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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泠醒的时候大约是寅时三刻,冬日里昼短夜长,这个时辰太阳尚未升起,她这两天睡得够多了,这会儿醒了便再无睡意。
床头摆着楚留香给她找回来的匕首,昨晚躺下后她才发现,上面多了个缺口,应该是楚留香救她的时候给弄出来的。
这个缺口并不十分影响这柄吹毛断发匕首的使用,但谢泠还是忍不住用指尖摩挲了那个缺口很久,仿佛心里也有个差不多的缺口修补不了一般。
不过她想,这总比碎了要好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把在脑海里盘桓一夜的身影驱逐出去,奈何越是这么想着越是做不到,最终只能痛苦地翻过身去抱住被子。
“……这连失恋都算不上吧。”她把头埋在被子里,抬起手来重重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再难受,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何况大过年的,她若是哭丧着脸,估计整个合芳斋都不得安生。
所以放任自己埋在被子里发泄了会儿之后,谢泠还是果断地起床洗漱去了。
做饭时心里倒是难得平静,只是在拿碗碟的时候又习惯性地多拿了楚留香很的份,反应过来后也是哭笑不得,还差点打碎一个碗。
幸好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在端着东西出厨房后,谢泠已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
谢星一脸没睡够的样子趴在那,眉头紧皱,见到她出来时张了张口,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冷大人和阿雪呢?这么早就去练剑了吗?”谢泠问他和陆小凤。
“不知道,一早就没见到。”谢星戳了戳陆小凤的肩膀,“你有见到吗?”
陆小凤想了想道:“西门好像还在房间里?”
“哈?”谢星住过来这么久,还从没见他这个时辰都不出房门的,“你确定吗?”
“我经过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在讲话啊。”陆小凤摊了摊手,“应该就是在和冷前辈讲话吧。”
他话音刚落,冷血和西门吹雪也寻过来了,谢星也没啥说的了,捧起面前的面碗专心吃饭。
吃饭的过程里奇迹般地居然没人再开口,不过比起这个,谢泠更在意的是冷血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似的,吃一口看她一眼,但却只看着一言不发。
原本她打算吃完饭后问问他,结果饭吃到一半,就听到前面传来了和缓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等她把带着终于病好的花满楼上门来拜年的花溪云引进门时,冷血已同西门吹雪去练剑了。
花满楼病了一场,脸色看着还有些苍白,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不过和陆小凤谢星再碰面显然让他很开心,聊起来根本没个完。
谢泠坐在一旁给花溪云倒上了茶,两人闲聊了片刻,花溪云忽然环顾了一圈,略有些疑惑地问道:“香帅不在?”
“他走了。”谢泠扯了扯嘴角,“昨天走的,花公子是有事找他吗?”
花溪云摇头:“只是没见着他随口问一句而已。”
在官场上混到他这种地步的人,察言观色自然差不了所以哪怕谢泠只简单说了句他走了,花溪云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并不想多谈这件事,从而轻巧地揭了过去。
他来这一趟其实主要是为了带幼弟出门散一下心,正好又给谢泠带了她去年曾夸赞过好喝的酒。
谢泠收到这份生辰加拜年礼的时候相当吃惊,“花公子太客气了。”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反正是我三弟酿着玩的,难为你喜欢。”
以他们家的富贵程度,哪怕那位花三公子真的是酿着玩的,用的肯定也是上好的材料,但谢泠又觉得不好意思拒绝花溪云的好意,便也去装了几盒糕点给他。
“我也没什么别的可以给花公子拜年的,还望花公子不要嫌弃。”
“这城内有多少人这时候想买都买不到,我怎会嫌弃。”他朝她眨了眨眼。
“那就好啦。”她松了一口气,扭头去看正在给花满楼吹嘘自己碰到了传说中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的陆小凤,少年上蹿下跳的样子颇为神采飞扬,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头朝她做了个鬼脸。
他们聊得开心,谢泠自然从善如流地邀请了这对兄弟留下一起吃饭,不过花溪云在沉吟片刻之后,还是拒绝了,“午间家中一位很重要的客人,我得回去,下回吧。”
谢泠与他接触虽不算多,却也知道他的性格,能让他用上很重要这样的说法,那看来是不回去必让人觉得失礼,如此,她也不好勉强了,“那便下回吧。”
被劫持的事才刚过去,她也没有上街去逛的兴致,送走花家兄弟吃过饭后,又无所事事起来。
也是到了这时候她才有些后悔,不该关铺这么久的,如果这会儿要忙着做糕点的话,她大概也不会走到这宅子的每一处都会忍不住想起楚留香了。
这种状态太讨厌了,但她又清楚,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摆脱不了。
冷血是在结束与西门吹雪的切磋后才看见的她,坐在池子另一边,一只脚还点着有些结冰的水面,手托着腮,眼神放空着望着他们的方向。
虽然清楚她肯定是在发呆,都不一定有看见他,但冷血还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他怀里还有楚留香昨夜拿过来的那本掌法,他见过楚留香给合芳斋写的告示,所以一眼便认出了上面的字全是楚留香亲手写的。
楚留香大概也没想着要瞒着他,一五一十地与他讲了,托他教会谢泠这套掌法,但务必别让谢泠知道那是他留下的。
冷血也清楚楚留香这么做的用意,所以虽然有些为难,却还是应了下来。只是应了下来之后,要如何去同谢泠说呢?
