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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兵,一般由两类兽人组成,一种是奴隶,寻常家境富裕的人家也会养几个干粗重活计和看家护院的仆役,这种多数为花钱买来的奴隶,几乎谈不上战斗力,另一种类似于雇佣兵,领固定的薪酬,比在外冒险的雇佣兵赚得少很多,但是安逸安全,不太会有性命之虞,说穿了就是打手或爪牙。
卡美亚大陆上没有军人军队这些词,从事打仗、城防和警卫等相关工作的兽人统称为侍卫,每座城镇都配备有一定数量的侍卫,他们的月饷由主城统一拨付,相比私兵,侍卫的忠诚度高,也更骁勇,虽然城长可以自由调遣辖下侍卫,但从本质上来讲,他们宣誓效忠的是城主大人,并非地区长官。
图坦利要抓法安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阴私事,索伦萨城长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动用城卫找人,不然托塔斯卫城所属城镇早张贴悬赏告示了,法安和杨路一路过来也不会如此轻松。
城里的侍卫一经调派,诺姆马萨迪很快就会知晓,不是说那老家伙有多支持嫡长子,事实上马萨迪除了对赌博兴趣狂热,从来就懒得理会其他事,尤其是在和他完全没关系的继承权问题上,谁继任城主,似乎压根不在他的关心范围。
索伦萨毕竟和马萨迪共事了许多年,尽管彼此看不顺眼,但他也清楚马萨迪不太会因为对幻狐族的一点不喜,就明火执仗地同图坦利作对,至少目前还没有,因为那太费心费神,马萨迪对如今的悠闲生活还算满意,他确实会给索伦萨不断制造点小麻烦,也摆出一副难以讨好趋奉的姿态,然而,在一些关键事情上,这老家伙又会装聋作哑,看上去还挺识时务。
马萨迪在翼豹族的资历颇深,他既然表现出不偏不帮,置身事外的圆滑态度,暂时没有成为障碍,图坦利也就不可能浪费精力去啃他这块硬骨头,何况,即使朵岚为儿子抢到了继承权,坎夏斯也是一只翼豹,而非幻狐,得罪有实权的翼豹对幻狐族来讲,没有多大好处。
不过,索伦萨深知,马萨迪行事向来跳脱,不按牌理出牌,你以为他会这样,他每每就非得反着来,很是难弄,谁也不能保证他对此事一定就会袖手旁观,在索伦萨心里,老马大人就像一颗哑弹,有可能会爆炸,也有可能不会爆炸,但凭他高兴了。
拉回正题。
当法安牵着杨路走出彼得森白犀牛旅馆时,街口正好有两个满脸横肉的短毛箭犳晃晃悠悠过来,看似是在闲逛,眼神却如鹰隼一般,盯住来往的行人和商铺里出入的客人搜寻打量,法安虽躲得快,还是被其中一人的余光扫到了,但由于一块招牌阻隔了视线,那兽人也没看得十分清楚。
那人迟疑了一下,叫住身边的同伴:“刚才那个是翼豹吧?”
“在哪儿?”同伴精神一振,这会儿都过正午了,他们饭还没吃,早已有些火大,希望快点完事交差。
那人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说:“进了那家白犀牛旅馆,瞧着年纪挺小,深色头发,尾巴……尾巴上好像有条纹。”
“切,你长点记性啊,托普。”同伴两眼一翻,“头儿叫我们找的是个浅金色毛发的小翼豹。”
叫做托普的短毛箭犳忽然兴起一丝好奇,打听道:“哎我说,阿比亚,大人干嘛叫我们偷偷摸摸到处找一只小翼豹?”
阿比亚左右张望了下,压低声音道:“昨晚主城来人了,你不知道?”
“知道啊,那又怎么啦?”彭普拉城是座大城,和主城时常会有消息往来,托普直愣愣地看着阿比亚,没听明白。
“说你傻你还真不动脑子!”阿比亚不耐烦地撇了下嘴角,提醒说:“你想啊,再过两个月城主夫人就要生产了,我偷听大人跟头儿说,夫人肚子里这一胎八成是个小兽人,在这当口,叫我们满城搜捕一个浅金色头发的未成年翼豹,还不能叫别人知道,你说因为什么?自己想吧。”
托普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搞懂了,露出震惊的表情:“阿比亚,你是说我们现在在找的是小主……”
“行了,别说出来,你心里明白就行。”阿比亚鼻子哼了哼,又低喃道:“小主人?看样子马上就要换人了。”
“那,那要是卡马思大人事后追究起来,我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托普有些惊惶。
阿比亚冷笑,“托普,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咱们算什么,又不是正经侍卫,拿钱办事,跟我们有屁的关系,没听这几个月到处在传小主人性格顽劣,不服管教,私自跑出萨尔罕,令卡马思大人非常失望,这里面恐怕就有猫腻,上面有幻狐族那老狐狸和城主夫人撑着,再不济还有索伦萨大人顶上,我们可啥也不清楚,反正这儿离坎贝拉卫城不算远,大不了老子拖家带口去那里混,谁认识我啊?”
