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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致命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鲜红的水,咸涩的味道,耳边的□声音,冰冷而疼痛的感觉,一切都如此真实。
痛意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蔓延,麻木了神经,只剩昏沉意识,不知何夕,不知岁月……
清冷女声淡淡响起,“已经四个月了,她这种情况,真的没事吗?”
清朗男声响起,带着些许焦灼,“师父说只能等她自己苏醒,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她的皮肉伤和骨折几近痊愈,内伤也好得七七八八,如果还是一直不醒,只有一个可能……”
“你总不会是说,她伤到了脑子,所以才到现在都没有苏醒?”又是一个女声,带着几分温润,又带着几分忧虑。
萧青岚无意识蹙眉,是谁在耳边说话,那么近,那么吵……
“等等,她是不是动了?”
“青岚?”
声音忽然嘈杂起来,有些大,又有些乱,让萧青岚更忍不住皱眉。额头上忽然传来微凉感觉,让她的眉头舒展,手指也微动了动。
“如果你听得到我说话,就试着睁开眼,好吗?”耳边传来的清冷声音让萧青岚的焦躁心情平和许多,再次动了动眼皮。
睁眼……
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像是用尽全身气力,不知用了多久,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模糊,而后渐渐清晰,只见眼前坐着一个面容清冷女子,又听到男子的惊喜声音,“醒了,醒了!”
“青岚?”一张熟悉面容也俯身靠近了过来,一脸担忧神情看着她。
萧青岚恍惚皱眉,便见坐着的女子轻抚自己的额头,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怔了半响,她终于想起这些人是谁,云千玦、煜雅、陆翊,为何他们会在……
“是,你们……”声音嘶哑破碎,让后面的话卡在了喉间。
煜雅面现喜悦,轻抚了下萧青岚的脸,“还好,还记得我们,我去给你拿水。陆翊,你给她看看。”
陆翊点头,手已搭上萧青岚的手腕,认真把脉。
望着云千玦,萧青岚吃力问道:“我,怎么,没死?”
“说什么傻话。”云千玦微微摇头,这时,煜雅也端水回来,她接了过来,轻盛一勺水,递到萧青岚唇边,看着她咽了下去,方才摇头道:“既然还活着,就该庆幸。”
“璃儿呢……”有了水的滋润,萧青岚声音好了许多,但每说一个字仍然虚弱无比,半分力气也没有,就连动个手指都无比困难。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这却是最想问的,话刚出口,便看到三人俱是脸色微变,这让她开始不安,“……怎么了?”
煜雅轻咳,掩下脸上的不自然,“她和你一样昏迷不醒,大概过些日子,才会苏醒。”
云千玦不语,她知道煜雅这番话是为了萧青岚能够安心养伤,至于伤好后要怎么解释,那不是现在该想的事情。
萧青岚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她慢慢闭上了眼,竟是又睡了过去。
云千玦看向陆翊,问道:“她怎么样?”
“刚刚醒来,身体有些虚弱,但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云千玦站了起来,神情凝重,她心里明白,没有问如何获救,没有问洛忆阑的伤势,更没有问人在哪里,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萧青岚也许已经猜到,只是不想面对。
萧青岚这一闭眼,又是沉睡很久。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天后,此时正是黄昏,屋子一片橘色。微微偏头,便看到煜雅正趴在床边,似是睡了过去。
她没有说话,而是试图动了下,腰和双腿传来隐隐痛意,让她微微蹙眉,再次咬牙,欲起身坐起,却是半分力也使不出。
轻微动静惊醒了煜雅,她迷糊抬头,看到萧青岚醒来后,忙坐了起来,揉了揉眼,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嗓子干涩生痛,萧青岚抿了抿唇,便看到煜雅从旁边案几上拿过杯子,“我喂你喝些水。”
喝过水后,萧青岚的嗓子好了许多,背部酸胀的感觉却让她又有些难受,不由微微拧眉,吃力地挪了挪身体。
察觉到萧青岚的窘迫,煜雅站了起来,“我扶你坐起来看看,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好……”萧青岚弯了弯唇角,“谢谢。”
“不用客气。”煜雅小心翼翼将萧青岚抱起,掌心传来硌人感觉,让她忍不住叹气,这消瘦身体,需要好好调养才是。
倚靠在床头,背部僵硬缓了些许,让萧青岚的眉头展开,便听到煜雅道:“如果痛的话,还是躺下来比较好。”
“没事。”萧青岚微微摇头,动了动僵硬的手指,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四个月了,没有多久就要新的一年了。”煜雅的神情有些愧疚,轻握住萧青岚的右手,开始给她推拿。
这个动作让萧青岚一惊,下意识向后缩去,却见煜雅弯了唇角,“陆翊说,必须要天天推拿,否则几个月下来,会萎缩的。”
“啊。”萧青岚恍然大悟,脸微微泛红,“这几个月,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煜雅轻笑,不置可否,她犹豫片刻,小心着道:“抱歉,我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发生了这些事情。”
萧青岚低头,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开口出声,“我想明白了,那些人是为了璃儿来的。就算有你们,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毕竟,血海深仇没有那么容易放下的。你们能保护萧影山庄,我已经很感激了。”
