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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学根坐在造办厂一号车间的一张小板凳上,默默地整理着工具。他师傅蔡大贤正闷声不吭的蹲在一旁,眉头紧锁着,显然是在想着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东西?
上头大官人下达的任务呗。
可那个说来似乎很简单的炮架车,实际打造起来却相当的困难。
因为炮架这东西不但要求坚固,还讲究一个引动迅速,这就要求它不能死沉百沉的。
这不就是一个悖论了么?
想要坚固就必须沉重用料多,想要迅速又必须轻便用料少……
所以蔡大贤这几个被集中起来的造办厂头等大师傅,也不能把之手到擒来的解决掉。
这就让车间里传出了一个很不好的谣言,虽然这个谣言根本就没被证实过。
但叫一号车间气氛不安的是,在蔡大贤几个头等大师傅还没有把难题解决的时候,上头突然向一号车间调来了两个新的大师傅,虽然他们只是刚提升的等级。
因为此前几乎是打白工式的帮了私田的自垦户们造了水车,所以才从调升了级别,并不是完全凭真材实料。
比如莫学根他师傅,当初可是在金陵营缮所一等一的良匠,不管是城墙官署的修缮,还是封禁的金陵皇城和城外孝陵的维护,蔡大贤无不经历过。
论手艺论经验,在造办厂所有的头等大师傅里,那是当之无愧的头头,所以他不但是被评为了第一等,拿上了每个月五两银子的月薪,还是一号车间的管事。
因为蔡大贤在金陵时候就是营缮所的匠人头子,能写会算,有一定的管理经验,所以料理一个不大的一号车间,他是不在话下的。
在头等大师傅之余,还挂着一三等管事职务,能每个月再拿二两银子。
三等管事,这个级别已经与江哲此前的级别相等了,但一号车间的情况明显不能跟涉及了无数人家的自垦田相比,这里拢共才三十人不到,算上新来的两个头等大师傅,头等大师傅也总共才六个人。比如莫学根,他才是个三等师傅。
三等师傅与三等管事在某种意义上是处在同一个层次的,就像蔡大贤头等大师傅的身份与造办厂的都管在基础待遇上是相一致的。
实际待遇中的差距是差在职务福利上。
秦朗他这是在强行拉高工匠的地位,在他的游戏规则中,强行把二者的地位划上了等号。
那都是为了日后方便行事,方便未来时候真正意义上提升工匠们的社会政治地位。
只不过现如今的郁洲山岛盘子还小,秦朗本人又不具有任何官身,没有半点的政治附加。加之他本身在郁洲山岛上绝对的统治权柄,所以才顺顺利利的施行了下来,而且还没有引得外人关注,没有惹来抨击。
莫学根这一级别的工匠放到造办厂的很多大车间里,那都是技术骨干了。可在一号车间,却还仅仅是个小虾米。
就因为一号车间的定位特殊,就跟后世的研究所一样。
研究所的一把手级别和县高官的级别一样,这不是很正常吗?
蔡大贤很犯愁,在轻重之间始终不能取得一完美平衡,这直接关系到整个工程的成败。
眼看着军造局那都要敲定最终版本了——他们已经造了十几个不同的形状不一铁模,用铁模铸造青铜炮,从火炮的威力到火炮的射程,然后是火炮的精准度和炮筒的耐久度,最后再考虑火炮的轻重等等,既要考虑炮筒的壁厚,又要考虑火炮的倍径,还要实验青铜的比例,其中之麻烦之繁琐,怎么看都比炮架车更大更多。
虽然军造局铸炮车间的人数也远超过一号车间,但这并不是一号车间拖拉到现在还不能拿出一个确切版本的借口。
作为一号车间的管事和大师傅,蔡大贤压力山大啊。
他可不愿意失败,这事儿要失败了,必会大大影响到他的前途的。
作为一个匠人,蔡大贤已经走到了秦朗现有体制的顶端,已经进无可进了。他不愿意抱着头等大师傅的牌子不思进取,他还不到四十岁,他还有一颗强烈的进取心。
虽然从三等管事上再进一步,那他头等大师傅的待遇必然会被取消,蔡大贤等于是舍去了技术职务走上了行政职务,但是当官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梦啊。
蔡大贤在金陵营缮所干了半辈子,也没闻到一丝儿的官味儿,来到了郁洲山岛,他虽然很为头等大师傅的待遇满意,但在心底里蔡大贤更爱车间管事的职务。
这段时间他不是没听过那些谣言,但蔡大贤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能把炮架车做好,那一切就都不是事。
别说车间里新进了两个大师傅,那就是再进来二十个,也是等闲。
……
距离一号车间足足有十里远的军造局铸炮车间。
上上下下有近三百人忙活的铸炮车间,与其说是一个车间,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厂。
这里在过去的俩月时间里,已经造出了相当数量的虎蹲炮和臼炮,这两种炮一个是小炮一个是技术含量低下的短身炮,后者的前身就是明军早期大量配置过的碗口铳。
都可说是轻便灵活,能跟得上步军移动速度的小型支援火力。
但秦朗的目标显然不限于虎蹲炮和臼炮身上,他要做大做强,更需要长管加农炮,也就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红夷大炮。
而且是大口径的红夷大炮。
这显然不是个简单的活儿。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东西方世界的任何国家地方,铸炮师傅那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大明朝能铸炮的匠人很多,可是能铸造红夷大炮的,乃至是见过摸过红夷大炮的匠人却很少。
大明第一次接触到红夷大炮是在泰昌元年,因为萨尔浒之战明军大败,野猪皮势头大兴,徐光启把主意打到了西方火炮身上,濠镜也很从心的以优惠价格卖给了大明二十多门大炮,还组织了一批炮手,结果事情不怎么美妙,次年就无疾而终了。
直到五年后约翰牛的东印度公司的“独角兽”号战舰,在粤东海域突遇台风,于阳江附近海域沉没。而战舰上的炮弹在随后日子里有被渔民捕鱼时捞到。时任广州府推官的邓士亮正在阳江巡视海防,获知消息后,立即组织打捞船,装备绞车和滑轮,雇佣精通水性的民夫,在附近海域打捞出18磅舰炮三十六门,其中的二十二门包邮北京。抵京后,有十一门炮又奔赴宁远,为随后的宁远大捷立下大功。
至此,大明朝红夷大炮的名头响震天下。
而后的几年里,大明迅速完成了从外购火炮和聘请炮兵、技师教员,到自己组织人手铸造出更大更强之新炮的整个历程。
但这一切随着吴桥兵变就有几乎化为乌有,反而是孔有德等人的投鞑,使得鞑清也一跃拥有了铸造火炮的能力。当然他们的铸炮能力很差就是了。
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说明,铸造红夷大炮的工匠,在大明朝真的很少很珍贵。京城的匠营里或许能找到,可淮安与金陵是绝对没有的。
铸炮车间对于这一任务只能是一点点摸索。
从口径大小,到炮壁的薄厚,然后是炮身的长短,以及准星、照门、炮耳的位置分布,这都需要一点点的打磨一点的进步。
铸炮车间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他们有铁模,如果只凭泥模来实验,那时间之长会叫人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