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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碎空和联邦通话完毕后,就在戴容这里住下了,他和伍星云一起旧地重游,都是说不出的感概,当年两人住过的地下室还在,只是其中已经破旧不堪,两人把那里收拾好以后,又住了进去。
戴容笑着对两人说:“你们还真是念旧,那么多好的地方不住,偏要住在这个地下室里。”
伍星云和夜碎空相视一笑,两人心中均觉得——再怎么糟糕的地方,只要有了对方的存在,就会变成天堂。
地球上的人们都照旧生活,他们在末世这些年所养成的生活习惯并没有对他们有任何改变。
但联邦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初四万人,经过漫长的宇宙航行来到月球后,又在月球艰苦奋斗了七八年,终于将这里的基地建设完备,并且在积极的开采月球上的各种矿产。
如果能够在离月球极近的地方俯视她的话,就可以看到其地面的环形山大部分已经被铲平,半圆形的地堡式建筑一个连着一个,各种各样的采矿机器人在疯狂的劳作者,搜刮这这颗卫星上的一切金属和资源。
在各种地堡所形成的聚集地的中央,有着一个最大的,最坚固的建筑,如果再靠近些,就可以看见,这个建筑上的标识——罗氏研究所。
罗氏研究所,已经从十年前的7人,变成了现在的七十多人,几乎整个人类的生物学家,都在这里工作。
研究所因为有强硬的军方背景,早在三年前,就彻底的击垮了之前的基因公司,现在基因公司的股东,也就是罗氏研究所主人的前夫欧阳翼,已经无力再承担任何科学研究了。
他也曾经低声下气的去求过前妻,希望能够在研究所中获得一个相当的职位,但其前妻罗英并不讲什么夫妻情面,虽然愿意提供工作岗位,但并不愿意给罗氏的股份给他。
欧阳翼羞愤恼怒之下,再也不踏入研究室半步。
他在现任妻子的介绍下,进入了联邦政府的拓展委员会,担任外联委员。
当联邦的人发现地球适合生存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可以重返地球,唯有欧阳翼认为这件事情并不是这么容易,极力主张先和地球上的人联系一下再说。
现在,欧阳翼就坐在联邦拓展部的会议室里,死死的盯着屏幕上的那个人。
这段视频,联邦已经看了无数遍了,有些人认出了屏幕上那个口出狂言,对联邦并不友好的年轻人,就是当年的一个普通士兵,可更多人并不认识他。
众人在针对夜碎空的那些话商讨,虽然目前人类已经发现了一颗新的适合生存的星球,但离地球地球二十光年,还不太清楚上面是否有原始生命。相对来说,地球,还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经过商议后,大家一致同意,派人到地球上来和夜碎空协商,至于具体派谁,大家把目光落在了欧阳翼的身上。
欧阳翼感到如坐针毡。
但这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够成功的同夜碎空达成协议,让人类重返地球,那么他将为联邦立下大功劳,决不会像现在这样,混的半死不活。
没有等到别人开口,欧阳翼主动说:“我愿意去地球一趟,和夜碎空交涉。当年,我和他还算是有点交情,但诸位也都听到他的话了。他希望联邦派更高层一些的人去,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众人一致点头,这是联邦的大事,甚至有人想要请目前联邦最权威的生命科学家罗英前去地球,但当罗英听说欧阳翼会去的时候,就表示自己很忙,没法跟他同行。
这并非罗英矫情,她的确是很忙,正在忙着研究新目标星球的生物构造和基因组成状况,这是军部最新交给她的任务,她已经足足两个月都没出研究室了。
罗英只是听说有人要去地球的时候,写了一封信,托人带给叶凡,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罗英并不知道,那个叫夜碎空的人就是叶凡,她认为伍星云应该是已经死了,叶凡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很少,联邦一时半会离不开月球,等到自己的研究结束,如果叶凡还活着,她再去跟他见面也不迟。或者……可以在十年后,带叶凡一起走。
罗英始终认为,地球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存,人类的未来,是在广袤的宇宙中。她更加不赞成人类再次返回地球的想法,不过她对于这些决策并不怎么感兴趣,在表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后,就一头扎进了研究室。
