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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草堆、木门、向下的水泥楼梯。
地窖并不是想象中的阴暗潮汐,反而出乎意料的亮堂、温暖。
他小心翼翼,控制住呼吸、脚步声,右手按住背后的剑柄。
一步、两步……
终于踏上平整光滑的大理石地面。
刺鼻的气息,连绵的鼾声。
突兀地,一个体型庞大、圆滚滚排球似的身影出现在地窖正中央。
罗丹不禁想起了动画片中看到过的猪八戒,这东西简直如出一辙。
它有着最基本的人形,此刻正倚靠在地窖中央一张两人大小的石桌边缘,呼呼大睡,不时发出‘哼哼’的声音。
这魔物大概有八英尺高。
它的下半身穿着一条被撑得快破裂的皮裤,上半身腹部高高隆起,圆的像个肉球,比怀胎十月的孕妇肚皮更加肥硕。
双臂双腿又粗又短,上半截肥硕,下半截纤细,呈现出怪异的锥形。
它胸腹之间还有一层浅浅的黑毛,看起来颇为粗犷。
胸膛和头颅之间看不到脖子,肥头大耳,油光满面。
最可怖的是他一张脸——秃头,塌鼻梁、小眼、扇风耳,血盆大口,委实丑陋无比。
血盆大口中有两枚野猪一般尖锐的獠牙伸出嘴唇之外,更添三分狰狞。
罗丹小心翼翼绕着地窖仔细端详。
地窖大概二十多平方,墙壁、地面都砌得平整光滑。
四角的火炉烧的正旺。
除了中央的石桌,地窖最后贴墙的位置还放着个小腿高的大缸,其中盛满了黑漆漆、黏糊糊,刺鼻的粪便、尿液。
罗丹绕到石桌后方,发现一堆密密麻麻的森森白骨,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蔬菜。
白骨中猪牛羊鸡鸭鱼一应俱全,但没有发现人类的骸骨。
似乎这个魔物并没有吃过人。
村民既然敢这样毫无防备地将它供养起来,那这魔物的危险性应当不高。
他静静靠在后墙,脑海中记忆飞驰。
片刻后,他确定魔物手记中没有收录这肥硕怪人的信息。
天神?村民们又为何称呼它为天神,将它如同佛像一般供养起来。
难道它真能保佑村中庄稼丰收?
就这样一走了之?
罗丹捡起一枚碎骨,扔到了魔物身体。
“砰”
“砰”
“哼、哼——”
一阵类似于山猪的叫声。
石桌边的魔物突然憨态可掬地立起身体。
它用布满绒毛的萝卜似的手指擦了擦脸。
睡眼惺忪地吼叫道,
“谁啊,敢在睡眠时间惊扰皮格曼大人!?”
看清楚面前这道背负双剑的独眼陌生人,它有些惊诧、警惕。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老图克了?“
声音高亢洪亮,中气十足,在地窖中宛如一个炸雷。
罗丹平摊双手,示意他没有恶意。
既然这个魔物口吐人言,那便可以交流。
“非常抱歉打扰你睡觉。鄙人罗丹,只是一个偶然路过村子的旅人。“
“我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窖,所以就下来看看。”
“只是有些好奇。你就是村民口中的天神吗?”
见对方陈明来意,魔物变得有些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呵欠,慵懒地回复道: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道歉,那皮格曼大人也就不计较。至于你的问题,皮格曼大人也没必要掩饰。“
说着它有些高傲地仰着头哼哼了两声,
“正如你所听说,我就是这个村子的天神!“
“村民们供养我吃住,而我就让他们一年四季庄稼都大丰收!“
罗丹试探地问道:“哦,你是有催化庄稼生长的天赋吗?”
皮格曼显得颇不耐烦,急躁得耳朵一扇一扇,“怎么这么多问题,真麻烦!“
“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罢了。问完就走。“
“罢了,天神就满足一下你这个愚昧无知的家伙!“
说罢,它指着靠墙的那口大缸,
“看见那口缸没,那里面的东西就是我赐予村民们丰收的宝贝。”
啊?
罗丹有些目瞪口呆。
“感情这魔物的排泄物就是上好的肥料。真不愧它这一副外形,简直就是猪中之猪。”
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情,似乎村子和这猪天神,形成了一种互惠互利的共生关系。
“村中上百户人家,你的‘宝贝’够用吗?”
猪天神皮格曼受到侮辱一般,吹胡子瞪眼。
“你当我天神的名号是白来的?直接用我的‘宝贝’去浇灌农田的话庄稼根本承受不住,必须用水稀释好几回才能用。“
“真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这用自身排泄物谋生的魔物,居然把他鄙视呢?
罗丹暗忖道:“猪天神,我就这么记下——肥头大耳,半人半猪,奇丑无比,其粪便利庄稼。”
他已经打定注意,回头就把这魔物记在手记上。
“皮格曼大人,看你这体型,想必食量巨大,这小小的一个村落真能满足你每日的食物?”
猪天神哼哼两声,不屑地说道:“那就看村民们怎么想了,他们让我吃得饱,自然我反馈给他们的‘宝贝’就更多。”
说完,它似乎坐的有些疲了,忽地站起身体,缓慢迟钝地走了几步。
它一身肥肉浩浩荡荡,短短几步居然就气喘吁吁、额头见汗。
“有趣,有趣。”
这猪天神除了一身肥肉,似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如此响亮的名号,却是个个外强中干的家伙?
干掉他?
不,罗丹并不是仇视魔物的天际审判团。
不管是对于人类或者魔物,他都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
况且,留着它对于村民们来说利益更大。
“那么,皮格曼大人,打扰了,我这就告辞。”
罗丹戏谑地说了一句,贴近了猪天神的身边,一股刺鼻的体液汗臭,然而猪天神反应迟钝,丝毫没有警惕。
“罗丹,记得替我告诉村民们,今天给皮格曼大人多送点烤羊肉换换口味。我就不上去了,
太累!“
说罢,它哼哼地坐倒在地。
“呵呵,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满足了好奇心,罗丹不再耽搁,大步流星地离开村落,折返商队。
至于猪天神的祈求,他完全当做笑话,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