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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还在回想她是不是对自己说了什么,粉红色烟雾再次笼罩下来,然后烟消云散,一切都恢复到了初始状态。
而他仍琢磨着消失在烟雾背后的那个人。
那个时候,云雀不知道十年火箭筒的存在,也没有把当时的沢田纲吉和随着粉红色烟雾出现的人完全联系在一起。不过,两个人有关系这一点倒是可以肯定。
几年后,从天而降的黑西装小婴儿露出招牌性的笑容,简单几句话就解释了一切。
『原来那个人是十年后的沢田纲吉啊。』
所有的疑问都消散了,而他的兴趣也完全被勾起了——对于有价值的对手,他一向会很有耐心。
至于那天她那过于女性化的装扮……也许,对于黑手党来说,乔装打扮也是很常见的?再看看六道骸那副德性……他从未真正怀疑过纲吉的性别。
这大概只能说自己太蠢了——不过他不会承认的。
云雀一直期待着纲吉的成长,以至于多年前的短时间接触过的对象变得更加遥远而模糊起来。偶然间,他不免会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也许,太过遥远的记忆总会被抹上一层薄雾,脱离现实本身,成为心中绝对理想化的存在。
一直到纲吉成为了真正的首领,他仍然感到十分不确定。因此,某种古怪的固执让他作出了另外一个决定。
也许现在他应该庆幸自己那时候的奇葩想法。
几年的坚持总算没有白费,至少,在化完妆后,那相似的面庞与神采和过去模糊的记忆画面重合了。
『……不过,同样款式的裙子和饰品相当难找就是了,啧。』
*
那注定是一个奇妙的晚上。
就在他差不多确定下“即便心上人是alpha也没关系,反正我不在乎”的想法的时候,又一个认知被打破了。
从某种意义上谈,纲吉作为omega对他能够产生这么大的吸引作用,倒是可以预料,只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罢了。
他完全任由自己的*发酵,任由它控制着自己的行为,直到……他看到她满眼泪水,和原先的期望完全相反,顿时,所有的热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也仿佛坠入了谷底。
『看到了吗?沢田纲吉不会喜欢你的。』
她喜欢的是风那样温柔体贴的人,而不是……
在那之后,纲吉没有来找他。
以往出了什么矛盾的时候,她总是会表现得很积极——也有可能是被里包恩逼着来认错——无论什么方式,最后总是能够顺利地解决事端。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也许是对于双方来说都太特殊了,特殊到半个月以来没有人愿意踏出第一步。不过这很好理解——就算是纲吉,她也有不愿意被伤害的底线。她也有自己的自尊。
云雀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在他离开西西里之后。
但他总是错误地判断了纲吉的想法和行动。
也许,这才是小动物总会让人出人意料而欣喜的地方。
×××
离开意大利后,云雀最终还是没有心情继续着研究火焰和匣子的事情,没跟草壁或者别的什么人说一句,就擅自飞回了并盛。
在回到基地的时候,一名部下匆匆离开,差点忘了向他问好。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深究原因。
原本的打算是回到房间换下西装,然而,云雀才刚刚准备扯下领带,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尽管很微弱,但那的确是太阳花的味道,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了如同在天空中燃烧的火焰。
他停下了脚步。
很难用言语表达那一刻的心情,不过或许他什么都没想,只是慢慢伸出了手,按住了门,咔哒一声,拉开了。
几乎与此同时,纲吉歪着头转过身来,他们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地撞上了。
“……”
一时间,相对无言。
云雀的视线微微下移,然后他的表情微妙了起来。
“你——”
“你……回来了?”
“——这是什么?”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又不约而同地收住了声音。
又是一阵沉默,连时钟转动的声音都清晰可见。然后,纲吉的声音响了起来:“呃……这个是……如你所见,我打算把这个当做礼物……”
是的,如他所见,她手中捧着一株植物。张牙舞爪的鲜绿色在他眼前晃动着。
那口袋一般的造型——毫无疑问,是猪笼草。
云雀难得的呆滞了片刻。
“……你从哪儿弄来的?”
“欸,这个,经过筹办夏日祭典的场地时,以前熟识的大叔给的。我觉得很适合用在这个时候……”
“送这个?”
“嗯……”她的声音含糊得几乎根本听不清,意味不明。
而就在这时,一只晃悠悠的小虫飞过,不知怎地呼啦一窜就自己投入了那绿油油的袋子,给空气中凝重的气氛增添了一点滑稽的成分。
“……”
好一会儿,云雀觉得无话可说,而纲吉差不多也是这样。
他们默默无言地相视了一会儿,随后云雀叹了一口气——也许他没意识到这也算是一个让步,也没预料到自己能够这么平静——侧开了身,“过来吧。”
他走了没几步,纲吉就安静地跟了上去,安静到几乎能听见相互之间细微的呼吸声。在复杂的左拐右拐之后,云雀拉开了一扇门,连接着庭院的房间就这样呈现在了眼前。
“进来,”他言简意赅地对身后说了一句,自己先走了进去。
纲吉拿稳了花盆,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面。
在云雀无声的示意下,她把花盆摆在了靠近亭廊的角落,调整了一下位置,确保能够得到充足且适量的光照之后,才回头看看对方。
云雀早已在亭廊边沿坐下,注视着院子里汩汩而响的潭水,神色平静。
纲吉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然后不出声地挪到他身旁,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接着便垂下了眼睑。
“那么,你想说什么。”
纲吉的眼睫毛颤了一颤,但她没有抬起头,只是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久久没有开口。
然而,她也清楚,云雀的耐心是有限的,尽管他现在看起来比预想中要平静几百倍。
“抱歉,”纲吉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把话说出了口。
“我不知道云雀学长是怎么想的。但我明白我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在那之前,我可以问一下么?云……”
她突然止住话音,顿了顿,随即用冷静而坚定的声音接了下去。
“你,到底——有没有讨厌我?”
