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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陶灼是被一道冰冷的机器音吓醒的。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面前的808后一脸惊喜道，“小仙灵，你怎么回来了？”
808也很高兴，它立即把声音切换成陶灼当初选定的声音，兴致勃勃地告知这位宿主它的诉求。
虽不知五星好评是何意，但经过808的解释，陶灼还是明白了它的意思。
“小仙灵，你如今可以随意从识海出来吗？”
［宿主，任务完成后我们就解绑了。所以现在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808喜滋滋地说。
就是因为这样，它才能随便进入其他宿主任务对象的识海中。
“那我能让鹤今见见你吗？”
陶灼有些期待地问。
他身上获取机缘的秘密一直瞒着鹤今，总归是心虚的。
沈鹤今心思活络又聪敏，什么事情都懂，只不过是看破不说破。
他想让鹤今知晓仙灵的存在，只为了这个人能心安一些。
至于别的，他没什么把握。鹤今知晓他抛弃过一回后，或许会疏远自己。
见808有些为难，陶灼又道，“鹤今不会过问太多的。”
［……］
808也不是不愿意，只不过要是宿主的任务对象刨根问底，它的系统设定是无法拒绝回答的。
要是这位又像另外两位那样，808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陶灼也不好为难808，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他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沈鹤今，蹑手蹑脚地从床榻上起来。
“那我现在就给你写好评。”
［好的宿主！］
808正愉快地钻进陶灼的识海。
一团无形的灵力捆住它的躯体，紧接着它整只统被拽走。
陶灼毫无所觉，打开木屋的门悄无声息地走出去，再紧紧关上了门。
沈鹤今睁开眼眸，他懒洋洋地倚靠在床榻边，手中赫然多了一团粉色的东西。
“你是什么？”
［……］
808无辜眨眼。
沈鹤今的指尖缓缓揉捏着808，他沉下眉眼思忖着，好半晌才开口说话，“你想对陶灼做什么？”
——
陶灼出去后，他独自在识海唤了808几百遍，迟迟没听见808的回应。
他茫然地转过身，正打算回去。
一回头却看见便宜师尊的那张脸。
“小灼啊，你可不要光顾着偷懒。药田的杂草长那么高，也不知道拔拔。”
“师尊，我昨日才拔过的。”
千徊却不听他解释，只顾着让他去。
陶灼抬头看了眼天，才刚蒙蒙亮。
他们昨夜双修了一整宿，拔一趟草回来的话，鹤今或许还没起。
只是，小仙灵去哪儿了呢？
陶灼不知，就这一会的功夫，808已经把他出卖得一干二净。
沈鹤今刨根问底拦不住。
直到把心中所有的疑惑都问盘问清楚，沈鹤今才松开束缚808的那只手。
他想问的都已经问清楚，该明白的事情也都明白。
沈鹤今微微露出一抹笑容，“多谢你告知我这些。”
808总觉得那笑容暗含深意，但它作为一个统，不是很明白人类的情感。
或许这也是难过的一种表现吗？
［你在难过吗？］
“难过？”
沈鹤今突而笑出声，他面朝着那扇禁闭的木门，眼眸弯得像月牙，语气散漫，“命运本就不可控，我接受那样的结局。”
808陷入沉思，感觉自己灵魂都升华了。
“可陶灼不行。”
沈鹤今摩挲着手腕上的结契烙印，无比落寞地说，“他在生命终止那一刻，想来是极为难过的。他自小就不屈服于命运，从前只想着讨生活，后来想着变强大。就那样死去，该多绝望。”
“不过，你有这样的本领，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沈鹤今似笑非笑地盯着808，“诞生你的外界是很神奇的地方吧。”
808沉默地看着沈鹤今。
沈鹤今没有过于旺盛的好奇心，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过度追究808的来历和诞生没有任何意义。
这大概也是天地间的因果循环。
当下即是全部，他和陶灼如今还好端端的。
沈鹤今摸了摸808的脑袋，“我猜想你肯定不止一个宿主。那些不知情的人，或许也需要一个答案。”
808似懂非懂。
［我知道了。］
沈鹤今同808说了好些话。
你言我语中，808在沈鹤今神游物外的神情中，依稀窥见了那掺杂不多的失落。
朝霞飞升间。
沈鹤今抱着808坐在木屋外。
待陶灼赶回来时，看见沈鹤今和小仙灵齐齐将目光投向自己。
“鹤…今。”
他有些踟蹰，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
看样子鹤今定是知晓了一切，是否会责怪自己前世的抛弃吗？又是否后悔同他这样的人同行？
陶灼顿住脚步，焦急无措地看向808。
沈鹤今无奈地笑，“你看它做什么？陶灼，看我。”
一阵温柔而缱绻的风推着陶灼前行，沈鹤今似乎比陶灼还要着急些，松开手中的808，用灵力推搡着陶灼走到他面前。
沈鹤今轻轻抱住了陶灼，似有似无的叹息声随风散去，“陶灼，妖兽咬死你的时候疼不疼？”
娘亲死于妖兽口中，他亦是如此。
陶灼心中十分忧伤，用力扣紧沈鹤今的腰，如此一来，能最真切、最直接地感受到这人的脉搏和心跳。
失去的时候才明白。很久之前，那些习以为常的东西，那些他所得到的东西，竟是最珍贵的。
“鹤今，我不疼。我就是很想念你的拥抱。”
沈鹤今耐着性子安抚他，笑了笑，“怪不得那日回来要抱我。”
风吹过竹林，吹向无尽的远方。
沈鹤今揉了揉陶灼的脑袋，轻松地笑着。
“没事。”
“你现在又抱到了。”
陶灼专注地看着沈鹤今。
他只觉得那笑容无比深邃，包含无数复杂的情绪，最终突破层层叠叠的阻碍，回归于平静。
宛若当初，什么事也没发生。
陶灼安心地抱住沈鹤今，眸中蓄满的泪不自觉地落下，泅湿一片布料。
“陶灼别胡思乱想。不管什么都没事，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我只知现在的结果，你在，我也在。”
陶灼一句话也没说，他将埋在沈鹤今肩上的头抬起，觉得心中无比轻松，无法形容的轻松。
他彻底放下了。
沈鹤今温柔地吻住陶灼的唇瓣，思绪是清晰的，一切都是了然于心的，相伴多年的绵绵情意是理所当然义无反顾的。
天空澄碧如洗，云朵极为散乱地漂浮着。
两人立在木屋外，环抱在一起，久久地缠绵着。
过去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随风而去。
当下最为重要。
……
陶灼用心思索许久，这才将那一千字慢腾腾地写好。
沈鹤今坐在一旁，用手托着脸，平静地将那些字眼都记入脑海。
808期待地看着那光屏闪动。
结果还是熄灭了。
它上一次也是失败的，看来宿主本人写也不成。
808在第二次返回系统界时，发觉回不去，竟直接来到了第三个小世界。
主系统大人什么也没说，让它继续收集好评。
808觉得，这或许是个考验。
它看向沈鹤今，突然觉得这人说的话极有道理。
好评返现的方式或许不止是这样呢？
“小仙灵，是我写得不对吗？”
陶灼紧张地瞥了一眼沈鹤今，他写下的肺腑之言全被看了去，可这没能成功，搞得像是他在撒谎似的。
808摇摇头。
［应该是对的。宿主，我该离开了。以后不会再见啦！］
在808脱离小世界的那一刻。
沈鹤今冷不防地开口——
“或许，还能见一回。”
［？？］
陶灼一脸困惑地望向沈鹤今，“鹤今，你知晓了什么？”
沈鹤今淡然一笑。
“这是缘分。”
“天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