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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多年前,SX太原聚宝村。
夏日炎炎,烈日悬空高挂,村头的张大牛匆匆回家喝了碗水,便又拿起靠在墙角的锄头,向着山里头跑去。
这里天气不好,又恰逢战乱,一家人的温饱,便全指望山头那片稻田了,这可是张大牛的心头肉,即使面对毒烈的太阳,张大牛依旧充满了干劲。特别是想起前两日刚娶回家的漂亮媳妇儿,他就不禁裂开嘴,傻傻笑个不停。
有媳妇儿,有吃有住,便是这个年代最高的理想。
张大牛拍了拍扛在肩上的锄头,想道:“如今翠花儿嫁给了我,我可不能亏待她,我得争取在山头那里多开垦一点空地,种上一些菜花儿,回头便可以到城里换些肉末,让媳妇儿补补身子,指不定她明年就能给咱生个大胖儿子呢,哈哈。”
就这样,带着无比崇高的革命理想,张大牛干劲十足的在田间劳作着。这不,有了目标便忘了时间,抬头望了望已经隐没在山峰之中的夕阳,又看了看那一排排刚被翻过的土地,张大牛得意的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嘿,别看我张大牛个头不高,村里人又说我跟条竹竿似的,不过这干起农活来,那还真是一头牛都比不上哩,照这速度,媳妇儿,明儿我就上城里给你买肉补补身体去。倒是现在也不早了,再不下山,等天一黑,恐怕就得摸黑回去咯。”
张大牛嘴巴上虽是这么说,但是实则是想念口中的小媳妇,不然依他平日里的性子,非得干到明月当空不可。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小别胜新婚,这小两口结婚才才不过两天的时间,是该思念思念。
“啊,怎么会这样?大猴子,胖子,你们醒醒啊……”
刚到村口,脑海里还想着小媳妇的张大牛猛的愣住了,因为此刻村口的天井旁,正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昔日的玩伴,这些玩伴身上俱皆有几处极长的伤口,鲜血早已凝固,显然已死去一段时间。
“砰。”
一瞬间,一股极其烦躁的念头涌上心间,张大牛也顾不上那几个死去的玩伴,口中喃喃着‘翠花’二字,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了前几日才翻新的‘新家’,抬脚便踢开了木门,大喊道:“翠花,翠花,你在哪里?你快出来,不要吓我……”
一翻搜寻下来,不足十平方米的房子都搜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翠花的影子,这下张大牛显得更加的慌乱了,口角不断喘着粗气,张脚又冲向了后院。
“翠花,呜……你没死就好了。”
刚进后院,张大牛便望见了躺在稻草堆上的翠花,此刻翠花身上衣物凌乱,浑身血迹斑斑。不过张大牛可不管这些,看到翠花还尚有一口气存在,猛的跪了下来,将翠花搂在怀间,又亲又吻,破涕为笑。
“阿牛,全...全死了,大家都死了。”翠花语气虚弱,表情惊恐的说道,“你上山不久,就出现一大群鬼子兵,他们就是恶魔,见人就杀,连小孩和老人都不放过,还将我,将我凌辱了一番。我好累好想睡觉,可是我就想再看看你,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没给你生个大胖儿子。阿牛,让我...再摸摸...你......”
翠花的语气越来越弱,最后,盯着张大牛黝黑的脸庞,缓缓举右手,不过右手还未举到一半,便从空中掉落下来,眼角失去了色彩。
“不……翠花,你不要说话,你不会死的。不,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一个人可咋活呐!”嘶吼一声,张大牛青筋暴起,有着道不出的悲痛。
他摇晃着翠花的身子,发现她那衣服包裹下的身躯竟然早已冰冷,伤口处的血水也早已凝固。显然,早在几个时辰之前,翠花就该命归黄泉了,但是为了等到张大牛的归来,竟然迟迟咽不下最后一口气,整整将死亡推迟了几个时辰之久。
“翠花,我的媳妇,我的好媳妇儿。等我帮你报完了仇,便来地狱陪你了。”望着翠花那即是死去,也不肯闭下的双目,张大牛泪如泉涌,这一刻,他多希望躺下的人是自己啊。
“无量天尊,罪过罪过,可悲啊可悲。想我堂堂中华大地,竟然任那弹丸之地任意欺凌,真是可耻可悲。可恨老道我实力卑微,不然纵是下那十八层地狱,也要施展手段,将那鬼子斩尽杀绝。人性丧失,今天这已经是老道我遇见的第十个遭屠的村子了,看来老道又免不了一场法事了。”
就在张大牛悲痛欲绝之时,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的老者飘然降临。这老者一袭白发,褶皱的脸庞流露着悲悯的神情。只见这老道四处走了一圈后,便爬上张大牛家的房顶,念了一大段奇怪的经文。
一篇诵念下来,那老道飘然走到张大牛的身旁,看着张大牛逐渐混沌下去的双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喝一声,“痴儿,还不醒来。”
老道虽老,却声如洪钟,张大牛那逐渐泛白的双目猛的一颤,回过了神。
老道不忍道:“逝者已往,节哀顺变吧。”
“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大牛本是孤儿,还未来得及享受亲情和爱情的幸福,就失去了挚爱,虽然有心报仇,但是仍然阻挡不住他心头萌发的死意。
“唉。”见张大牛那逐渐又暗淡下去的双目,老道不由得再次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心生死意,心若死了,我纵手段通天,也救不活你。”
“咦。”摇了摇头,转首欲离去的老道猛的惊呼一声,眼中精光暴涨,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过头,轻轻拍了拍张大牛的肩膀,淡淡的说道,“玄法通神,传闻这世间有一术法,具有起死回生之大神通……”
“起死回生?起死回生!”老道随口这么一念叨,但是张大牛却似乎猛地抓到了救命稻草,双目之中,竟然迸射出无尽的希冀之色,望着老道,颤抖的问道,“起死回生之术?世间当真有这种术法?”
似乎一定要得到老道肯定的回答一般,张大牛死死的盯着老道,一眨也不眨。
“起死回生之术?真的有吗?或许有吧。不过我若不这样说,又如何能让你重新找回活着的意义呢?只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等过了十多年之后,你能看开这一切吧,毕竟你已经是这村子里的唯一的活口了。”老道心头掠过一丝不忍,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也不言语。
即便如此,张大牛也如同找到了希望一般,抱起翠花的尸体,亲了又亲,嘴巴还不住的喃喃道:“翠花,我的媳妇儿,听到没有,这世间竟然有起死回生之术,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活过来的。无论如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