一旦下定决心之后,她就会做到底。这一点,和云雀是一样的。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她便会执着一个问题的答案。
即便情商再不高,听到这话,云雀也该意识到什么了。
他弄错了一件事……愚蠢可笑地弄错了,这才有了之前的误会。
“不。”
纲吉听到对方的声音这样回答。
说不清心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挤压已久的东西猛然坠落,让她几乎无法用正常的语调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胸腔中那快得让人眩晕的怦怦作跳,告诫自己不能过于急切,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我一直以来,都很、很——”
她最终没把这句话说完,而是抬起了头,和云雀猛然间灼热起来的目光接触了。
停顿了一下,她露出有点为难而腼腆的笑容,轻咬着嘴唇,很快又低下头去,“对不起,一直瞒着大家,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懦弱了,一直为此感到自卑。真的很对不起,云雀学长……”
“所以,请不要对我失望。”
她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随后,回答她的,是对方试探性落到她唇畔上的吻,轻柔而湿润。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纲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云雀压倒在木地板上的,但此时此刻,他们没有人去关心这些问题。
在确定她毫无反抗之心之后,云雀的动作不再收敛。
她只感觉到呼吸间全部都是他的气息,炙热而充满压迫感,被侵入齿缝之后,他的舌尖触碰在她的口腔内壁上,如同引起了一连串的导火索,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而火热起来。
他们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和喘息声,没有一点想停下来的打算。
像交换唾液一般的水渍声几乎让她手脚发软,哪怕对方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她也只能无力抵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微地呻/吟,任由事情不受控制、而又自然而然地发展下去。
他终于松开她的嘴唇,再一次看到她微眯起眼眸,睫毛上仿佛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但这不是拒绝。
“云雀学长……”
她好像想说什么。但他们都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云雀弯曲手指勾住了她的领带,在领口的纽扣边上轻轻摩擦着,然后滑下。指腹抚过衬衫下柔软细腻的皮肤时发烫得更加厉害了,于是他遵从了自己的意愿,稍一用力用力,拉开了最顶上的扣子。
“纲吉,”他声音微哑,低低地唤了一声。
她的睫毛颤抖着,而明亮的眼眸依旧注视着他,仿佛微微发着光。
是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掌握事物发展的轨迹。
哪怕是领导着彭格列的年轻首领,哪怕是让所有黑手党闻风丧胆的最强守护者,他们都不可能预料到这个情形的出现,也不会预料到……
唰啦——
门毫无征兆地弹开了。
草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而他的半句称呼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只剩下一团模糊不清的咕哝声。
曾经的副委员长的脸唰然惨白一片。
“……”
那时候,云雀的吻恰好落在纲吉耳垂的下方。
时间和空气中的旖旎气息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草壁僵硬得不敢动弹,正想着是要先闭眼睛还是先逃走还是先道歉的时候,惊悚了自己的那两个人终于分开了。
他凝神屏气,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云雀没有看自己的属下,只是沉默着帮纲吉系领带,顺便抚平起了皱褶的衬衫。细碎的黑发垂下来挡住了他半张脸,让人无法看清神情。
飞机头先生又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液。
纲吉坐在那儿,也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为自己打领带的那双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又歪了歪头,把身子转向了庭院。
“……”
“哲。”
“……是!”
飞机头先生小心翼翼地对上了自家上司的眼睛,看到了一片冰冷的杀意。
尽管对方什么都没说,他也明白了。
『大概只能去自挂东南枝了。』
他一脸悲痛而沉重地想道。
云雀已经站了起来。他看上去非常自然地整理了一下领带,并没有什么被打搅了好事的尴尬。但草壁知道他确实在生气,或者说,平静的表面蕴藏着前所未有的暴怒。
然后他站在那里,默默地等他走过来,亮出杀器……不过,在那之前,有什么阻止了云雀的打算。
草壁非常确定自己已经眼尖地看到了云雀袖口的银色利器,但身后那个一向温和柔软而眼下更显得无比动人——简直是救世主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雀学长。”
云雀停下了动作。
草壁赶紧垂下了头,他知道他在等对方的话。
纲吉似乎也早已从先前不太对劲的气氛中摆脱起来,食指点着下唇,眉毛微蹙,一副思索着什么的模样。
好一会儿,她仿佛才下定决心地开口,“云雀学长……要一起去看烟火大会吗?”
云雀转过身去,准确地对上了她那满怀希冀的眼眸。
在即将消散在山背后的斜晖的映照下,暖洋洋的金红色弥漫在视野里,逐渐淡化了某些东西。
对视片刻,他眼中的生硬冰冷终于消失了,他的表情重新柔和下来,甚至有了些许微笑的迹象。
“嗯。”
『那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