“那倒也是。”托普被说服了,点点头。
“所以你脑子拎清点,喝了酒嘴巴关严实,别自己给自己惹麻烦。”阿比亚警告道,他比托普要早跟着索伦萨,见惯了幻狐族的阴暗手段,多少也就能猜出来了。
“这朵岚夫人漂亮归漂亮,心肠也太狠毒了些!”托普咂舌,一副消受不起的样子。
“你这话叫人听到了,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呢。”阿比亚冷眼看着托普,“你小子可惜个什么劲,谁继任城主都轮不上你我,美人和继承人那都是卡马思大人该操心的事。”
然而,话虽如此,阿比亚也忍不住想,他家里两个雌性纵然长相平平,个性粗鲁,但彼此相处得还算融洽,几个儿子也够团结,以前或许觉得不足,现在想想反而比城主都有福气。
“要找小主……要找那只小翼豹,咱俩干嘛来下城区?”托普不解,嫌弃地看着周围杂乱肮脏的环境。
“上中城区一二队那些家伙为了捞功劳早挤满了,还能轮到我们?再说了,如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瞧,就连高贵挑剔的鸑鷟都来住下城区了,下城区马上就要发达了。”阿比亚抬了抬下巴,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看见了守在赌馆门口的几个豺族兽人。
“呵,那几个花豺倒是轻松,我们满城疯跑,他们站在这里吹牛聊天。”阿比亚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
花豺们见到阿比亚和托普倒是很客气,短毛箭犳算是比较厉害的兽人,近战远攻都很有一套,何况私兵头目佩卡也是一只短毛箭犳,虽然和他俩来自不同部落,但总会多关照几分。
“监视的怎么样了?”阿比亚抱胸说笑道:“你们几个居然就这样大明大方地站在门口盯梢,也不怕被人发现了胖揍一顿。”
花豺们不以为意,齐齐笑起来:“就我们这两下子,一开始就被发现了,人家才不放在眼里呢,那只鸑鷟眼下心思根本没在我们身上。”
“哦?”阿比亚挑眉,“已经搞清楚飞羽族来彭普拉城的意图了?”
“他们为什么来彭普拉城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我们刚才查到了,飞羽族那几个爱臭美的家伙为何会突然从金雕豪华旅馆搬到这破破烂烂的白犀牛旅馆的原因了。”几只花豺一脸暧昧。
“为什么?”这下就连脑筋不太灵活的托普都有了兴趣。
花豺们叽叽咕咕把昨天早上发生在旋角羚饭馆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阿比亚横了托普一眼,说:“大概就是你刚才瞧见的那只翼豹了。”
托普已经不关心什么翼豹了,追问花豺:“那雌性真有这么漂亮?”
“那是当然的,听说当时旋角羚饭馆里打得一塌糊涂,客人们全看傻眼了,不然鸑鷟哪会闻香追到这破地方,可惜我们兄弟几个来了两天,都没见到美人从里面出来,问旅馆伙计,也问不出个名堂来。”
“敢情你们这会儿不是在盯梢奥莫里,而是来看美人的?”阿比亚调侃。
花豺们嘿嘿笑起来,“这不是顺便么。”
托普心有些痒痒,跟阿比亚说:“哎,要不咱俩也在这里歇一会儿,走的腿都酸了。”
阿比亚正要取笑托普,蓦地脸色一肃,小声道:“都正经点,头儿来了。”
私兵头目佩卡领着两个人匆匆过来,与平时傲慢严肃的样子不同,今天的佩卡有点灰头土脸,嘴角上还青紫了两块,但这事谁看了都装作没看见,敢揍佩卡的也只有索伦萨大人了,估计是撞枪口上了。
佩卡的狼狈相被手下们参观,心里也异常恼火,行动被诺姆大人的副手看到,不是他能控制的,都在一个城里转悠,撞上不是难免么,大人在库肯伊大人面前揍他,也太不给脸面了。
“都挤在这里干嘛?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啊!”佩卡一来就冲几个花豺发了一通脾气,转而又指着阿比亚教训:“还有你们两个混蛋,叫你们办正事,不是站在这儿吹牛!”
