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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的司机找到他们小少爷时,发现唐赫的小校服有脏,黑短发也有些乱糟糟,跟小少爷平时衣着干净端正一丝不苟的形象不大一样。
随即又看见唐赫小手上有破皮,出了些血,立即紧张了起来,“这,这是被同学欺负了?”这可不得了,这幼儿园竟然还有竟欺负他们唐家小少爷的。
唐赫被司机伯伯抱上车内,他乖乖坐稳,软软糯糯地说,“是我自己摔倒的。”
司机知道这小少爷向来乖巧,长得又漂亮可爱,揉了揉他小脑袋安慰,“不疼了。”
司机送他回唐家老宅,唐赫没跟父母住在一起,唐老爷子亲自教养这小孙子,“哭了吗?”老人疼爱这小孙子,但也难得见这孩子受伤,笑着调侃他。
唐赫很老实,“哭了。”
唐老爷子笑了出声,“是跟其它小朋友一起弄伤的对不对?”
唐赫低头想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说过谎,此时很紧张,紧张地耳朵都红了,支支吾吾挤出一句,“爷爷,真的,真的是我自己摔伤的,没有其它人。”
唐老爷子倒是稀奇,谁把他家乖乖牌小孙子教坏了。
唐家老宅这边有些清冷,家里只有老爷子和小少爷两位主子,其它老太太和大少爷他们拖家带口搬出外面住了。
唐赫的生活很规矩,洗澡吃饭写作业,早睡早起。
唐赫写完作业后,他似乎还很精神,跑到沙发那边,给爷爷捶肩膀,趁机向他爷爷请教一些高深的问题,“爷爷,我想跟别人交朋友。”
“哦。”
孩子声音软软的问道,“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老人笑呵呵道,“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们唐赫。”
小小年纪捶肩膀已经非常熟练,平时没少拿这招来卖萌。
一张漂亮的脸蛋害羞的通红,很难为情的说了句,“就是,就是我哭了。”
两爷孙聊了许久,快到11点,已经超过平时睡觉的时间了,老人起身回自己的卧房,让女佣送孩子回房间。
然而,老爷子回自己卧房没多久,那很久没有过来的唐明远今晚不知怎么了,开车过来,浑身酒气,跑到小孩的儿童房里,粗暴将孩子从小床上拉拽了起来,孩子睡得困了有点迷糊,“爸爸。”
刚喊出口,就被唐明远双眼充满了愤恨,冷厉喝斥,“不要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
“你就是个野种,野种——”
五岁读大班的小孩已经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是骂人的话,幼儿园有些坏学生会这样骂人,唐赫更惊恐的是唐明远此时那可怕要吃人的语气。
唐明远自言自语骂了很多,‘周潋滟那贱女人,白让我等了十几个小时,耍我玩是吗。’
‘当真以为我是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小孩听不懂这些话,身上是女佣阿姨替他换好的蓝色卡通小睡衣,被唐明远拎着,粗糙地扔进了车后座,连安全带也没给孩子系,唐明远一脸恼怒,坐入驾驶位,发动车钥匙,一踩油门,车子快速地开了出去。
身后的女佣看着这一幕,吓地立即去找管家,平时唐明远和吕姿都不管小少爷,把小少爷扔到老唐家,怎么突然,半夜把小孩带走了。
刚刚明显闻到唐明远浑身酒气,真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男主父亲不仅浑身酒气,醉驾开车,还一边飙车,一边打电话,骂骂咧咧,“男主母亲你给我出来。”
“我现在就开车过去魏溪找你,我专程过去给你送一份大礼。”
“不想要礼物?”男主父亲大笑出声。
“男主母亲你今晚不出来见我,我让你后悔,让你身败名裂。”咬牙切齿说出警告的话。
车速开的很快,遇到减速坡时也没减速,车子很颠簸,而被扔到车后座的小孩没有系安全带,他一头就磕到了车前座,很疼。
小身子又滚到了车座底下,他只好抱着自己缩成一团,浑身颤抖很害怕,他爸爸好像很生气,很可怕,要带他去哪里?
车子开了很久,久到卡在车座底的小孩昏昏沉沉的,睡着又醒来。
车子急刹车,被粗暴地拎了小手臂,拉拽着出来。
眼前两个大人在吵架,夜很黑,灯光却亮的刺眼,唐明远一把将小孩推了过去,小孩脚步不稳,摔了一跤,这比早上摔跤磕得更疼,他几乎是双膝跪了下去,听到身后父亲恶狠狠地声音,“周潋滟,这就是你让我弄死的野种。”
“没想到吧,我把他养大了。”
“要是让司御南知道你要夜店跟野男人鬼混还生了个野种,你这司夫人的位置还坐得住吗,你绝对会身败名裂。”
小孩被女人惊恐又嫌厌的推开,高根鞋尖踩在了小手掌上,疼地大哭了出声。
这让那女人更加愤怒,好几脚踹在孩子身上,“滚,滚啊——”
唐明远又跟那女人撂了几句狠话,拉拽着小孩扔回车里,车子又开了一路,没多久,唐明远停车,他扶着外面的墙壁使劲地呕吐,似乎呕吐过后人也精神了些。
可他双眼充斥着红血丝,依旧愤恨不平,拉开车后门,将小孩拽了出来,“野种,我们都不要你了。”扔在大路边。
唐明远自己坐回了驾驶位,他头也不回,直接驱车离开。
小孩手掌和后背都有淤伤,他刚才没忍住,疼地哭了出来,此时孩童泪汪汪的眼睛望着父亲开车离去,他小身板呆呆地站立在这深夜的大路边,路灯昏黄,映着他小身子的卡通睡衣,小脸蛋惊慌失助,他害怕极了,整个人站着在颤抖。
夜晚的风很冷,瑟缩着站立一动不敢动。
魏西城区的治安很好,深夜有刚上完夜班回家的妇人路过发现了这小男孩,看着也不过五六岁的大小。
有个善良的胖阿姨很有耐心,蹲下身,轻声问话,“小孩,你爸妈呢?”
