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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意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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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专家!”赵天诚惊呼一声,上前就紧紧地握握住了重要客人的手。

    白发飘飘的重要客人也迎前一步,呵呵笑着和赵天诚来了个大拥抱,郑区长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熟悉。

    结束在博岙实习后,赵天诚曾给徐芷嫣父亲写过一份报告,详细论述了自己对神龙集团和中国能源布局的看法。这份报告,陈德力转交给了他的老朋友、京城一位老专家。赵天诚毕业后,老专家专程邀请他前往京城面晤,两人由此相识。

    他记得,嫣儿曾说过,这位老专家和高层关系十分密切,到底是怎么个密切法,倒没有深入了解。

    “意外,意外!”老专家不迭声说着,竟然把郑区长给冷落了:“阿诚,这次我到下海市来,本打算专门去找你,没想到你倒送上门来了。你现在在哪儿混日子啊?”

    赵天诚还没开口,机灵的慕容馥接上话说:“前辈,诚哥是下海市天诚投资集团公司董事长。”

    老专家哈哈大笑:“哈哈,阿诚,集团了?好好,当初与你京城一别,我还专门致电陈德力,叫他对你多培养,年轻人中罕见的实干家、清醒者啊。老郑邀请我来时,曾说有位年轻人发明了触摸屏,原来是你,哈哈,果然少年英俊!”

    老专家叫王重阳,经济学家,郑区长大学时老师。但他还有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是国家高层经济决策智囊团核心成员,很多事关经济发展战略的大事,由他亲自操刀调研后,供领导人参考。

    他与陈德力联手,多次成功阻止了中国资本项目过度开放,使国内外利益集团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赵天诚关于能源的报告,引起了老专家高度重视,他花了数个月时间,走遍中国大江南北,发现事实与报告惊人一致。他立即把情况向领导人作了汇报,高层指示,立即由老专家牵头,成立能源安全调查研究组,在最短时间内把国内情况摸透。

    由于中国统计数据普遍地注水或缩水,因此王重阳并不相信官方数据,一应核心数据都由他的团队亲手统计,并建立起一套整合了与运输、就业人口、海关进出口登记等有关的独特统计方法。此次来下海市,他就是来指导能源安全调查研究组,对下海市原油进口情况的统计的。

    以前,王重阳多次接受陈德力邀请,来下海市神龙集团总部讲课,此番重来,江湖依旧,物是人非,不免感慨无限。

    “唉,德力先生从小吃遍了苦,经历了两次惨败,第一次败于国内人渣,第二次败于国内国外人渣联手。他这人,太正直,也太固执。在新加坡能如鱼得水,到了中国难逃被黑的结局。”王重阳叹着气,惋惜不尽。

    赵天诚有些奇怪,他记得嫣儿跟他讲过,她父亲从小去了新加坡,后来趁改革开放春风,以制造业杀入内地市场,最终转型成为能源、金融领域双主业的巨无霸集团。

    王重阳口中的第一次之败,败从何来?

    听了疑问,王重阳深深叹了口气:“唉,这就是我们民族的劣根性所在啊!”

    原来,陈德力的父亲,在解放前曾是国内制造业巨头。G民党撤退大陆前,曾专门制订了一份必须随同去台弯的企业家名单,陈德力父亲榜上有名。但是,即便蒋J石亲自打电话给他,老爷子依然断然拒绝了。

    地下党曾秘密接触了陈德力一家,描绘了新中国未来的美好前景。老爷子深信不疑。

    而蒋J石亲自给陈老爷子打电话时,除了年幼的陈德力依偎在父亲身边,还有一个人,他是陈老爷子多年来深为器重之人,此人在陈老爷子怒拍桌子,怒吼“别说你是蒋总统,就是国父中山总统来了,也难挽我对你的失望之心”这句后,猛地竖起了耳朵。

    新中国成立后,陈氏家族企业倾心全力,帮助国内发展制造业。由于当时国力不足,融资困难,陈老爷子不惜拿出所有家当,意欲让落后的中国制造业,迅速和国际先进水平缩短差距。

    然而,宏图还没展开,噩梦却已降临。由于蒋J石曾亲自给陈老爷子打过电话,这段历史被人告发后,陈老爷子被打成反/革/命,家产被抄没,全家眼见将万劫不复。

    陈老爷子跟几十年后的陈德力一样,对儿女管教极严,陈德力和姐姐,小时候就居住在老家,过着与普通乡人差不太多的生活。那时,陈德力多病、体瘦,少不得受乡里野孩子欺负。他的一个邻居孩子,常常在关键之时挺身而出,两人因此情同手足。

    陈家被关押后,流传的消息称,全家将被秘密处决。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陈老爷子孤身带人外出,回来时却只有一个人。几个时辰后,消息突然传来,野外发现尸首,很可能是陈老爷子杀的,准备连夜对陈家下手。

    赶在军方行动前,这个孩子打开了关押陈老爷子一家牢房的大门。

    陈老爷子连夜潜逃,凭借其深厚的社会人脉关系,取道越南,从此走向了新加坡。

    席间长叹连连。

    “知道放了陈家的那个孩子是谁吗?”王重阳仿佛在自问自答,轻声说出了答案:“就是我。”

    “你?”赵天诚惊问。

    王重阳微笑着:“对,就是我。我小时候与陈德力相邻而居,我家祖上三代贫农,没少受他家接济。陈家被打倒后,我的父亲因为成分好,负责看管坏分子。那天晚上,我一直和父亲呆在一起,我们深知陈老爷子为人,他们是好人。最终,我父亲将后门钥匙交给我,他将看守吸引到了前门……”

    “那你父亲……”赵天诚虽然对这段历史所知不多,却也知道,放走坏分子,在那个年代是多大的罪恶。

    果然不出所料,王重阳用手在额头边装出个手枪击发的姿势:“砰!”

    又是一声长叹。

    “那,陈家老宅,就在浦冬新区?”赵天诚隐隐然猜出了答案。

    王重阳点了点头:“鲜有人知道,陈氏投资公司遗留给你们的那幢小楼,就是陈德力的老家。陈德力重回中国,并依靠制造业生振他父亲雄风后,那幢小楼平常由他姐姐陈芙蓉居住。陈氏投资公司所在地,原来就是他和我的老家。我家几十亩地,全部被他以百倍于周边的地价买了过去,也不管我同不同意。我知道,他这是在报恩哪。”

    赵天诚盯着王重阳,问出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此时,他的心莫名其妙地在悸动。自从学校炒股比赛以来的种种事,反复纠缠在心头,最后汇成了一道激流——那里,是积累着万丈仇恨的深渊。

    “王前辈,告密的那个人,姓什么?”

    王重阳目光顿时阴冷,咬牙切齿地说出一个字。

    赵天诚很熟悉的一个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