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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天之内,南州境内流言蜚语四起,其中最为出头的便是同一个版本。
不少人都认为是束灵处行事不端引来了上天的惩罚,才会有三道天雷一同袭击束灵处大厦的事情发生。
毕竟这些年束灵处的行事作风都是众人看在眼中的,委实算不上是正义凌然。
不过也不排除有人蓄意造谣的成分在其中,毕竟束灵处这些年抓捕的罪灵不少。
其中不少罪灵都是有家人遗留,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家人都能够彻底摒弃感情站在正义这一方。
众说纷纭的传言之中还有一条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便是这次的天雷并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可是整个洲际之内,有如此强大的灵力能够吸引天雷为己所用的人没几个。
不少人都认为是十大灵尊之一屹川重出江湖,引雷攻击了束灵处。
屹川曾经被认为是十大灵尊之中绝对的强者,灵力强大且所会的咒术不少。
比起以所会咒术阵法数量最多而闻名的苏崤和如今的引诀院院长付云流之外。
屹川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强者,凡是出战均无败绩,靠的就是手中独修可引天雷为己所用的金雷令和神秘强大的破天阵。
所以哪怕是在十大灵尊那一场惊世之战之后,哪怕屹川已经在洲际销声匿迹,整个洲际之中也不乏他狂热的追求者。
但如果真的是屹川,以他老人家的威望都能引天雷攻击束灵处,这可就有意思了。
外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连带着帝都不少的权贵世家都开始向秦处长施压。
如果云载淳不被释放,恐怕是后患无穷。
云家早上的早餐依旧很安静,云家两兄弟都出门了,只有南素母女和穆浅陪着老爷子。
这几天因为云载淳的事情云予微的胃口都不太好,或许是受了外面消息的影响,早上云予微吃了挺多东西。
看得穆浅的胃口都跟着好了。
看着云予微放下碗筷拿起佣人拎着的包包,穆浅看到她这样子,开口叫了声。
“姐你要出门啊?”
连着这段时间云予微都听话的待在云家,就连工作都搬回家做了,今天这是云载淳出事之后她第一次出门吧。
“我把修复好的画送回院里,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工作等着我处理,你们不用等我吃晚餐了。”云予微从佣人手里接过提包。
南素看了眼女儿,吩咐了一声外出小心之后继续吃早餐。
注意到穆浅看着云予微离开的眼神,南素笑着说了句,“浅浅不用担心,你大哥很快就能回来了。”
穆浅没有回应,只低头继续吃早餐。
“父亲,我请了大夫过来帮您看看,出个药方咱们好好的调理调理身体。”南素说着看向云翰。
老人家只低着头将碗里的清粥喝干净了,“都一把年纪了,我这身体还有什么好照看的,不用。”
南素劝解道,“您的身体还是得让大夫好好得看看,出个调理的方子,我最近看您咳嗽的次数都增多了。”
好几次吐血南素都是看在眼里的,况且云翰的年纪已经大了,但从前都是身体硬朗,这次陡然转下,还是得注意一下。
“不必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你好好的照看载淳,他在束灵处待了那么长时间,得好好得调养调养身体。”云翰开口道。
一旁的高叔将炖好的药汤抬到了老爷子的面前,抬眸之间看到了从正门进来的三人。
老人家瞬间喜笑颜开,“回来了,老爷子,回来了!!!”
