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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韦妃将安乐郡主扯到一旁,悄悄说了几句什么。李裹儿便对徐驰道:“明日我们去北邙山狩猎,你去不去?”
“狩猎?狩什么猎?不去不去,老子的事情多着呢?”徐驰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他确实很忙,这几天通过送请柬,他才发现,大周官僚机构的庞大臃肿,几乎能比肩后世的某天朝,衙门里吃闲饭混日子的人数不胜数。这让徐驰欣喜若狂,这么多的人,每人都发一张请柬,到时候十个人里有一个人,或者百个人里有一个人,去莳花馆随喜喝酒,徐驰的礼金就非常可观了。
这正如后世站在大街上发房地产传单,一万个人里有一个人动了买房的心,地产商的目的就达到了。徐驰的手法如出一辙,广种厚收,反正就一张红纸的本钱,赚是绝对要赚的。
“你真不去?永泰也去,季槐也去,本郡主不信你不动心?”李裹儿幼小的心灵里,就充满了心机与邪恶,在她看来,她的胞姊李仙蕙,张易之的侄女张季槐,是所有女人当中最漂亮的女人。在她看来,让徐驰陪这两个大美女去狩猎,是无上光荣的事情,别人求都求不来,你竟然不去?
“我靠!你没看见老子有多忙吗?还有这么多的请柬没发出去,什么度支司职方司,什么太常寺宗人寺,什么魏王府供奉府,什么少府监将作监,他娘的五花八门,老子都得跑一趟呢,老子不能失礼是不是?”
张柬之傻眼了,你这婚真的是大婚,真的够大的了,皇上祭天,都没你这么大的动静呢。
李裹儿一双媚眼滴溜溜一转,笑道:“这有何难的,你把这事儿交给重润、重福、重俊、仙蕙和我,一个时辰之内,就给你送完,明日本郡主就领你去狩猎,如何?”
徐驰狐疑地看了李裹儿一眼,心想,她娘的,你该不会把老子的结婚请柬丢进垃圾桶吧?
李裹儿好像看穿了徐驰的小人之心,打包票道:“你放心,你要去的这几个地方,我们保证送到,看门的,扫地的,保证一个不漏。漏了一个,你找我们的麻烦。”
徐驰犹豫了一阵,最后终于决定信她一次,笑道:“那好,有你们这么懂事的学生,老师真的感到很欣慰——那你们明日到莳花馆来接老子就行了。”
徐驰离开太子府之后,李裹儿果然没有食言,徐驰要送的那些地方,她都一一送到了。当然,李裹儿并不会傻到真的老老实实去送请柬,而是命身边的太监宫女代劳。至于效果是否有徐驰亲自去送那么好,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日,东宫的太监在莳花馆接了徐驰,出东门,在东门外与李重润一行人会齐。自此往北二三十里,便是北邙山的山脚下。
李显有四个儿子,长子李重润,次子李重福,三子李重俊,四子李重茂,除了李重茂年纪太小没来之外,其余三子都来了。除此之外,武承嗣长子武延基,武三思次子武崇训,张易之的侄女张季槐等人也来了。始作俑者李仙蕙李裹儿姊妹自然是不缺的。让徐驰没想到的是,太子妃韦氏,也赫然在列。
加上徐驰,共计六男四女十个人。太子宫中的太监宫女禁卫,人数则在百人以上。李裹儿所谓的狩猎,不过就是一大堆人陪着几个公子小姐搞郊游,犹如后世的领导下乡搞视察,美其名曰走群众路线。
李重俊将众人一一介绍给徐驰。其实,这些人当中,除开魏王府的武延基和张易之的侄女张季槐没看见过之外,其他都是认识的。
徐驰曾经最好的酒肉朋友武崇训,现在与徐驰有点形同陌路的感觉。自打徐驰杀了武德宗武安民父子俩之后,武崇训就没找徐驰一起玩过了。
正当一行人打算开拔的时候,从东门又驶出几辆马车来。那打头坐在马上的,不是别人,却是敬晖。敬晖也看到了徐驰,忙翻身下马,与徐驰见礼。
敬晖与徐驰见礼时,却瞥见挨着徐驰的美艳妇人,身着明黄服饰,不禁呆了一呆,心里寻思,这妇人是甚么人?竟敢如此大胆?
原来,敬晖并不认识韦妃,而那些郡王郡主都在前头走了,徐驰与韦妃都心怀鬼胎,故意磨磨蹭蹭拖在了后面。
徐驰笑道:“敬晖不认识她吗?她是太子妃呢。”
敬晖听说是太子妃,心里虽然在疑惑大总管是如何与她弄到一起去的,但并不迟疑,赶紧趴到地上大礼参拜:“微臣拜见太妃娘娘,恕微臣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太妃殿下。”
韦妃含笑道:“不知者不为罪——你便是左骁卫大将军敬晖敬将军?”
