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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徐驰撞破了阿臧与崔公子的好事,接连几天,阿臧总是往莳花馆跑。徐驰见着她,除了叫声姐姐之外,却再不肯与她多说话,弄得阿臧满腔的幽怨,无处可消遣。
生肖彩第二期的开奖,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谜底仍然是“牛”,只是“02”换成了“38”。开完奖之后,莳花馆准备了丰盛的团年饭。
莳花馆无分上下尊卑,团团围在一处,开了十几桌。
说来也是奇怪,团年饭吃得有些压抑,远不如平常热闹。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那些犯官的女眷,在徐驰面前,虽是强颜欢笑,心里却都有着排解不去的苦闷。
徐驰前世今生,都是了无牵挂,但他竟然也莫名其妙地伤感起来:真是人生无常,来到大周都快一年了,虽然整日里没个正经形象,放荡不羁,但细细想起来,好像他做什么事都是毫无意义的。他弄不清到底在为谁做事?自己为谁而做事?他好像是没有根的浮萍,毫无归宿感。
徐驰静静地坐着,想着,不由黯然神伤,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徐驰一流泪,所有的人都慌了神:这是怎么了?他没有理由要流泪呀?他这种人也能流泪么?
众人将徐驰围在中间,惊讶地看着他,纷纷问道:“老爷,你想娘了?”“公子怎么了?”“公子有何委屈不如说出来,莫憋在心里。”
徐驰也想,老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就流下泪来?是有神经病吧?
徐驰将眼泪一抹,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你们,大过年的,却不能和亲人团聚,真是可怜,就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开开心心吃饭吧,没事了。”
许多女子当即被徐驰说得眼眶一红,也跟着流下泪来,心想,这陈公子,看似疯疯癫癫,对她们这些犯官的家眷,却真是没说的,大过年的,还在为她们流眼泪。
一众女子看着徐驰,眼里满是感激与爱戴,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遇着了这么好个人,衣食无忧,性命无虞,还多多少少有一点家的感觉。
众多的女子争相为徐驰斟酒敬酒,那些女子在为徐驰斟酒时,却只象征性地滴几点在他的杯子里,因为敬酒的实在太多了。
徐驰来者不拒,一次虽喝得不多,但架不住人多,直到最后,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到床榻上去的。
待徐驰去睡了,一众女子便嘻嘻哈哈地盯着那个最小的女子。那女子便是排练舞蹈时,佩戴“49”号号牌的女子,姓裴名丽妃,年方二八,眼神清澈,胸部高耸,纤腰盈盈堪握。
丽妃被众人盯得脸一红,更显俏丽不可方物。
柳絮儿笑道:“丽妃妹妹,你就去罢,有这么多的姐姐为你当家作主,不至于害你的。”
“是呀是呀,柳姐姐这么大方,你最该感谢的便是柳姐姐。”
那叫裴丽妃的女子,站起来朝众人盈盈一福道:“众位姐姐的好心,丽妃此生无以为报,丽妃只是将姐姐们的好处,铭记于心,终生待姐姐们为丽妃的亲姐姐,如有妄言,天诛地灭!”
钟绯红笑道:“今天是个吉利日子,说个甚么天诛地灭的?快莫说傻话了。也不是姐姐们故意让贤,只是姐姐们都是过来人,配不上陈公子。而妹妹你呢,得天独厚,蓬门未曾开,花径未曾扫,与陈公子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玉人儿。”
丽妃羞涩地道:“妹妹长得丑,只怕公子看不上妹妹,姐姐们的苦心白费了。”
柳絮儿噗嗤笑道:“别说妹妹长得不丑,纵使长得如妖怪一般,他也是绝不会嫌弃的,妹妹你只管放心好了。”柳絮儿心想,连那么个老妖婆他都看得中,何况这样的美人儿。
众女子起哄道:“快去快去,**一刻值千金,明日便是大年初一,姐姐们等着喝你的喜酒。”
又有人道:“你若还不去,姐姐我可就去了,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的。”
钟绯红知道那丽妃初涉人伦,便自袖中取出一方白帕,塞进丽妃手中,耳语道:“妹妹且拿着这个,见了红,押道箱底,往后莫使夫婿看轻了去。”
裴丽妃虽然尚未经男女之事,但身处烟花柳巷之地,耳濡目染之下,岂能不明白钟娘子的话?当下更是娇羞难耐,脸如红布。