穆浅和南素抬眸望过去,见到了和云景航云景瑜并肩站在一起的云载淳。
难怪早上佣人都是喜笑颜开的,云景航出门的时候都没带公文包,原来是去接人了。
“载淳。”南素起身迎了上去,看得出来一向冷静的女人这会儿情绪有些激动。
连着这些天都被关着见不到人,南素心里担忧可是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她也是个普通的母亲,自然担忧孩子的安危。
云载淳伸手抱住扑过来的南素,面含歉意的低头,“让您担心了。”
南素两手捧着他的脸查看,胸腔里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云景航走到老爷子面前开口,“爸,载淳回来了。”
早上他便接到了束灵处的来电,拨通他电话的人是秦处长,秦晖的意思很明确,今天云载淳就能回来。
鉴于这段时间有些事情的确是要和秦处长和束灵处的两位部长商谈,云景航兄弟就一同去了束灵处,顺便将人接了回来。
“爷爷,我回来了。”云载淳走到老爷子面前脑袋垂低。
上下打量了孙子之后,云翰面色平淡的开口,“瘦了点。”
南素注意到老爷子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太对,可人已经平安回来了,其余的就什么都是小事。
云翰随即被高叔扶着起身,他转身之际只说了句,“跟上。”
瞬间明白过来的云载淳听话的跟在云老爷子的身后往后院去。
穆浅看到人回来的时候却并没有太轻松,云载淳被关押,他如今能回来到底是云翰的运筹帷幄,还是得益于各方势力的诸多干涉。
如果只是云翰利用了束灵处内斗的情况,利用秦处长对两部部长的不满而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就算了。
可是这样算计人心的事情,未必能够终了。
“浅浅,吃饱了吗?”云景航忽然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打断了穆浅沉浸的思绪,“没吃饱的话配大伯父吃早餐吧。”
穆浅应了声,“我还没吃完呢。”
云景航落座的时候还安慰她一句,“不用担心你大哥,他皮糙肉厚的,好着呢。”
云景瑜在两人对面落座,佣人动作麻利的摆放了干净的碗筷上去。
“这两天浅浅担心载淳,吃不好睡不好的,眼看着小脸都瘦了些,多吃点一会儿吃完了让你爸带你出门去,正好今天顶馆那边有场画展,来的可都是出了名的画作,你去看看。”云景航看着穆浅说道。
听了这样的话,云景瑜看了眼自己对面的穆浅,如果要说担心的话,这几天穆浅该吃吃该喝喝,半点不见担忧的思绪。
“不用了大伯父,我今天约了朋友,一会儿人就过来了。”穆浅开口拒绝。
云景航下意识的接了句,“迟肆?”
穆浅摇头,云景航继续猜测,“不是迟肆,那就是闻灏。”
不然的话这小丫头刚到帝都没多久,能有什么朋友。
“是学院的同伴。”穆浅说着放下碗筷,取了餐巾擦嘴起身,“我先走了,你们慢用。”
云景航有些不满的看向弟弟,“你啊,浅浅的性子这么好,这才回来多久就上上下下都相处的极好,怎么就是跟你处不来。”
他们之间缺失了十五年的时间,云景航也知道弟弟心里的别扭,从前他就没有能够给穆浅多少爱,可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毕竟穆浅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
“她对我没感情也是并非完全是一件坏事。”云景瑜淡淡然说了句。
看到他这样子,云景航还是忍不住开口劝了句,“无论前程往事如何,该去的人也都已经去了,有些事情该放下了。”
无论如何,那都是流着他血脉的孩子,他必须学会如何去爱她。
“现在需要关心的人是载淳,不是穆浅。”云景瑜提醒了一句。
话题转会来,云景航不由的叹了口气,人是回来了,可是父亲那一关,总归是不好过。
云翰的院子内,云载淳跟在两个老人的身后入了院。
一进门高叔就吩咐人将备好的东西抬了出来,虽然于心不忍,但老爷子的吩咐无法违抗。
云载淳脱下外套跪在院中央,被关押了半个月的时间,他每天被噬魂咒折磨,原本就不怎么健硕的身体如今变得更加的纤弱。
从后面看甚至能够看得清楚皮肤下的脊柱形状,看到他这样子,高叔于心不忍。
“五十。”
随着云翰声音落下,半空之中一条漆黑油亮的皮鞭随即挥舞起来,一下一下的落在云载淳敞露的上半身上。
皮肉破裂的声音随即和着鞭声在安静的院子内响起。
不过寥寥数鞭,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了浓郁的血腥味,云翰捧着药碗,一口一口喝着褐色的汤药。
老爷子全程没有抬头看一眼,云载淳牙关紧咬,全程没有哼一声。
高叔不忍偏头,不愿意去看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青年。
大少爷平时看着儒雅温柔,可却不是个软骨头,从小但凡是犯错被罚都不会哼一声。
老爷子的鞭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祭出,云载淳从小到大也就只被云翰用鞭子打过一次而已。
可这一次,却是鞭数最多,下手最狠的。
一直到整个后背皮开肉绽,血肉翻飞,伤口深刻见骨,云载淳额上汗如雨下,可是跪着的姿态却没有变动半分。
整整五十鞭打完,人脸上也没了血色。
高叔急忙将准备好的药翻出来备着。
老爷子看了眼下方的孙子,开口问了第一句话,“你知错了吗?”
