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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宴溪?”
灰蒙蒙的雾霭宛若一阵风,快且急地朝乔随的身后笼罩。
怀驰的目光穿过乔随,紧紧看向那片虚无的空间。
“快停手!”
丁宴溪顿时惊醒,他的手悬停在乔随的身后,仅隔着一厘的距离。
“你喊谁停手呢?”乔随不解地问。
怀驰不动声色地凝视着乔随的背后,他的双手慢慢收回,脸上微微露笑,“还能喊谁?就喊的你呗,不打了不打了。”
不知为何,乔随感觉背脊一阵发寒,他打了个哆嗦,收回悬停在半空中的拳头。
“你多久没练功了?这么不禁打?”
“你管老子练不练功,拿着铜板快滚,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怀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眸轻轻低垂,毫不客气地赶人离开。
“那你明日可别忘了还钱!”
随着话音落下,乔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怀驰抬起头,目光定定地落在丁宴溪的身上。
他的眼眸中映着月亮的虚影,流露出丁宴溪不曾见过的恍惚神色。
“丁宴溪,你过来。”
怀驰冲丁宴溪勾了勾手指。
丁宴溪的面目尚且还是狰狞的模样,他的意识混乱又矛盾,魂魄正不安分地摇晃、张牙舞爪着。
怀驰冲他露出温柔的笑,极有耐心地站在原地。
怀驰等着他。
等着他过去。
丁宴溪低头盯着自己青紫的手,鬼气缠绕游走在皮肤上,又慢慢沉入皮肉之中。
“不出来就罢了。”
怀驰表情微妙地眯起了眼睛,他嘴角荡漾着笑意,话语中的势在必得毫不掩饰。
“丁宴溪,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地出来!”
丁宴溪目光呆滞地抬起头。
只见怀驰转身走向茅草屋。
不远处那扇木门轻轻打开又合拢。
他不禁默默思索着,怀驰要怎么让他心甘情愿出来?
丁宴溪过了好一会才飘进去。
眼前的一切给他带来深渊般的恐惧。
怀…怀驰竟然在上吊!!
丁宴溪看见怀驰吊着脖子悬挂在半空的那一刻,恐惧和不安几乎要将他这只鬼淹没。
他整个鬼魂都不受控制地颤动,在迅速斩断房梁上悬挂的草绳后,这只鬼紧紧盯着怀驰憋红的面庞恐惧到疯狂地战栗。
怀驰被一团鬼气缠绕住,紧接着稳稳落地,他睁开眼睛往四周瞧了瞧,还是没能看见丁宴溪。
“还不出来吗?”
“不让我上吊,那我可就咬舌自尽咯!”
说罢,怀驰张开嘴龇牙一笑,伸出一小截舌头,作势就要咬下去。
丁宴溪飘过去扣紧怀驰的腰,手指塞进两排牙齿的缝隙之中,指尖湿润温热一片。
怀驰看不见丁宴溪,牙齿被无形的力撑开,那玩意摸不着看不见,他只能无助又迫切地伸出舌头去勾,去舔,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丁宴溪的手指被舔得亮晶晶的,他微微喘着粗气,眸光沉沉地落在怀驰泛红的面庞。
怀驰眼眸含着浓浓的笑意,他勉强地从喉咙间发出声音,“丁…丁宴溪,我要看你。”
“再不出来,我就用内力震碎自己的内脏。”
这话或许是怀驰骗他现身的鬼话,但丁宴溪真的怕了,他将手指从怀驰牙齿缝隙间抽离,紧紧地将这个人拥入怀中。
怀驰终于有了触碰的实感,那股力道将他带入一个阴冷的怀抱。
有一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腰身,他和丁宴溪正紧紧拥抱着。
那拥抱紧得快要窒息。
果真不是错觉。
“丁宴溪,我就知道,我早晚能把你逮回来。”
丁宴溪没回答他的话,只用力抱紧他。
怀驰的脑袋靠在丁宴溪的肩膀上,这鬼用手紧紧地按住他的身体,他挣扎不开,想看丁宴溪的脸都看不见。
“我想看你。”
“别看我。”
丁宴溪终于发出了声音,他闭紧眼眸几乎是恳求着说,“别看我……”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我又不在乎那些。”
怀驰想起刚刚在门口的事,万一乔随真被丁宴溪弄死或者弄伤,那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幸亏丁宴溪停手了。
这个鬼还愿意听他的话。
他还挺在乎他。
怀驰毫无顾忌地摸索丁宴溪的躯体,手指可以穿过鬼魂的躯体却又能感受到丁宴溪微凉的体温,触碰感明明虚无缥缈,却又带着怪异的真实深刻。
这般的躯体实感并不是怀驰想要的。
仅仅只有这样还不够,怀驰想要更加真实的感受。
怀驰偏头咬住丁宴溪的耳朵,一会儿舔一会儿啃,嘴里还轻声呢喃着,“丁宴溪,下回别随意出手伤人,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
丁宴溪彻底傻了,怀驰的所有小动作他都能细密地感受到,这人毫无顾忌地亲吻他的耳朵,还亲密无间地同他说话。
他的耳朵被裹挟着,深深地灼烧着。
“怀…怀驰。”
怀驰继续朝下亲吻着他的脖子,听到声音皱着眉头问:“怎么了?不让我看脸,亲亲脖子也不愿意吗?”
“我们不是已经……”
“已经情断意绝?”
怀驰兀自笑了一声,神情不悦道:“丁宴溪,我可是头回跟鬼谈情说爱。咱们恋都恋了,你说断就断啊?你若是再说些什么人鬼殊途的鬼话,我跟你没完!”
“利用完我就跑,谁给你的胆子?”
“我帮了你那么多,你得给我以身相许!”
丁宴溪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个紧到快窒息的拥抱慢慢退开。
丁宴溪松开手,微凉的指尖在怀驰的面庞上游移,有意无意地轻轻滑过方才打斗时的擦伤,“疼不疼?”
怀驰仍旧看不清丁宴溪的模样,眼前仅有一张面目模糊的脸,他只能依照识海中的记忆慢慢拼凑出丁宴溪的面容。
“不疼啊,小打小闹罢了。”
怀驰黑眸闪亮,他微微笑着说,“倒是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丁宴溪品性温良,平日里看起来是个好模样的好鬼,却极其容易动怒,发起疯来谁也不认。
怀驰曾触过不少霉头,也在丁宴溪手下吃过好些苦头。
不过,怀驰从未想过,丁宴溪也会为了他而轻易动怒。
“我不是打不过,我装的。”
丁宴溪静静看着怀驰,这人脸上的薄红尚未褪尽,鲜红的血液缓慢地从他的嘴角流出,衬得这张脸愈发地白。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怀驰正准备擦去嘴角的血迹,一只泛着青紫的手抓住他的手腕。
幽暗的室内怀驰只能依稀瞧见那黯淡的颜色,并不能完全看清楚。
“怀驰。”
丁宴溪轻声呢喃着怀驰的名字。
嘴角的血迹被慢慢擦干。
怀驰的唇瓣被一道冰凉裹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