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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公子愣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个字来,恨不得将四书五经从头至尾背一遍。
偷眼一看,那可恨的陈秦正朝自己眨着眼睛,偏偏又奈何不得人家。崔公子心里越气恼,脑袋就越糊涂,越糊涂就越是一团乱麻,连四书五经是些什么东西都记不起来了。崔公子脸冒冷汗,仿佛众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徐驰继续在矮几前踱着步,一下指着这个方向说:“你看,那位公子想出来了——是很简单吧,哈哈哈哈……”,一下又指着那个方向说:“那位公子也想出来了——哈哈哈哈,简单吧公子!”
众人随着徐驰的手指,一下子瞄向这里,一下子瞄向那里,仿佛众人都想出来了一般。有几个人跟着徐驰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真的是太简单了。”
旁边的人用手肘碰了碰那哈哈大笑的人,低声问道:“是甚么字?”
那哈哈大笑的人心想,鬼晓得是个甚么字,只是故作神秘地道:“你再想想,很简单的一个字。”
旁人自然不好意思再问,既然真的很简单,那就再想想罢。又沉思半晌,依然不得要领。左右一看,似乎是人人都是想出来了,豁然开朗的样子。那个人也只得故作豁然开朗的样子,还边颔首边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崔公子抬眼一望,好似人人都知道答案了,个个在对他挤眉弄眼。心里那个急呀,如五抓扰心,有心想问问旁人,此时的自己,又是众目所视,一点小动作都难以施展,想作弊都是难上加难。
徐驰大笑道:“崔公子啊,大家伙都想出来了,就等你一个人了。老子就不信,我们大家的脑袋都灵光,就你一个人不灵光。你看看,你是我们这群人当中,最会赋诗的,也是最风流英俊的,不可能也是最不灵光的一个吧?”
徐驰先一招皇帝的新衣,后一招联合大多数,以多打少,效果是出人意料的好。崔公子被逼无奈,索性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硬着头皮道:“那你说是个甚么字?”
徐驰哈哈笑道:“这都不知道,就是个‘错’字呀,‘错’字难道不写‘错’吗?明明是个‘错’字,难道你写成别的字?哈哈哈哈——”
愕然,也仅仅是片刻的愕然,不管是明白了,还是一头雾水的,都跟着徐驰哈哈大笑。他们没有理由不笑,因为每个人都不想当一头猪。
武崇训哭笑不得:“陈兄纯粹是耍弄人嘛,哪有这样子出题的?崔公子不让你气死才怪呢。”|
崔公子气没气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徐驰的名声好似越来越响亮。一众勋贵子弟因为都属于脑袋很“灵光”的人,自然要吹嘘一番自己。在吹嘘自己的同时,缙云陈秦是绕不过去的、至为关键的一个人物。经过他们一番添油加醋的描叙,几日之后,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着徐驰的五句诗和脑筋急转弯,传者津津乐道,闻者津津有味。
徐驰的五句诗与脑筋急转弯传进了张易之的耳朵,张易之又经过一番润饰,便当作贬损徐驰的笑料,告诉了武则天。
张易之说道:“那陈秦不学无术,被当众要挟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做了一首诗。陛下您猜他是如何做的?”
武则天微微一笑,说道:“如何做的?爱卿说来听听。”
武则天就属于脑袋极为“灵光”的一个人物,难能可贵的是,她遇事能独立思考,绝不会被说话者的情绪好恶所左右。她知道张易之与陈秦的那点过节,知道张易之有故意贬损陈秦的嫌疑。再则,若说陈秦不学无术,她也是不认同的,不管以前的两首诗是不是他做的,朝堂上的“这个娘们不是人”却是千真万确的,据此虽不能断定他有大才,但至少急智还是有的。第三,说陈秦被当众要挟,就更无可能了。那厮连皇帝都不畏惧,岂会惧怕一帮纨绔子弟,被他们所要挟?