柳絮儿拉住丽妃的手臂,在一众女子的哄笑声中,将她送至早已偷偷布置好了的新房之中。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将房门反锁了。
丽妃拿着那方白帕,叫了声“柳姐姐”,却见柳絮儿早已不在房中。
房内红烛高烧,床具被褥,都是一色簇新。壁炉烧得正旺,暖意浓浓,香气氤氲。
原来,那柳絮儿原以为孟浪好色的徐驰一跤跌进胭脂堆里,必定放浪形骸,夜夜笙歌,晚晚新婚燕尔。没有料到的是,徐驰虽时时露出色心难耐的猪哥相,却对一众女子待之以礼,从无轻薄之举。每日晚间也只与柳絮儿一人亲昵缠绵,尽享鱼水之欢。
如果徐驰放浪下流,柳絮儿尚能安然自处,徐驰一旦正经起来,柳絮儿反倒坐不住了。论年龄,柳絮儿虽比阿臧年轻得多,但足足比徐驰大上了十岁不止。论长相,在莳花馆一众女子中,柳絮儿自付是中上之姿,却绝不至于出类拔萃,比她娇美靓丽的大有人在。论内涵气质,莳花馆女子都是犯官家眷,一言一行,一举手一投足,俱是大家风范,自己与她们还真不够比的。
柳絮儿颇有心计,心里深知,以自己的年龄、容貌、气质、家世地位,都难以与徐驰匹配。自己虽希望徐驰只倾心于自己一人,但那是绝无可能的,更是不切实际的,自己若是专宠,落个妒妇之名不说,十之**反而会失去徐驰。
柳絮儿从桂妈妈处得知,年方二八的裴丽妃,尚是处子之身,并与钟娘子等人商议,有心玉成二人的好事,遂有了大年三十晚上的一幕。
莳花馆众女子本想给徐驰一份惊喜,却万没料到徐驰会替众女子痛洒同情之泪,伤感与感激之下,却将徐驰给灌醉了。
裴丽妃呆呆地看着床榻上睡得沉如死猪的徐驰,心里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忧伤。自她懂事起,就是在这莳花馆度里,度过了她的童年时代,少女时光。从别人的嘴里,她打听到了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祖父乃是前朝宰相裴炎,自己两岁时,祖父却出了事,被当今圣上斩首,自己也被送入莳花馆,为桂妈妈所收留。
裴炎出事时,裴丽妃才两岁,懵懂无知,更不知仇恨为何物。相反的,裴丽妃的童年及少女时代,还是很幸福的,除衣食无忧之外,因年纪小,又生得俊俏,得到了莳花馆众女子的关爱。后来,到了十四五岁,她才清楚地发现,自己的命运,原来早就已经注定了,注定了在莳花馆中,如姐姐们一样,每天强颜欢笑,迎来送往,直到年老色衰,再被莳花馆扫地出门,悲惨地孤零零地死去。
正当裴丽妃哀叹自己的命运之时,命运却在此时出现了转机。二十多天前,莳花馆易主,心狠手辣的太平公主换成了年轻英俊的陈秦。
自陈秦接手莳花馆,姐姐们就不用开门接客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一种闻所未闻的经营之道,彻底颠覆了莳花馆以前的形象,变得陌生和不可思议。但无可否认的是,不但是自己,就连早已心如死灰的姐姐们,好似又重新看到了希望。而这希望,就是寄托在眼前这个睡在床榻上,流着口水的陈秦身上。
今晚,命运再一次出现了转机,自己被动地被姐姐们安排,让她自今日始,就全心全意地伺候他,将就他,为他所左右,为她自己,也为所有的姐姐们。
裴丽妃弄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对徐驰,既熟悉又陌生,熟悉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下流粗俗,多变狡黠,却又心地极好,天下无可怕之人,无不可为之事。
喜欢他么?丽妃暗自摇了摇头,他太奇怪了,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他在想甚么,他将要怎么做?不喜欢他么?丽妃仍然摇了摇头,他风流倜傥,风情万种,心地善良,待人和气,心无城府,不做作,不忸捏,不迂腐,不伪善。
丽妃静静地站在床榻前,一时思绪万千,不知如何自处,一颗心儿也砰砰乱跳,有如撞鹿。丽妃心想,不如就依了姐姐们的吩咐,和他一起成了好事儿罢。想到此处,丽妃禁不住霞飞双颊,一身滚烫。
丽妃退至门口处,仔细听了听外边的动静,又将门窗看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丽妃拿着那方白帕,一狠心儿,就哆哆嗦嗦的挨到了床榻边,将被褥抛起一个角儿,衣衫也不脱,哆哆嗦嗦地钻了进去。徐驰却如死猪一般挺在那里,一动不动,对身边的事全无知晓。若是他知道今晚上有这等香艳的好事,打死他也不会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