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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身下的人呢喃细语,杨寄的一只手插_进她颈后的发丝,轻轻揪着她的发髻,迫使她洁白的颈脖仰在他的面前;他另一只手去扯她的鸾带,勒得她微微娇吁,扭动不息。“浪什么……”杨寄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扬手在她臀腿上抽了两下,打得她咬着嘴唇,眼睛里水汪汪的,但边哼哼唧唧,边又更高地凑过来,似乎在渴求他粗暴的亲吻。
不知是不是鹿血酒中鹿血的作用还是酒的作用。杨寄周身烦乱,见身下的女人打都打不走,反而更加凑上来,头脑里便晕晕乎乎的,想教训她却不知从何入手,只能更凶暴地撕扯她的衣衫,然后在她的热烈反响中更加把控不住自己。
此刻,门突然响了起来,炸雷似的,还未及入港的两个身子顿时僵住了,滚热的气息也刹那冷却了一些。
皇甫道婵瞬间变了脸色,柔媚的眼神犀利地射向杨寄。杨寄清醒了一些,几乎不敢看公主红晕横生的脸。他撑起身子滚到一边,边掩襟边向外头问:“什么事?!”
外头是侍女怯生生的声音:“有急报!”
皇甫道婵怒道:“凭他怎么急,哪有大晚上不让人休息的?”
侍女大概都要吓哭了,期期艾艾说:“可是……可是,是太初宫那里传来的命令,陛下召集了重臣,就等驸马过去,大约是急事……”
杨寄已经清醒过来,起身整理衣衫:“这种事,不能耽误。没事,来日方长。”
皇甫道婵到底不敢凌驾于国事之上,听说是皇帝的命令,只能放行。杨寄穿戴了朝服,冷水擦了一把脸,急匆匆出去了。皇甫道婵慢慢地在屏风后头整理衣物,扭头瞧瞧自己火辣辣的大腿,已经给杨寄那两巴掌打得通红肿胀——刚刚心猿意马时,这简直是助兴的挑逗,可是兴致下去了,就只剩疼和羞愤了。
不知主人此刻为什么拉长了脸的小侍女,大气都不敢出,跪行过来服侍皇甫道婵穿衣。已经撕破了的碧绿衫子,一不小心挂在垂落的发钗上,“刺溜”一声裂开了更大的口子。皇甫道婵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那侍女的脸上,怒冲冲道:“给我拖出去打!”
倒霉的小侍女,尚不知惹了哪里的邪火,已经被几个婆子拖出去,竹板子落肉的脆声儿,和着哭泣呼痛声响了起来。
晚风吹着杨寄,他全身热烈的火气仍然蒸腾着,勉强叫凉风压下去了一点点。到了太初宫,他越发觉得浑身燥热,扯了扯厚缯朝服的领口,对也在东掖门的几个官员说:“好热啊!”
那几个同情地看了看他红扑扑的脸、额角的汗珠,一个会说话的说:“将军阳气旺盛,我们哪里能及?”
杨寄才发现其他人不仅是朝服,还全套斗篷披挂着,在料峭的晚风里缩着脖子。恰见一名太医也在掖门给侍卫检查腰间表明身份的铜印,便上前问:“诶,太医,鹿血有没有啥对身子不好的地方?”
太医见是西掖门的领军,少不得巴结地说:“鹿血大补,若配酒饮,能使人血旺气生,通经活络,还……”他压低了声音,凑到杨寄耳边:“还壮阳滋补,见效极快。将军要是想试试效果,太医院的药房恰好有上等的鹿血酒,卑职弄点来孝敬将军就是。”
杨寄肚子里已经骂了皇甫道婵一千遍了,此刻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只是好奇而已。”又问其他来朝的臣子:“这么晚了,是什么事?”
一个说:“咦,不是将军府的沈主簿上的书,说雍州那里的斥候有重要的消息报过来?”
杨寄“啊”了一声,肩膀上被谁一拍,回头一看,沈岭一脸好笑地站在他的身后:“将军,卑职都恭候多时了,只是将军进门只顾着找太医,没看到卑职呢。”
杨寄闹个大红脸,好在原来脸色就红润带汗,变化还不太显著。他不知这里适合不适合说话,正想拉沈岭去个僻静的角落,不料沈岭直接道:“雍州遭偷袭,太傅带的兵将折损了不少。现在两军沿黄河两岸对峙着,只怕要动用将军操练的水军才行。”
杨寄身上的热气都降下去了不少,愣怔着看沈岭。沈岭宽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静观其变吧。”
“消息是你递送的?”杨寄低声问。沈岭不说话,微笑着看了看他。
太初宫里,皇甫衮也刚刚披戴上朝冠朝服,鬓边的发丝还有些散乱,身上也带着淡淡的甜香——大约也是从哪个妃子的房里刚刚被叫出来。“怎么办?怎么办?”他一叠连声地问,仿佛特别慌张。但杨寄看他的手指坦然地放在膝头上,一丝慌乱的抖动都没有。
套儿!杨寄心里告诉自己,越发气定神闲,看这小子准备怎么演。
皇甫衮命人读了递来的急报,望了望下头:“主簿沈岭是哪位?”
沈岭穿着严整的青色朝服,缓步出班,在离得很远的地方向皇帝行了大礼,不慌不忙地说:“启禀陛下,臣原是协助上柱国大将军在凉州雍州处置军务的,将军自己的部曲,有时比朝廷的驿递来得更快捷,所以打听到了前方的消息。若是一切属实,恳请陛下处置。”
皇甫衮听见他是杨寄的人,便显得和颜悦色起来:“沈主簿办事用心,回头要赏!”又问堂下诸位:“雍州是防务的要地,若是叫敌人破了,只怕麻烦大呢!”