他眼眶里憋着泪,沉默着摇摇头。
“阿姨带你警局,去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他继续摇摇头。
胖阿姨碰了碰他的小手,很冷,这大半夜谁家小孩扔到这大马路边了,忍不住抱怨一句,“现在的家长还真是粗心大意,把孩子都弄丢了。”
小孩眼泪都终于憋不住,使劲地哭了出来。
虽然年纪小,但他已经很懂事了,他知道父亲不是粗心大意,父亲是故意扔下他,开车走了,父亲说不要他了。
小孩越哭越委屈,嚎啕大哭了起来,嘴里哭喊着,“爷爷,我要爷爷……”
胖阿姨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么漂漂亮亮的小男生,生得这样娇贵,看着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孩,连忙哄着,“小孩别哭了,咱们去找警察叔叔,一定能帮你回家。”
小男生哭得停不下来,仿佛他从出生以来从未受这样委屈,他一直喊着,爷爷,我要爷爷。
唐明远打开了车窗,在高速路上飙车,狂风吹着脸,让他清醒了不少,这时,手机急切地响起,他接听,那头,老爷子怒气腾腾地破口大骂,“唐明远,你带唐赫去哪了?”
“发什么神经,大半夜把小孩带走,你带喝了酒是吗,你要死你就死在外边,把唐赫给我全须全尾带回来,否则你明天就别姓唐了!”
老爷子一顿咆哮,唐明远思绪回归,这才猛地想起,他把唐赫那野种扔到大马路边上了。
唐明远虽是个草包,但一向对老父亲又敬又怕。
他不想再养唐赫这野种了,吕姿当年生的儿子在医院夭折了,他当时正愁着怎么处理周潋滟刚生下来的野种,周潋滟让他弄死新生儿,唐明远在听到吕姿生的儿子夭折后,鬼迷心窍,把周潋滟生的野种换了过去。
可这件事要怎么跟老爷子说清楚,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以老爷子的脾气,一定会跟自己断绝父子关系,断了他的收入来源。
唐明远怀着复杂的心情开车回去,被他扔下的小孩却依旧在大马路边站着,没有移动位置。
胖阿姨立即走上前询问,“你是小孩的家长吗?”
胖阿姨一脸焦虑,“这半大半夜的那么冷,我已经报警了,这小孩不肯跟我去局里,说是怕家长过来找他,看不见他。”阿姨很心疼这懂事的小孩。
唐明远没跟这路人说什么,脸色阴沉看着只到自己大腿的小男生,白净净的漂亮小脸蛋跟周潋滟倒是有几分相似,越是看着这小脸蛋,越是积压不住内心的对那女人的背叛和痛恨,可又还爱着她,放不下她。
“上车,现在跟我回去。”唐明远喝了酒,嗓音沙哑又带着阴戾。
他突然又喝斥道,“不准坐车内,到车后备箱里去,我不想看你的脸!”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那就把你扔在这里。”
唐明远情绪很不稳定,仿佛对周潋滟所有的痛恨都发泄到这小孩身上。
最后,只到那强忍着哭腔软软的孩童的声音,“爸爸,别不要我,我会乖的。”
他眼眶红红地,眼泪在打转,强忍着,不敢再哭了,怕哭了招人嫌,蹬着小腿,真的使劲去爬那车后备箱。
唐明远像是眼不见为净,砰地关上车后箱。
胖阿姨看着这一幕,简直惊呆了,她大喊大叫,“你这是虐待儿童,你这是犯法的!”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会来。”
唐明远不耐烦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这多管闲事的妇女,骂了句,“关你屁事,这野种的命都是我给他的,原本他早该死了,是我大发慈悲,他才能活到今天。”
跑车很快消失在大马路上,胖阿姨急地大骂,真没见过这么糟糕的家长,把孩子扔到孤儿院都不至于这么惨。
唐明远心情不好,车速开得快,小孩在后备车箱里没有固定,小身子随着车子磕磕碰碰,撞得他浑身痛,他不敢哭,他咬牙忍着,他告诉自己,不能哭了。
哭的话,就不会有人喜欢他。
所有人都不喜欢他,都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