云载淳低头,心服口服,“孙儿知错。”
“错在哪儿了?”老爷子的声音掷地有声。
云载淳指尖用力的抓着青石板地面,撑着精神抬头,对准了老爷子,“识人不清,助纣为虐。”
云翰盯着他,“然后呢?”
“轻信于人,还险些连累整个云家。”
如果不是相信了肖毅,他也不会被牵扯入这件事情之中,无论如何,这场灾祸来的并不是偶然。
“我知道你心里不甘平凡,想要成就事业的心思,可我也告诉过你,不该趟的浑水别趟,所做的每件事情都要有理有据无愧于心,可你没有听进去我的话。”云翰冷声道。
云载淳明白爷爷的意思,他当初从束灵处的考核之中败北,心灰意冷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机会。
这时候肖毅对他抛出了橄榄枝,邀请他加入察部。
起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最终感性压过了理性。
他实在太想入束灵处了,就没有深究。
之后云载淳成为了肖毅的暗线,暗中追查许多南州大陆不为人知的秘辛,最后甚至成为了肖毅争权夺利的工具,所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偏离轨道。
可笑他还一直坚持初心,固执地认为自己是替束灵处做事,维护的是整个南州的和平。
直到在沂山的那一晚,他们从肖毅的口中接到的指令只有一条。
不计任何代价将净妖塔带回,所有挡路者皆灭,其中包括了追部所有的成员。
他甚至亲眼看到了肖毅诛灭一队束灵处的队员,一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这么长时间所坚持的,都是错的。
他变成了肖毅争权夺利的工具,甚至是到死都不能暴露的棋子。
所以爷爷的这五十鞭,是打他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不自量力,也是打他这么长时间蒙蔽的双眼。
他心甘情愿的受着。
“你如今的心服口服,是真正的幡然醒悟,还是在被所忠之人抛弃之后的心灰意冷?”云翰看着皮开肉绽的孙子问道。
云载淳格外坚定的摇头,“如今这样的局面是我自己的野心造成的,我并不无辜。”
高叔扶着云老爷子起身,他顺着台阶走到了还在跪着的云载淳面前。
“爷爷自小教导你,行事坦荡,无愧于心,莫问前程,可你当初并没有听进去我的话,束灵处这一遭于你而言并不是坏事,我希望你能想起来,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入束灵处。”
云翰的话响彻耳边,也让云载淳思索了许久的问题逐渐有了答案。
他当初执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束灵处,他当初,也不只是为了能够登高逐名。
“你可以随性而为,但永远不要忘记,你所行的每一步都有代价,而有些代价是你还不起的,所以你所要走的每一步都要思虑,你是否偿还的起这样代价。”云翰语重心长的说道。
云载淳颔首,紧握的手指松开,“孙儿明白。”
云翰往前一步,满是皱纹的手掌轻轻的落在他的头顶,满历沧桑的眼中释然。
高叔见状停在原地。
老爷子不是不心疼,只是如果不下狠手,大少爷或许记不住这个教训。
他老人家也不过是想在有生之年,能够多留给孙子一些东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