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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唐老太太又过来老宅这边闹事。
老爷子硬起心肠，三申五令不准这些自家人进屋，因此大门外的保安们态度强硬，一次次就不放行。
“我今天就一定要进去，跟他死老头对峙问清楚。”
唐老太太也是厉害角色，见这条路四周都是树林，没有闲人经过，干脆老脸都不要，老人家往地上一搁，直接睡下去。
这老人就这么睡在路上
吓得保安们连忙给屋里头打电话请示，实在难缠。
正在用早饭的唐老爷子白粥吃了几口，听了这事，差点一口粥呛了他，“……真是越老就越不要脸了。”气地骂道。
“问她到底找我有什么大事？”
“老爷子，老太太说她今天一定要见到您，不然就躺在地上，不走了。”
通讯器那头保安无奈极了，这老太太可真不好招惹。
管家知道这对老夫妻几十年的争吵了。
劝一句，“这大冬天，天寒地冻，就那样睡在路上，很容易感染风寒，老太太也快80了，万一有个重感冒什么的折腾不起。”
唐老爷子一下子没有用早饭的心情，一脸气恼，“她都80岁了，还不消停。”
对着通讯器吼道，“放她进来，放她进来，我就听听她找我有什么大件事。”
唐老太太听见保安通讯器里的声音，不用等人扶她，她银发苍苍，却依旧体力不错，自己就爬了起来。
老太太声如洪钟的吼道，“干什么啊，还不给我开门——”
保安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立即按着电闸，大铁门缓缓打开。
唐老爷子在客厅沏茶，抬眉，看一眼那来势凶凶的亲人，立即怒地喝斥。“……你每次都要闹得我不得安宁，是不是我死了还要追到我耳边去闹啊，你将来可千万别跟我葬在一块。”
唐老太太脸色更难看了，也是个嘴硬地骂了一句。
“呵呵，那你老头最好别死在我前面啊，否则我还能把你尸骨挖出来，找人做邪法，让你下18层地狱里搁着永不超生。”
听着这两位都将近百岁的老人这么幼稚地吵架，一旁的唐家下人连连低头，暗暗叹气。
老爷子没什么耐心，催促道，“你有什么事情不会在电话里给我说吗？非要过来我这里闹事，一大早我看见你们就心烦。”
唐明远和吕姿，范雨捷都在场，这些作为儿子儿媳的自然不敢说话。
其实他们是想问孩子肾脏移植的事，昨晚唐赫只是说肾脏配对出了问题，意思是蓝蓝的肾脏跟宋小蔓的不配对，不知真假。
……
老太太神情傲慢地气哼一声，“看见我心烦是吧，我就非要过来膈应你，我哪能让你日子过得这么快活。”
唐老爷子抓着一杯热茶下肚，实在是被他这位结发老妻气地七孔生烟。
“有什么事，快讲。”老爷子一脸怒色。
唐老太太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老伴对自己的嫌弃，似乎一下子收敛了情绪，“你这个死老头，你做了什么事你还不承认，你给晋北城所有大医院下了通告，故意不让蓝蓝做移植手术安得什么心，没看到孩子病情越来越严重吗，再拖下去，命就没了。”
唐老爷子表情明显愣了一下。
根本没有给医院下什么通告，孩子的手术被阻拦了吗，他不知道这些事。
这时，在楼上书房的唐赫走了下来。
唐赫大部分的机密文件都还放在老宅这边，他习惯回来这里的书房加班。
集团那边连开了几个深夜的视频会议，唐赫通宵达旦，清晨刚赶回来，他在书房查找一些文件，却听到楼下有吵闹声便下楼看看。
唐老爷子没说话，看向正在下楼梯的唐赫，心有疑虑，阻拦孩子的移植手术，难道是唐赫吩咐的。
唐老太太见老伴不作声，嗓门就更加大，“死老头啊，我给你说话，你为什么要阻拦孩子的移植手术，你说宋小蔓跟蓝蓝的肾脏配对搞错了，你故意的，你就这么护着那个外姓人，拖久了孩子病情恶化，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没命。”
“肾脏配对有没有搞错，你们去查，蓝蓝等肾源这么多年，忽然说跟宋小蔓配对，这世上本来就没那么多巧合，人为的阴谋狡诈倒是很多。”
唐老爷子根本不清楚肾脏配对有没有搞错，想了想，应该是唐赫派人查出来的。