最后,联邦决定派出以副总统为首的访问团,抵达地球。
访问团一共有五个人,联邦的副总统李德尔,外联部委员欧阳翼,翻译官,以及两名士兵。
十天后,访问团乘坐小型飞船,第一次返回地球。
那天,伍星云、夜碎空、戴容和其它的变异人都聚集在广场上,抬头看着天空。
飞船拖着蓝色的火焰光芒从天而降,就好像一颗流星一样。
众人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那艘飞船比之前地球上所见过的任何飞船都要漂亮,银灰色的外表,流线的造型,周身带着淡淡的蓝色的能量罩,和科幻片里面的一模一样。
而反观地球,满目疮痍,科技停滞,倒退,四处蛮荒一片,人类缩居在一些小型的城市中,甚至连大型发电站都无法建设起来,更不用说制造飞行器了。
飞船缓缓的停在当年离开的广场上,舱门滑开,联邦五人代表团依次从飞船中走了出来。
夜碎空的手依旧插在裤兜中,心中却感到了一阵钝痛。
这艘飞船,飞船上走下来的人,都和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一眼就扫到了代表团中的欧阳翼,但欧阳翼直到走到夜碎空面前的时候,才看到他。
联邦的副总统李德尔首先对夜碎空伸出手:“你好。”
夜碎空犹豫了片刻后,伸出自己的手,两只手握在一起:“你好。”
几人就在戴容的会议厅中开始了商谈具体细节。
会议厅还是十年前建造起来的,比联邦离开的时候更加破旧了些,也没有众多的工作人员繁忙来往,更加没有投影等高端的电子设备。
联邦的谈判代表团胸有成竹:“看来你们很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回来后,可以把你们住的地方建的更好一点。”
戴容和夜碎空都没说话,伍星云也沉默。
对方继续表示:“你们这些人,可以领取政府津贴,其中一些身体强壮的人,也可以加入军队,终身享受政府保障。”
“我们将会迅速的开发这些地方,末世已经过去,和联邦政府合作,才是最好的出路。”
说完这些后,李德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视着其余的人,征求意见似地问:“你们觉得呢?”
夜碎空微微笑了笑,戴容这些年,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他提出了最主要的问题:“那,如果联邦政府回来,能够重新建设,并且不再像以前那样破坏环境的话,我们可以划一块地区给你们居住。”说完,戴容扭头看向夜碎空:“你觉得把江淮城给他们住怎么样?”
夜碎空耸了耸:“可以,不过那里的海兽比较厉害,至少要支付我们派去的保护人员的费用。”
李德尔一愣,欧阳翼脸上更是变了变色,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欧阳翼此刻终于忍不住质问:“你这是?向政府收保护费!太荒谬了。”
夜碎空微微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那你们自己解决也行。欧阳先生的基因公司那么厉害,我想海兽对于您来说,应该是很容易解决的。”
夜碎空不提这件事情还好,一提起这事,欧阳翼就恼羞成怒。
他的基因公司早就弄不下去了,现在听到夜碎空这么说,冷笑了一声:“基因公司?呵,现在最出风头的,可是罗氏研究所!怎么,你们几个终于后悔了吧?帮了那个女人那么多,却最终被抛弃在地球上,过着糟糕至极的生活,还死不悔改!”
夜碎空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戴容也不想说什么了。
李德尔来之前,做了些功课,知道几个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于是连忙制止欧阳翼,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外交态度,说:“你们别介意,我想,人类始终还是要依靠科技的。你们这些年在地球过的也不容易,现在变异怪兽十分可怕,植物又难以食用,日子挺苦的。我们回来,也是双赢,互相改善生活环境。这样吧,对于变异人的头领,联邦政府给予优待,给你们在国会一定的席位。至于其它的变异人,如果能够杂居,就杂居,如果不愿意杂居,我们也可以建设几个变异人城市,让他们住哪里。”
伍星云忍不住插嘴问:“国会席位?给多少?”