因为虚弱无力,她的话语时而断续,让煜雅叹气,“我们也没想到这些人的动作会这么快,竟然寻到药王谷。我和玦儿知道你们跳崖后,又匆匆赶回,希望能挽回些什么,却还是差了一步。”
萧青岚沉默,半响,弯了弯唇角,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煜雅边推拿边道:“是药王谷弟子发现你的,大概是因为河水暴涨的原因,你竟然随波逐流,到了药王谷后山附近,被他们发现……”话蓦然顿住,她已经意识到说漏了嘴,一脸尴尬,“我……”
萧青岚沉默,似是毫不意外,许久,涩声问道:“璃儿,是不是,没有,和我在一起……”
“抱歉。”看到萧青岚黯然的眸子,煜雅愧疚道:“我们已经找过她的下落,始终没有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
萧青岚忽然打断煜雅的话,“璃儿,不会死的。”
“青岚……”煜雅无言,无法接受这种情绪,她是能理解的。
萧青岚沉默,半响,她吃力直起身子,认真解释道:“那天,发现下面,竟然是河的时候,我将璃儿,全力护在怀里,才掉下去的,当时,只想博,一线生机,没想到真的,活下来了。所以,我这么重的伤,都能活下来,璃儿,没有道理,会死。”
“这样吗?”煜雅神情似有所思,半响,她站了起来,“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煜雅走后,萧青岚用力攥拳,却使不出半分力气,只得无力倚靠在床头,怔怔看着窗外。
只见夕阳正红,林木不再郁郁苍苍,只剩下光秃枝桠,透过点点金线,她的思绪有些放空。
“好酸,我要吃你的。”
“骗子。”
“等洞房花烛夜时,我要你做我的新娘。”
熟悉声音在脑海响起,萧青岚的眼眶有些湿热,忍不住抬手揉眼,却越揉越湿。
璃儿,不会有事——这番话,她是在自欺欺人,如果四个月没有任何消息,只怕真的是生机渺茫。
嘎吱——
门响了起来,胡乱用袖口拭去眼泪,只见煜雅和云千玦正并肩进来,勉强扯了扯唇角,不知说些什么。对煜雅,她没有陌生感,但对云千玦,却觉得她们像两个世界的人,只能遥望而不能及。
看到萧青岚眸子泛红,云千玦暗自叹息,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煜雅道:“你先出去吧,我和她谈谈。”
“那好。”煜雅应了声,有些不放心,走时又嘱咐道:“别太刺激她。”
“嗯。”云千玦微微颔首,待煜雅走后,她来到床边,坐了下来。见萧青岚神情有些不自然,她放柔了表情,轻声道:“我听煜雅说了,你觉得她还活着,是吗?”
萧青岚沉默,许久,抿唇点头。
云千玦叹息,“事实上,我们动用了许多暗线,都没有找到洛忆阑的下落。如果你觉得她确实还活着的话,我只想到一个可能。”
萧青岚的眸子亮了起来,“什么可能?”
“她已被幽冥教主带走,所以幽冥教才会对此事沉默。”
萧青岚愣神,半响,低头攥着被角,沉默不语。
云千玦清冷神色微有波动,“你怕那个幽冥教主?”
“不!”萧青岚猛然抬头,“我才不怕她!”
话音落地,便见云千玦唇角弯出一丝笑意,让她的脸抑制不住的红了起来。她再度低头,似在纠结什么,许久才抬头,声音是难掩的失落,“其实是,和洛幽依相比,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云千玦微微蹙眉,却是不语,她知道萧青岚还没有说完。
“在最后的时候,我才知道,只凭一把剑,是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爱的人的。只有像洛幽依那样,才能给璃儿一个最好的退路。无论璃儿做下多少错事,她都会帮璃儿收拾残局,璃儿想要什么,她也会……”
“等一下。”云千玦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萧青岚的话,“你觉得,对洛忆阑来说,这些是她想要的吗?”
“我知道她想要的不是这些,也知道她爱我。”说了太多话,萧青岚有些累,吃力挪了□体,才苦笑道:“我曾经问过她,如果我从来没有存在过,她会不会爱上那个教主。”
“她犹豫了?”云千玦微微蹙眉,似是明白了什么。
“是,只是一瞬间,她以为我没有察觉,然后她告诉我不会。那个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从来没有存在过,也许真的会。”
“萧青岚,她的犹豫,不一定就是爱。就算有,她最爱的仍是你,在最后一刻,她没有抛下你,而是和你跳崖,这说明,在她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是。”萧青岚点头,声音有些黯然,“其实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太冲动了,只想着璃儿只能是我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给她。可是,死过一次后,我才明白,是我太自私了。如果那个时候,让洛幽依带璃儿走,她一定比现在好。”
云千玦叹息,“那种时候,失去理智是正常的。”
萧青岚苦笑,“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如果璃儿真的在洛幽依那里,我还能放心,现在就怕她没有被那人救走……”
云千玦站了起来,“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别想太多,好好养伤,等我消息。”
“嗯。”萧青岚点头,想起一件重要事情,抬头问道:“我在这里的消息,他们都知道吗?”
“为了你的安全,暂时只有你爹知道。药王谷这边,卫子穆已经命令封口,不许泄露任何消息。”
“我知道了。”
云千玦走后,萧青岚看向窗外,沉默良久,她吃力攥拳,不能只坐在这里等待,该做些什么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七天上班,作者君是这个表情,~>_<~
终于放假,作者君是这个表情,(~﹃~)~zZ
三天假后,作者君是这个表情,(─.─
两天班后,作者君是这个表情,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