没想到唐赫这么上心，很闲适地给自己斟了一小杯热茶，茶香泗溢，呷了一口。
如果宋小蔓和孩子的肾脏不配对，那就没什么事了，家里人不必对宋小蔓喊打喊杀，孩子的病听天由命。
老太太今天就是过来找不痛快的，结果见这老头很闲适地泡茶喝，更加火冒三丈高。
“我听说，昨晚宋小蔓出车祸了。”
唐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很幸灾乐祸地提了一句。
“什么？”果然，唐老爷子将茶杯放了下来，转头直直地看着她，催促道，“怎么回事啊？”
“哟，你不知道吗？”
老太太见他这着急的样子，心情又痛快又不爽，“听说出了重大车祸，就在那丫头大学校门口。”
唐赫手上拿着几份文件，他向来不搭理这些家庭琐事，刚想提脚离开，他表情一变，生生地定住。
唐赫快速转身，神色复杂地看向他奶奶，似乎也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怎么没人通知我？”
唐老爷子一下子从沙发上起身。
抓起一旁的拐杖，立即动身就要往门外走去，侧身跟管家焦虑商量着，“医院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要是小蔓住院，第一时间通知我吗，她身边没亲人……”
“老爷子，你别急着赶出去，我们还不知道哪家医院？”管家也是紧张了起来。
老爷子这才扭头，大声问道，“现在在哪家医院？”
无论家里发生什么紧急情况，老头宁愿跟管家商量，也从来不问一下她这个老伴。
唐老太太脸色阴沉，大骂一句，“她死了，不用去了。”
唐老爷子一听，怒上心头。
“你别成天咒骂别人，你就积点德。”
唐赫脸色复杂，主动开口道，“爷他杀，我正要出去，我开车载你……”
“好，赶紧，快点，唐赫你找人赶紧查查，小蔓出什么事了，在哪家医院？”
有唐赫陪行，老爷子心情也安定了些，没什么事情是他这个孙子搞不掂地。
唐明远看着自己老父亲真的匆匆想赶去医院，连忙追跑了出去，“爸，宋小蔓没出车祸，是她男朋友被车撞了。”
唐老爷子不管不顾，还是坚持要亲自到医院去看看才放心。
唐老太太见到此情此景，气郁上心头，大骂，“看吧，那宋小蔓到底是什么特别关系，我猜，就是外面养的女人生的亲孙女，不然没这样关心的。”
“死老头，你年轻的时候就看不上我，在外面藏了多少女人了啊，这回如果证据确凿，我就跟你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老太太一脸愤恨地骂骂咧咧，吕姿和范雨捷两位儿媳赶紧跑到那车前拦着，劝道，“爸，不需要去医院，宋小蔓好好地，她没事。”
老太太特意扯着大嗓门，“可惜啊，多可惜，我是真恨不得宋小蔓要是被车撞死了，我直接摘了她的两颗肾，救咱们孩子的命。”
“这恶毒的老太婆。”唐老爷子气地脸色铁青。
催促着唐赫赶紧开车，他一秒也不想呆这。
从老唐家赶去医院的路上，唐赫一边开车，蓝牙耳机跟几个助理沟通，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昨晚深夜11点，大学校门口出了重大车祸，被撞的是个男的，当时被120送去急诊抢救了，现在是死是活不清楚。
老爷子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不是宋小蔓出事，他稍稍放心些。
唐赫依旧是平日的一脸冷若冰霜，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路况，他手握着方向盘，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
就算不是宋小蔓出车祸，她男朋友出事，估计她也慌乱。
最直接的是缺钱，在医院抢救每分每秒花的都是钱。
“不需要。”
唐老爷子让管家准备了一张新卡，银行那边快速给办好了，卡里存了五百万。
在中心医院的ICU住院部走廊外见到宋小蔓，唐老爷子看见她一个大活人站那，心里大大地放心了下来，唐赫走在老爷子身后，他目光复杂看着宋小蔓那边。
宋小蔓将那卡推了回去。