阿比亚摸了摸鼻子,没敢搭腔,花豺们赔笑道:“头儿,不是你叫我们在这里盯着奥莫里吗?”
佩卡双眼瞪得牛眼大,“盯着奥莫里?就凭你们几个废物还能盯出奥莫里的动向来?别费那老劲了,这会儿人手不够,留一个人,其他人都跟我走。”
“唉不是啊,头儿,我们刚查到一点消息,方才就在跟阿比亚他们说。”甭管是不是花边新闻,花豺们可不想让上面觉得他们是吃干饭的,便把之前说的事又重复了一边,只是这次言简意赅,没那么生动了。
“年轻翼豹?黑眼睛雌性?”佩卡边听,边盯着旅馆大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的关注点显然不在桃色艳闻上,主城来的库肯伊大人怎么说来着,法安身边带着一个少年模样茶色头发的雌性……
他猛地狠踹了一只花豺一脚,责骂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不早点报告?”
花豺苦着脸:“头儿,我们也才刚刚得知,还没来得及汇报呢,您就来了。”
“你们几个有没有被那只翼豹发现?”
“大概没有……”花豺们偷瞟佩卡脸色,胆战心惊地支吾:“我们没留意他。”只说让他们来监视飞羽族的人,关翼豹什么事啊?
佩卡越问越火,“那总该知道雌性头发什么颜色吧?”
几个花豺你看我,我看你,越回越小声:“这,这个倒是忘了问。”
佩卡被打肿的脸更加可怖,他压着声音吼道:“一群笨蛋,还不快去旋角羚饭馆打听清楚!”
阿比亚察言观色,适时道:“头儿,这旅馆里住着的是一个深色头发的小翼豹,前面我和托普都看到了,年纪吻合,就不知是不是索伦萨大人要找的人?”
托普看了看阿比亚,没吱声。
“深色头发?”佩卡皱眉,又不太确定了,“长什么样?”
“这个……我们也仅看到个背影,不过那翼豹眼下就在旅馆里,头儿,我们人多,要不要冲进去看看?”
“等一等!”佩卡制止,“还不确定是不是,假如是的话,那小子玩起命来,动静肯定不小,凭我们几个不一定能制住他,飞羽族的人还在里面呢,你想搞得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佩卡见过法安,自然清楚这只小翼豹不是什么菜鸟,况且,活捉人要比杀人困难多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佩卡眼睛眯缝了片刻,阴沉沉道:“他们总要出来的。”
佩卡朝旅馆张望时,法安一缩头,表情越发凝重,站在他身后的杨路问:“怎么啦?看到什么了?”
“这会儿来的人我认识,他是索伦萨的得力手下,名叫佩卡。”法安想了想,说:“路安,你先找个地方躲一下,站在门口不安全,万一他们要是进来……”
杨路失笑:“他们又不认识我,还是你去躲一下,我在这里看着。”
莱米洛忽然道:“都别躲了,那个叫佩卡的已经走了。”莱米洛也是觉得自己傻透了,他跟着躲啥躲啊。
法安伸头一望,佩卡果真不见了,赌馆门口只留了一个小喽啰,心不在焉地在那儿抖腿,莱米洛出去转了一圈,冲俩人招了招手,杨路吁了口气,说:“快走吧,我感觉这里不安全。”
直到转过了好几条街,进了一家生意不错的饭馆,杨路才稍稍定下心来,法安点过餐,横眉竖眼地瞪着坐在他们对面的莱米洛:“哎,你小子有没有毛病啊,我们吃饭,你跟进饭馆我没话好说,可你坐我们一桌算怎么回事啊?”
“你怎么能过河拆桥呢,我们好歹也算共患难过的。”莱米洛对着法安说话,却拿委屈之极的小眼神斜睨杨路。
“卧槽!”法安爆了一句周朝晖的口头禅,这王八蛋居然把自己那一套学得十足十。
“草啥?”
杨路想笑又忍住了,没去看莱米洛,而是专心致志研究墙壁上木头刻的餐牌,这都什么字啊?嗯……这个有两只角,应该不是羊就是牛,也有可能是鹿,下面好像是火,明白了,这是指烤肉……
莱米洛注视了俩人几秒,嘴角尚带着一丝笑意,瞳孔却收成一线,眼神慢慢变得锐利起来。
他盯着法安,一字一顿轻声道:“诺佛尔应该是个假名吧,你的真实身份应该是托塔斯卫城城主的长子法安。”
与此同时,飞羽族的蓝孔雀杜比终于发现狡猾的翼豹居然偷偷带着雌性退房了。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未来扔了两个地雷~~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