李德尔捉摸了一下,说:“十个,不能再多了。”
夜碎空哂笑了一下,戴容也不再说了。伍星云老实一些,说:“十个?太少了吧。据我所知,国会席位有一百多个,十个,投票起来都不能够决定任何事情……”
李德尔说:“不少啊,有些议案是一票否决的,或者我回去在跟他们商量商量,什么事情都慢慢谈……”
夜碎空不耐烦的站起身,打断了李德尔的话,他的目光缓缓的扫过面前的几位代表团员,神色冰冷,声音也漠然:“看来,你们还有件事情没搞清楚。”
“什么事情?”凭直觉感到事情不妙的李德尔下意识的问。
夜碎空的手微微扬起,朝着远处勾了勾手指。
轰!百米外的钢铁架轰然倒塌,一根短粗的铁棍在空中,带着凌厉之势朝着夜碎空飞来,速度快的划破空气,带着嗖嗖的声音。
嘭,铁棍被夜碎空牢牢的握在手中。
代表团随行的两个士兵都紧张了起来,齐齐拉动枪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夜碎空。
夜碎空挑了挑眉:“开枪啊。”
呯!两名士兵没有扣动扳机,倒是欧阳翼先开枪了。
但夜碎空稳稳的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甚至连身影都没有晃一下。
联邦的人都惊呆了,几个人怒视着欧阳翼,但欧阳翼的手在微微抖动。
伍星云和戴容却一脸轻松,大口径的枪对着夜碎空的时候,两人都显得极为轻松。
夜碎空微微叹了口气,脑袋偏了偏,那两名士兵手中的大口径霰弹枪,枪管弯曲扭转。
两名士兵吓坏了,碰碰声想起,他们都不敢再握紧手中的枪,将其纷纷掷在地下,看着那些用月球硬金属做出来的,甚至在宇宙中也可以射击的枪,此刻在夜碎空精神力的控制下,扭曲成了一团。
几个人都被惊呆了,欧阳翼更是呆若木鸡的看着夜碎空伸手。
在光洁白皙的手掌中,是一枚子弹。
夜碎空那手指捻起那枚子弹,轻轻一捏。
子弹就像纸做的一样,噗的一声被捏的粉碎。
“别说的像施舍似得!”夜碎空声音凌厉,“地球现在这个样子,是谁干的?你们当初离开,将所有的资源全部带走,不论是科学家,还是先进技术,甚至各种矿产!留下的有什么?什么都没有!知道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是每天都挣扎在生死线上,是每天做梦都在担心掉脑袋。是死了无数人,站在尸体和鲜血上生存下来的!”
“日子挺苦?你们明白这种日子很苦,那么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捅了人一刀后,递给人一瓶红药水就可以了吗?”
“我只是很多变异人中,很普通的一个!我们现在的实力,在经历了这样的末世后,早就今非昔比。”
“末世,只是对你们来说的,你们何曾尝到末世的滋味,在浓雾降临的时候,就被保护的好好的,离开了地球,有挨过一天饿吗?又担心自己的脑袋被怪兽嚼碎吗?有在黑夜里听到同伴的惨叫声吗?有为了一个馒头,一碗饭,和全城人为敌吗?如果都没有,那能叫什么末世?”
“或许,对于你们来说,那就是末世了。是很可怕,但我们这些被抛弃的人活了下来,那对我们来说,不能够称为毁灭,而要叫做涅槃。”
“浴火重生,涅槃复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可以被随意抛弃的人。”
“现在,你们明白了吗?不是我们需要联邦,而是……走投无路的联邦,来请求谅解。不要再用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态度,对待这些被你们曾经抛弃过的人。也不要再说什么不得已,什么物竞天择。如果你们连这样的态度都没有,甚至从未遭受过良心的谴责,认为那些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话。那么……我也很明白的告诉你们。曾经被抛弃的,留在地球上的人,涅磐重生,成为了强者。”
“如果非要有人高高在上,那必然是我!”
“如果非要说什么弱肉强食,那吃食物的人,也是我!”
“如果还想说什么谁依附谁,谁该归谁统治,谁有实力,谁就能说话,那么,还是我!”
“如果你们不清楚这一点的话,我会让你们更加清楚!要么,就大家平等相处。如果非要分个高低,那么,站在高出,能够发号施令的那个人,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