“禀殿下,正是微臣,只是微臣现在并不是大将军了……”敬晖话未说完,李重俊却返了回来,惊问道:“敬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李重俊与敬晖在许奎府上早就认识了的,并且李重俊知道,敬晖与许奎是军中为数不多的挺李派。
敬晖苦笑道:“禀太妃殿下,郡王殿下,微臣已改任卫州刺史,今日是前去赴任。”
韦妃与李重俊不约而同地惊问道:“甚么?敬将军要去卫州?”卫州就是今日的河南卫辉市,位于洛阳东北五百里。
韦妃虽然不认识敬晖许奎等人,但朝中的各大派系,通过张柬之的嘴巴,她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一听到敬晖要远赴卫州,韦妃便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恐怕皇上又打不定主意了,或者干脆是又要改变主意了。
在某种意义上说,皇权就是军权,军权就是皇权,谁能掌握军权,谁就能登上九五之尊的高位。如今敬晖一走,挺李派在朝中更加式微,如何不让韦妃李重俊等人忧心忡忡?
韦妃由此及彼,心念电转,赶紧问道:“请问敬将军,朝中是何人接替了将军的位置?”
敬晖苦笑道:“禀殿下,是河内王武懿宗武大人!”
此时的韦妃,真的有种想哭的感觉。一个左骁卫大将军的位置,一进一出之间,皇上的天平,已经悄悄地朝武家那一边倾斜。
韦妃方寸大乱,弦然欲泣道:“我与将军虽素未谋面,但将军的人品声望,无不令我心生感佩。今日一别,恐再无相会之期,我与太子殿下岂能不忧心如焚?”
敬晖再一次拜倒在韦妃身前,惶恐道:“殿下与娘娘的厚爱,微臣铭感五内。殿下也无需忧心,微臣虽赴任于外,但朝中尚有大批正直之臣,愿为殿下所驱使。再则,卫州虽与洛阳相隔数百里,但殿下但有召唤,微臣一日一夜之间,便能返回,请殿下宽心为好。”
韦妃在李重俊的搀扶下,下了马,走至敬晖近前,双手将他扶起来,言辞恳切地道:“将军快快请起,以今日之势,本宫亦不能承诺甚么。但有一宗,本宫对于将军,心怀万分感激。”
敬晖眼眶一红,心想,太妃娘娘实乃是重情重义之人,日后必然要报效于她。
敬晖本来就是挺李派,在韦妃的一番拉拢之下,死心塌地地忠于李氏王朝,自然就见怪不怪了。殊不知,敬晖的一腔忠义,却并没有落个好下场。当然,这是后话,此不赘述。
敬晖满怀伤感地上路赴任去了,骑出老远,还连连回过头来,在马背上朝朝韦妃致意施礼。
韦妃也没闲着,一路目送敬晖远去,一路挥手道别。两人如生离死别的情侣一般难舍难分。
二人虽然谈不上情深意重,但韦妃对于敬晖的离去,确实是有些伤感;而敬晖呢,忠心于李唐王朝,也没有半点做作。然而,在徐驰这个十八岁的穿越过来的过来人看来,两人纯粹是作秀,纯粹是政治利益的共同体,纯粹是互相利用,至少韦妃就是这样的。
徐驰忍住恶心,笑眯眯地看完了这一幕,竟当着李重俊的面揶揄道:“嘿嘿……嘿嘿,你表演得挺好的呀,老子都快尿流满面了。”
韦妃愠怒地看了徐驰这个杂碎一眼,在心里骂道:你个狗杂种,为什么要破坏老娘的气氛?幸亏敬晖将军已经走远了,听不见了。
北邙山俯瞰洛阳,离洛阳城并不远,离位于城北的皇宫则更近,片刻功夫,一行人便已驰至。
北邙山是山,又不是山,确切地说,徐驰他们狩猎的场所,不过是一大片皇家园林。战马过不去的地方,修了桥,山势稍陡的地方,砌了石阶,灌木太多了的地方,除去了灌木。总之一句话,你可以骑着马,在林间自由晃荡,而不必担心挂破了衣服,更不可能有生命安全。那一大片山林,有专门的军队守护管理,把一些什么兔子獐子麋鹿什么的,不会攻击人类的小动物放养进去。洛阳城里的皇亲贵胄闲得无聊时候,便带上一众帮闲来游玩,美其名曰狩猎。这正如后世在人家放养的鱼塘里垂钓,或者在室内游泳池里“浪遏飞舟”,或者是室内攀岩,顶多只能是锻炼身体,与真正意义上的垂钓、游泳、攀岩,可谓是相去甚远,完全不在一个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