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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临近年关,宋十一郎和靖义侯府梁家都派人向南阳送来节礼,听说萧家长孙萧述也奉祖父之命再一次来南阳示好,当然这些得不是最紧要的,令满府喜气盈盈的只有钟家长子回乡报平安,午时前刚到府里,人此刻在钟夫人正厅内跪拜慈母。
一桩桩全是喜事,说起来这位钟家大公子身上领着从三品的云麾将军职务,衣锦还乡顺道也给自己的妻子也讨来诰命,让在一旁的钟家二少夫人乔氏瞧得眼热。同样是钟家的儿媳,瞧瞧人家夫妻团聚得享荣华,再比比自个孤身一人在屋里受冷落,乔氏一口银牙快要咬碎才忍着没哭出声。
姬瑶房里的小婢女鹊儿说起二少夫人犯酸的样子惟妙惟肖,这个婢女也是姬瑶费尽心思暂时笼络到自己身边,人过于机灵好贪便宜,总好过以几个下人得了钟盈的暗示无时不刻给姬瑶穿小鞋。
她又不在钟家常住,使唤三五个月别出大错就成。
姬瑶莞尔一笑,从桌上成堆的东西中挑出几块香饼和上用的胭脂并一对珍珠耳坠、一条镶宝石的吊坠交到鹊儿手中,笑说:“你拿去使吧,别嫌不好,回头别人问起来,就说是我赏的。”
鹊儿装样子推辞两下,嘴里说着不敢东西已经袖到怀里,闻过香饼,指尖挑起一点胭脂对着铜镜抹开,又拿耳坠和颈琏对镜比划,小身段扭来扭去已显去几分妖娆的气色。
姬瑶由着鹊儿在一旁折腾,她闷头分桌上的东西,香料、首饰、文房四宝和上好的锦缎……全是些常用之物,件件非凡品。
宋十一看来真是翻身得势,惟怕姬瑶在钟家受冷眼,已是第三回派人送信送东西,回回堆满姬瑶住的小西厢,也不知他有没有想过姬瑶根本用不上这么多。
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十年,宋家得势,姬氏却成了破烂户。京城那一把大火烧掉大半个镇国公府,仅剩小花园里几个凉亭水榭完好无损,又逢乱兵洗劫,镇国公只带着太夫人和三娘子逃出来,兵荒马乱中小四娘都不知流落到什么地方。
他们三个如丧家之犬在京城里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最后还是南大婶看在姬瑶的面子上把人收留在郊外的农庄里。
这会子,镇国公别说派人送节礼,自己也在四处打秋风吧?!但愿以后世人千万别担起往日姬氏的辉煌,今昔对比之下,更显得如今的姬氏成了笑话。
姬瑶是姬氏的人,她的根在姬氏,想到烦心的事,缓缓坐在桌边意兴阑珊。
鹊儿转过头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她有意讨好,从桌上翻出一个黄梨木的雕花盒,长约九寸,宽三寸,样子极为精美,想着可能装着项链之类,非要姬瑶打开看一眼。
姬瑶不愿意在人前显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何况是寄人篱下,不高兴也要装高兴,伤心也要当成没事人。她微笑接过盒子,轻轻打开锁扣翻开盒盖,呃,里边居然装着一对明晃晃的匕首。
“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鹊儿的脸皱成小苦瓜。
姬瑶笑了,她盯着匕首突然觉察到可能不是宋十一郎的手笔,能想出这么别致心裁的年礼大概只有韩七。
她合上木盒,暗骂一句讨厌,她要的是亡父的遗物,又不是天下所有的好兵器,真是个榆木脑袋,哼!