“小蔓，他出了这车祸意外，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些钱你先收着，别讴气，这医院救命处处都要花钱。”
唐老爷子看出了她这连日来的脸色憔悴，她又瘦了，想把卡强行塞她手上。
宋小蔓神色木然，透着这房门玻璃窗，望向重症监护室内。
她低声喃喃，“有钱也不一定能救命。”
纪东城还没醒。
他已经昏迷超过36小时了，原本医生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慢慢会苏醒，可是到了昨晚凌晨，护士发现指标异常，突然病情恶化，医生发现他颅内渗血，颅内水肿。
昨天她缺钱，忐忑不安向同事借钱，钱借到了，现在才明白，有钱不一定能救命。
医生紧急又给加了几瓶药水，暂时也不清楚能不能控制住他颅内出血的情况，要是再过几个小时不能控制，立刻要做一个开颅手术。
纪东城的母亲听了，整个人吓懵了，随即跪地哀求医生，“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一定要救活他……”
“我和他爸在村里当了一辈子农民，老实本分，一辈子不敢做一件坏事，老天爷怎么这样对我们家啊……”
宋小蔓立即进去扶起纪伯母。
纪伯母满眼是泪，看着昏迷不醒人事的儿子，全身插满了管子，那跳动的机器显示屏，嘟嘟嘟响着，仿佛只要一眨眼，与儿子就会天人相隔，纪伯母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僵住站着。
医生表情很平静，见多了抢救时的生离死别，小声提醒，“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你们到外面去吧，这里有护士看着，出去吧。”
纪伯母听了，也不敢吵闹了，手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抹了一把泪，颤巍巍的在宋小蔓的搀扶下，走出了病房。
这农村大山里来的老妇人固执地站在那病房门前的玻璃前，她再困再累，也要拼命地睁大眼睛看着里面的儿子，一刻也不敢松懈。
唐老爷子和唐赫看着这一幕。
心里都想着，幸好里面躺着不是宋小蔓，人性都是自私的，谁都不愿意自己在意的人遭受这样的罪。
他们来到医院走廊尽头的阳台，这里风很大，一月份的寒风凛冽。
宋小蔓正站在那风口处，那冷冽刮来的寒风吹乱了她的发，吹得她全身肌肤冰凉，她脸上表情都是麻木的。
“有什么恶毒的招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我身边的人。”她的话被风吹得凌乱，呼呼的风声，隐约只能听到个大概意思。
“什么？”唐老爷子听不太清楚。
唐赫却朝她上前了一步。
可就是因为唐赫上前一步，就像对着亲近的人更容易发脾气，宋小蔓紧崩的情绪如山洪决堤，冲他吼道，“为什么？为什么啊？”
“这不是意外车祸，是人为的，是人为的啊！”
“我亲眼看见的，周子峰开车朝我撞过来，一开始的目标是我，周子峰想撞的人是我，纪东城把我推开了……”
宋小蔓的眼睛那样清澈，却充满了仇恨和厌恶，狠狠地瞪着唐赫。
她朝他上前一步，那话语是她压抑在心里的，大吼道。“周子峰为什么要开车撞我？”
“唐赫，你应该能猜到吧，是想让我捐肾，为了救你的女儿，所以打算撞死我，然后直接摘掉我的五脏六腑。”
唐老太太曾经说过，如果她不配合，就打麻醉，直接摘掉她五脏六腑。
唐老爷子见她这样一副仇恨的模样，立即开口打断道，“小蔓，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唐奶奶平时只是说话难听，她不会……”
“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豪门唐家干不出来的。”宋小蔓满脸愤恨。
唐老爷子神色讶异，想起老伴出门前还恨不得宋小蔓被撞死那些话语，他随即心里升起一份惭愧，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