头划拉。
心头滴血的时候,他借着余光看去,玉泽手指抵在唇边,正温和的和那医者说着话,实在是很温和良善的样子,他心里呸了一句装模作样,若非大家互相都心知肚明官场上的做派,还真要以为这厮是个温雅公子了。
要真说起来,其实前些年宣望舒并不如何声名显赫,最多就是他的才名和那张脸了。
在熙王退隐之前,谈起宣望舒最多的地方,其实是小姐夫人的聚会上。可是自从熙王被困台城,负伤退位之后,这位从前的清贵世子却不知怎的和内阁首辅凌晏如搅在了一起。明明看着是温和的样子,却能让与他交手的人谈起就讳莫如深。
他此番也算见识到了。
笑意吟吟捅刀子,言笑晏晏递鸩酒。(不愧是你啊宣望舒……)
玉泽正和那位医者谈论,这话题还真的和鸩酒有些关系……
“您是说,这种植物只在瀛洲一带有?”玉泽问。
“不会错,这种药难得,若是大人你问其他的大夫,他们还真不一定认识,我也是年轻的时候随着船队出海的时候见过,但是这东西难得,虽说有毒,但是更是好药材,一般人不会把它当毒药用的。比起毒性,它做药材才更有价值。说起来,秋家家主还问过我们药铺,关于这樱宿的消息。想来还是为了配药,哎……”大夫长叹一声,“也不知秋家主这般执着是好是坏。”
玉泽眉头一动,“秋家家主来过万年县?”
“来过,就前阵子那个什么会结束之后,也打听的是这个东西,我才费劲想了起来。说来也怪,怎得最近都打听这东西,虽然难得,但是他能治得病也不多啊……莫不是……”大夫心头一颤,想抬头去看玉泽,却忽然觉得背后生了一层汗,生生压下了向上看的眼皮,“莫不是……这东西价钱很好?”他生生换了个说法。
玉泽垂眸看着老大夫微微紧绷的面皮,倒也没有要恐吓的意思,应道:“也许是吧。老人家,这种事情,可不能往外说。”
“那是那是。”老大夫连连点头,挂在腰间的药箱滑下来险些把人坠倒,玉泽伸手扶住,笑道,“老人家当心,不必惊慌。”
触到玉泽略冰凉的手,老大夫心头一颤,心境的确平和了不少。
总之这事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当时就不该多嘴那最后一句!
他把手收回来,捏着袖子惴惴不安的看了好几眼玉泽,又细细去打量夏县令,越看越心慌,实在坐不住,见没人理睬他,就抓了个官差,“差爷你看,这里也没我的事了,小老儿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吧走吧!”大人正愁赶不走你呢。那差役想起县太爷的眼神,赶忙打发了这大夫。
玉泽这边正和“突发恶疾”的夏维慢悠悠的绕着那几本账本的官司,另一边,文司宥带着的人果真到了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