杨寄心道:叱罗杜文脑子被门夹了,才想着去攻雍州!雍州夹在凉州和豫州、荆州之间,若是三边包抄,雍州就算打下来也不能长久。何况又是黄河边的防务,北燕素来是弱项,为何要自曝其短?他扬眉欲要发言,突然听见沈岭的一声咳嗽,心头一凛,闭了嘴。
皇甫衮拧着眉头,沉默了半晌,又自己说:“此刻,少不得从权了!杨将军,只能请你牺牲了,凉州调兵的虎符,交给太傅处置吧。朕现在就传旨命太傅都督凉州、雍州、荆州三处,便宜从事。”
好!原来要他杨寄的地盘和人。杨寄老大不愿意,低着头撮牙花子不说话。皇甫衮催了两声,杨寄才抬头说:“凉州兵,原是我西府兵和北府兵里带去的,北府军大半是贼囚徒,还有些是北燕的俘虏。麻烦惯了的,旁人治不治得住我不大清楚。”
坐在一旁的皇甫道知冷冷道:“这个时候,治不住也得治了,杨将军怎么不懂呢?”
杨寄立刻明白了,这不是和皇甫衮上次对他说的计划一样么?叫他杨寄的人阳奉阴违,折腾死庾含章,夺回朝中庾姓的大权才是真!好一个一石二鸟!他想驳回,但燥热得稀里糊涂,不知怎么说好,只觉得脑门子上一直在出汗,忍不住拿袖子擦了擦。
皇甫衮见杨寄不言语了,便道:“若是太傅都督三州事务,势必无力监管原本扬州刺史的事务。而扬州刺史责任至重,扬州十县,几乎包含了天下粮仓之地,军需后勤的补给全数在此,不能稍有疏忽。众卿觉得,这个职务谁担任合适呢?”
这样重要的职务,为何赶在这半夜三更的非处置不可?下头一片窃窃私语。这时,他身后文官班列里,何道省踏出一步,举笏板道:“臣以为,既然杨将军让出西北三州的军权,倒不妨把扬州刺史的位置,给杨将军兼领。”
杨寄心头一“咯噔”,迅速地瞄了瞄皇甫衮的神色,然后低下头装傻充愣学哑巴。
皇甫衮忍不住地色变,摇摇头说:“不大好吧。”
皇甫道知亦说:“杨将军毕竟没有处置民政的经验。”他意满踌躇地望了望侄子,等着这个好位置按原先所说的,落到自己的头上。
没成想皇甫衮却道:“皇叔所言极是。杨将军定不会为区区刺史之职与国算计。扬州刺史的职位,朕思来想去,既要有能,还需有闲,皇叔本来倒是有檠天架海的能耐,只是中书令职位紧要,万不能分心。所以,只能先叫朕最信赖的黄门总管徐念海来担纲了。”
明堂下头“窸窸窣窣”一片私语声,反对的意思明显,与大哗也差不了多少。皇甫道知脸色青白僵硬,着意看了看杨寄。杨寄倒是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了看皇甫衮身后站的那名老宦官——一直不动声色出谋划策的他,今日终于忍不住要来抢位置了!
“臣期期以为不可!”何道省横眉怒目,站出来说。杨寄却知道这样的紧要位置,这会儿硬争根本没有结果,何道省不必把自己栽进去拔不出来,因而发言阻止他道:“何郎中,陛下令下,臣等遵旨便是。”
皇甫衮见杨寄帮衬,到底还是少年人的心性,得意地挥退了大家,满脸遏制着笑容,却遏制不住眸子里的笑意——根本不像刚刚听到敌人侵袭的紧急军报。
大家默默退散,沈岭在无人的地方,暗暗给杨寄竖了个大拇指,低声道:“明智!今日的戏目,把陛下的底线逼出来了。下面,可以捧杀那个阉人!”
杨寄苦笑道:“我没想那么多弯弯绕。朝堂里热死我了,哪有心思听他们玩权术,只想着早点离开才好!可惜在宫门口竟没来及问下太医,什么玩意儿能解鹿血酒的热性!”
沈岭挑了挑眉,瞥眼看看杨寄红扑扑的脸,差点笑出声来:“我倒是无心插柳,是不是救了你的大急?”
杨寄很认真地纠正他:“是救了你妹妹的大急。说真的,我就快打熬不住了!”
沈岭在马上给他作了个揖:“那么,我替阿圆谢谢你!阿末,你憋得辛苦了!”他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厚道地说:“到将军府找个空房间盘桓一下,晚些回去,然后可以借口说天快亮了,好好补一觉。”
刚刚有事情忙着能够分分心,现在闲下来,杨寄只觉得浑身不对劲,抓耳挠腮地难过,习惯性地到了将军府,他飞身下马,对司阍的第一句话:“哪间屋子空着?”
接着,就以三急之时奔厕所的劲头速度,到那间屋子里不知做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一层层传话出来,说将军要请沈主簿。沈岭进那间屋子时,杨寄满面通红,扶着柱子正在系汗巾。他苦笑着摇摇头:“自己不行,不解渴……”
沈岭低头默然了片刻,说:“阿盼想阿母,想得都病了。你火速送她去秣陵吧。”
杨寄也愣了片刻,旋即想明白了。宵禁算什么!城门算什么!三刻钟的马程算什么?!他兴奋得有些难以遏制,跳起来道:“好!快给我备马车!”
沈岭见他两只眼睛飕飕冒光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吩咐下去,又说:“给我也备一匹马——将军带小女郎先行,我在后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