不去想韩七那个赖皮,姬瑶收起木盒,带上鹊儿到各处派送节礼,先去了正屋梁恒丽母女的住处,受到梁夫人好生一通夸奖,也得了梁家几件回礼,客套几句后笑意满面离开。
再去小梁氏的屋里,进门她还没来及说话,小梁氏斜靠在墙前的胡床阴阳怪气道:“大娘子现在可是风光了。”
冬天天气阴沉,又是在国孝期,小梁氏穿着浅青素锦衣衫,半边脸隐在暗中,眼皮也不愿多抬一下,忽略小鹊怀里抱着的一大堆上好东西。
二娘子从屋子另一头走过来拉姬瑶坐下,冲着小梁氏嗔一句:“阿娘,你冲着阿姐发什么脾气,又不是她放一把火烧掉咱们家,没头没脑的存心让人不好过。”
“你”,小梁氏坐直身,咬牙切齿却说不出话。女儿说的句句在理,她又不是不知道,可心里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看一对哥哥姐姐得富贵的得富贵,得名声的得名声,轮到自己呢,勉强拣条命活着,大把的嫁妆和私产全化为乌有,镇国公府也变成一片废墟。
姬家都这么破落她心里还好受些,可姬瑶仗着有个宋家表兄,处处比她们娘儿俩在人前得脸,小梁氏把自己的憋屈全撒到姬瑶身上也觉得不解气,她翻个身侧躺着气嘟嘟道:“我们娘儿俩不缺那些东西,大娘子拿回去再送别人罢。”
二娘子气得跺脚,让鹊儿把东西放在桌上,撵赶姬瑶道:“阿姐你快回去吧,这里留我一个人受气就够了。”
这对母女一个比一个不好伺候,小梁氏不敢在姐姐和嫂子面前耍威风,更不敢冲着钟盈摆长辈的架势,只有回屋自己生闷气。
二娘子经过逃难几天几夜相处,倒是对姬瑶一改先前抵触做对的态度,可她不会说话,更不擅长人情世故往来,言语*不饶人,纵是好话也别人品不出好。
姬瑶出来后暗地里摇一下头,冷风迎面吹来她拢紧肩上的大氅,领着鹊儿又去了钟夫人和钟盈处,没想到也吃了闭门羹。
钟夫人的贴身婢女眼高于顶,冷冷扫一眼姬瑶和小鹊儿,硬声道:“夫人身子不舒服,说要早点歇下,女郎那边也小染风寒,奴劝姬瑶家娘子莫再跑冤枉路。”
姬瑶笑道:“不知道姨母身体欠安,是我多事,劳烦这位阿姐替姨母收下我的一点心意,改日我再来给姨母请安赔罪。”
鹊儿赶紧走上前几步,双臂捧着东西等着人接,半天没动静,钟夫人的几个婢女互相看一眼,最后有人站出来伸臂接下。
姬瑶转头没走出几步,便听得身后有人嘀咕:“什么破东西也敢送到夫人房里。”
那声音绝对不是偷偷在说被她不小心听到,而是有人故意想下她的面子。
鹊儿的脸刷拉变得苍白,轻声劝姬瑶要不先别去两位少夫人房里。
“既然出来了索性一趟跑到,免得我明天贪玩忘记这回事。”姬瑶站在枯树下打发鹊儿再回屋拿一回东西,趁着没人她在思索钟夫人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或者说是钟夫人闭门不见的缘由是什么。
想到早晨陪着见县郡夫人,钟夫人还是一别笑容满面的模样,她生气和姬瑶没多大关系,那会是……和今天来的钟家大公子有关,钟家大公子带来朝中的消息和动向,只会是宋十一郎和钟大将军之间的恩怨。
才几个月的功夫,没道理结盟的两人这么早闹翻?!
姬瑶轻咬嘴唇,手指捏断一节干树枝,带动树枝上积雪洒落到她的头顶,用手拂头顶落雪时她发觉身后几步的雪地上立着一双男子的皮靴。
姬瑶忙回头,见来人有几分面熟,高大健壮一身戎装十分英武,五官出众,黑眸明亮,眉毛细长和钟盈有两分相似,忽地想起一人,她福身道:“大表兄。”
“你是阿瑶吧,一恍眼长这么大都快没认出来。”钟家大公子声音醇和,说完话没有要走的意思,偏头再打量姬瑶一番,从头到脚,再从下到上,眼眸深深让人瞧不透。
姬瑶和鹊儿约好地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更找不出打岔的话头,只有垂头静站。
周遭落雪无声,不一会儿钟家大郎肩头落下一层薄雪。
姬瑶身上的大氅是宋十一郎前回送来的,单用白狐皮毛拼接,根根毛发油亮,雪花落在狐皮上轻轻向下滑落。
白衣胜雪,少女颜色又是一等一的好,气度上佳,亭亭立在院中不卑不亢。
钟家大郎审视着面前的女郎,想起临来前与父亲的夜谈,还有方才在母亲屋里听到的话,冷笑一记拔脚从姬瑶身边绕过,看方向是出了钟夫人正屋回自己的院子。
钟家大郎前脚走,鹊儿后脚赶到,捧着手里的两份东西催促姬瑶赶紧。
“不必了,我也累了想先回屋,你代我去给两位表嫂送礼。”姬瑶说完话抽身离开。
留下鹊儿在原地目瞪口呆,姬家大娘子今天转性儿了,不想着讨好夫人和少夫人?她举着双臂在原地发愣,犯难一会儿见到两位少夫人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