张易之笑道:“那陈秦是这样作的:两个女人露腰杆,数九寒天腰流汗,一红一紫都想干,问我不干行不行,不行不行真不行。”张易之说完,暗暗观察着武则天的反应。
武则天“噗嗤”一笑:“这厮也太可恶了,这般粗俗的话,他竟当着大庭广众之面说出来,真真是不知羞耻。”
“陛下说的是,那陈秦确实是个市井无赖,胸无点墨。传言说那两首诗是陈秦剽窃人家的,看来并非妄言。”张易之的目的,无非是打消武则天重用徐驰的考虑。
“那厮现在居于何处?”武则天问道。
“听人说,那厮住在梁王府,乃是梁王邀他去的。据说此人天天与高阳郡王武崇训厮混在一处,却不知是真是假?”张易之不但故意贬损徐驰,还将他引向了搞基的道路。
“你传朕的口谕,宣陈秦来觐见。”武则天笑道。
张易之傻眼了,自己阴损了那厮半天,皇上却更有了兴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张易之无奈,只得找高延福传口谕去了。
徐驰这几天也没闲着,白天和武崇训到处去找乐子,晚上则窝在梁王府,和柳絮儿享受天伦之乐。这当中的间歇,徐驰多少也要想一想皇上分配的任务。想了几日,赚小钱的路子很多,比如开妓院开赌场,贩买贩卖,或者弄回老本行,收收保护费。但两千万不是个小数目,靠这些小钱衣食住行还马虎,若用来修筑皇家园林,就不够看了。
正当徐驰绞尽脑汁要赚大钱的时候,皇上第二次召见了。
徐驰进到养心殿时,只有上官婉儿陪侍在皇帝身旁。
徐驰一见上官婉儿,顿时心如撞鹿,小心肝儿嘭嘭乱跳不已。婉儿不同于其她女子,娴静中带着大气,华贵中带着妩媚,一身官服也剪裁得极是得体,凹凸有致,婀娜曼妙。
徐驰并非制服控,但能把宽袍大袖的官服,穿戴得如此别具匠心的,恐怕除了婉儿之外,再无第二人。
徐驰把个婉儿奉为天人,看了又看,瞄了又瞄,在朝皇上行跪拜礼,山呼万岁的当口,仍忍不住偷偷瞄了瞄。
与徐驰的猪哥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上官婉儿静如止水,如老僧入定一般侍立在武则天身侧,眼观鼻,鼻观心,犹如养心殿中根本就没徐驰这个人一样。
徐驰行礼毕,站直身子,眼睛却在武则天与婉儿两人之间荡漾,一会儿看看武则天,不知道她有什么事要吩咐,一会儿又移到了婉儿身上,如同老虎看见了猎物那样贪婪。
拿徐驰这样的无赖混混,武则天贵为天子之尊,也是哭笑不得。给他安个罪名罢,他又没罪,不给他点颜色罢,他又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武则天板了板脸色,轻斥道:“陈秦,你看在何处?与朕说话,你竟心不在焉的么?”
徐驰一惊,赶紧俯首答道:“禀陛下,微臣看着您身边的那位姐姐呢——那姐姐太漂亮了,微臣竟然心猿意马了,请陛下恕罪。”
武则天又可气又想笑,最后终于憋不住了,竟“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好你个无赖,面见圣驾,却藐视圣躬,乃是大不敬之罪,你可知罪?”
徐驰哭丧着脸说:“禀陛下,我没有错,错在皇上您。”
武则天一愣,我怎么错了?怒道:“大胆陈秦,朕何错之有?”
徐驰吓得一激灵,自己的嘴巴真欠揍,怎么能说皇上错了呢?平常胡说乱说惯了的,面见皇上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欠揍,真他妈欠揍!
徐驰惊吓之下,赶紧又趴到地上,再不敢说话了。
武则天很满意徐驰的表现:这混小子还是有点怕朕的。于是又逼问道:“朕错在何处,你且说道出来,说道不出来,你就一直跪在这养心殿的地板上,直到说出来为止。”武则天估计徐驰必然再也不敢说话了,所以先吓唬他一番再说。
不想皇上话音一落,徐驰就问开了:“请问陛下,微臣是男人吗?”
武则天又一怔,怒道:“你不是男人,还能是女人不成?”
徐驰又问道:“微臣再请问陛下,您身边的那位姐姐,是女人吗?”
武则天不知道这小子又玩甚么花招,便答话道:“自然是女人了,而且还是个极漂亮的女人。”
“那么一个正常的男人,见到了漂亮的女人,会有甚么反应呢?”徐驰继续老老实实地问道。
武则天怒道:“你这混蛋,你的言外之意是,你的言行举止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皇上英明,”徐驰磕头道:“孔夫子他老人家说,食色性也,爱因斯坦他老人家也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微臣看见那个漂亮姐姐,肯定要把持不住了。微臣想,微臣的行为,符合自然界的一般规律。微臣是大周自然界的一分子,所以,微臣的行为是正常的。”上官婉儿听着徐驰满嘴跑火车,也很快把持不住了,与武则天对望了一眼,然后诧异地定格在徐驰的脸上:这混蛋,胡说的些甚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