她肯定会怀疑自己一个剑客为什么忽然要教人掌法的吧?
何况江湖中人都知道,盗帅最厉害的三样,一是轻功,二是暗器,三就是掌法。
西门吹雪却十分不以为然,“掌法厉害的不止他一个。”
冷血:“……”
“你只需教会阿姊就成了。”西门吹雪难得多了几句话,“她对江湖事清楚得不多。”
不知道为什么,冷血觉得信他应该没错。
正巧两人已经练完了剑可以绕过去找谢泠。
不出西门吹雪所料,谢泠在听到冷血说要教她一套掌法的时候,虽然非常惊讶,但也只是惊讶。
“可自保用。”他认真道。
谢泠的确没想到别处去,只当他是因为前天的事想从根源上帮自己一个忙,感动是有的,可仍然下意识拒绝,“我……我这个年纪学武也来不及了吧。”
“不会。”他摇头,“……是适合你的。”
西门吹雪虽然不喜欢楚留香,但对楚留香在武学上的造诣还是相当认可的,他相信楚留香特地留下来的东西一定是对谢泠有用的,所以在见到谢泠这个反应后,也开口道:“的确是阿姊可以学的。”
连未来剑神都这么说了,她原本只有五分信也能变成八分信。
正好她也缺一件能让自己心无旁骛的事干,想了想后便应了下来,“那就……麻烦冷大人了。”
学武的确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就的事,加上她毫无基础,最开始那一步总是比旁人要迈得艰难一些。
好在楚留香这套掌法本来就是为她设计的,已经为她减轻了很多负担。
苦的是冷血,在纠正她动作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要碰到她的手,每碰到一次他就忍不住要偷偷去瞥谢泠的表情,怕她不高兴。
但见到她半点不在意的模样,又忍不住有些失落。
他是见过谢泠对着楚留香一个含笑的眼神也能非常不自然地偏过头去的场景的。
大约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罢,他忍不住想。
得知她开始学武,谢星和陆小凤也十分好奇地来围观了一场冷血的现场教学,同陆小凤不一样,谢星作为楚留香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哪怕是对着已经被楚留香改动过的一些招式,也是能辨认出来的,更何况里头就有当初楚留香和他拆招时用过的一些动作。
这掌法是到底是谁想教给谢泠的,简直再明显不过。
他问过师父究竟喜不喜欢姐姐,得到的答案也是肯定的,而且从师父为姐姐费心的程度来看,那个答案肯定作不得假。
可是师父还是走了。
陆小凤见他看了一会儿就露出无比郁闷的表情,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扁扁嘴,揪了一根干枯的狗尾巴草蹂/躏了一番撒气。
“不过话说回来,我以前只知道冷前辈的剑很厉害,没想到他还会这个啊。”陆小凤又说。
谢星真的很想摇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这一看就是楚留香让他教的啊!
西门吹雪也听到了陆小凤这句话,不动声色地瞥了谢星一眼,两个人交换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便不再去看对方了。
谢泠一连学了十日才总算堪堪能在冷血手上过个两招,这还是冷血放水放到只用一只手的状态下,这种肉眼望不到头的差距让她觉得自己宛如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学武吧。”她捂着脸痛苦感慨。
但学武也有别的好处,这十日里她除了做饭吃饭睡觉,几乎都在练这掌法了,一天下来累得沾床就能睡着,再没有夜里忍不住想起被自己一席话说得离开了的那人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就算是看在这个功效的份上,她觉得自己也得咬咬牙学下去。
冷血也鼓励她:“多练就好。”
他说得这么认真笃定,搞得谢泠想偷个懒都不好意思,幸好后来手臂和手腕都习惯了这种练习强度,如最开始那两天那种痛得抬不起来的感觉也没再出现了。
有这么一件耗费心神的事要做,时间走得似乎格外快,转眼就到了上元。
上元是个大节,扬州城内的张灯结彩程度甚至比过年前还厉害一些,原因很简单,因为上元也是一年一度的花灯会。
赏花灯的地方离合芳斋不远,谢星和陆小凤便琢磨着要出去玩,他们俩整个过年期间就没怎么出过门,谢泠自然相当支持,“去呗,阿雪去不去?”
西门吹雪不可置否地看了看她,“阿姊去吗?”
这意思难道是她去的话他就去?
原本谢泠还懒得动弹,但听他这么问了之后,当即应了下来,“我也去吧。”
“好!”陆小凤非常开心,“姐姐我带你去吃城楼边上的糖炒栗子!”
“好好好。”她任由陆小凤拉着自己的手,转头去看西门吹雪,伸出了另一只手,“阿雪一起吧?”
西门吹雪点了头,“好。”
他们全都过去,自然不好留冷血一个在合芳斋呆着。
虽然谢泠觉得以冷血的性格可能不会喜欢这种场合,但她还是问了一声,“那冷大人要不要也一起去?”
冷血迟疑了一瞬,而后飞快地点头,“好。”
谢泠是去过上元花灯会的,不过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她耐不住谢星的央求,带着他去了一回,只可惜没什么钱,看中的小吃买了也只尝一口就全给谢星了。
好在现在已经没有钱财上的忧虑了。
不过花灯会到底还是太过热闹,几乎能用万人空巷形容了,谢泠有些担心他们一行人会走散。
事实证明她担心得一点不错,一路行至城楼脚下时,陆小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了,谢泠踮着脚望了好一会儿也找不到他。
谢星见她一脸的担忧,安慰道:“他最熟悉这一块啦姐姐不用担心的,最多逛完了他自己回去。”
话音刚落后头又涌过来好一堆人,谢泠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谢星的手,“小心!”
那些人应该是准备上城楼去占位子看花灯会最后的焰火的,所以一个个都拼命往前挤,再回头的时候谢泠已经连西门吹雪和冷血的身影都找不着了。
谢星长呼一口气,口中尽是抱怨,“焰火在哪里不能看啊,非要这么多人挤在上面吗?”
“好啦,你以前还不是吵着要上去。”谢泠抓紧了他的手,“别松开啊,连你都走散的话,我可白出来了。”
幸运的是,在七弯八拐地找到了陆小凤所说的那个糖炒栗子摊子后,他们果然在那边见到了因为跑得太快而最早走散的陆小凤。
陆小凤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却已跟那个老大爷要了一斤的糖炒栗子,见她来了连忙扑过来,“姐姐姐姐!快来帮我给钱!”
谢泠没好气地从荷包里数了钱出来,接过那一纸包的栗子,尝了一个,果真十分香甜。
“好吃吧!”陆小凤献宝似的仰着脸看她。
“好吃,当然好吃。”她剥了一个扔到他嘴里。
这孩子吃东西的时候像只小松鼠,可爱得过分,一边吃一边问她,“西门和冷前辈也走散了吗?”
“是啊,人太多了。”谢泠叹了一口气,“等会儿只会更多,估计很难找到他们了。”
“没事啦,到点了他们肯定也会回去的。”陆小凤一口一个栗子吃得飞快,剥壳的间隙里还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城楼,“姐姐要不要上去看焰火?”
谢泠敬谢不敏地摆手,“人这么多,我算了吧。”
“那我们就沿着护城河走吧。”谢星提了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建议。
护城河边全是各色的花灯,每一个都精致非常,还有卖那种往河里放的莲灯的摊贩在边上叫卖,谢泠一路被叫住了好几次,最后实在是不耐烦了才买了一个。
那个笑眯眯的老婆婆大概见她是个姑娘,收完钱后还与她说,“年轻的姑娘们每年都来买了莲灯,写上心上人的名字再放到河里去,以求下次花灯会能同心上人同游,姑娘不妨一试。”
谢泠才不信这种封建迷信,但看着一群姑娘蹲在河边眼巴巴地望着随着水流飘远的莲灯,一时也有些感慨。
“姐姐要写谁的名字吗?”见她拿着莲灯一直没有动作,陆小凤开口问了一声。
她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写了吧,我去放了它。”
大概是太不虔诚,她这盏灯漂了不一会儿就被风给吹得翻掉了,蜡烛沉进水里,微弱的光芒瞬间熄灭,匿于黑暗。
谢星目瞪口呆,“……这也太不灵了!”
她摊了摊手,“反正没写谁的名字,无所谓啦。”
说完这句她就听到边上传来一声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披着狐裘的男人正掩着嘴,察觉到她目光,也投过来一个善意的眼神。
谢泠不认识这人,也没有搭话的兴致,站起来拉着两个弟弟的手便走了。
放焰火的时辰即将来临,没能挤上城楼的人也熄了上去的心,安安静静地站在河边赏灯谈天。
他们三个一人一根糖葫芦咬着,站在一盏硕大的玉兔花灯前等着焰火。
焰火升空的声音很响,但在天幕上绽开时也是真的美,谢泠仰着头看着那彩色的光晕,恍惚间好像听到身后有人喊了自己一声,“谢姑娘!”
虽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但她还是回过了头。
隔着三丈左右的距离,冷血正站在那。
她嘴里还咬着最后一个糖葫芦,没法开口,只好先笑了笑,扬起手臂朝着他挥了一下。
焰火在空中盛放,玉兔花灯亦在她身后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而她鼓着半边脸笑起来的模样,大约比焰火和花灯更灿烂。
“你笑个什么?你费心讨好的姑娘可不是在看你。”已经跑回河对岸的狐裘青年对竹马的表情十分费解。
而拿着折扇的楚留香只是摇了摇头,“走吧。”
“你就不想巧遇一下?”
“哪来那么巧。”楚留香嗤笑一声,“行了,你要我来我也来了,人你也见到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