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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词将楚玉晗喂给自己的药一口又吐了出來,让楚玉晗颇慌张,她赶忙找着丝布将将秦婉词好好的擦了一下,自己又端起药,轻轻抿了一口,疑惑道:“婉姐姐,你怎么了,这个药沒有那么苦啊。你怎么吐出來了。这样可不好,姐夫千叮咛万嘱咐的,这个药你一定要一滴都不剩的喝掉的。”
秦婉词擦了擦嘴唇,也是不解:“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并不怕喝苦药,再苦的的我也能忍着了,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药一过嘴,还不到喉咙里,我就想要把他们全部都吐出來。”
楚玉晗端药的手微微一抖,却很快又镇定了下來,她咬咬嘴唇,一脸困惑:“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这个药的味道太冲鼻了。不会啊,这些药应该也沒有什么特别冲的东西啊,炙甘草、党参、马钱子、白术……”楚玉晗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点过來,道:“味道并沒有什么特别浓的啊。”
楚玉晗话音未落,秦婉词的脸上却猛然生了一阵含霜,“等等。玉晗,你说什么。”她叫住了楚玉晗,问道:“你刚刚说的药方里面有马钱子。”
楚玉晗愣了愣,偏着头想了一想,然后点点头道:“恩,有啊,是叫马钱子,怎么了婉姐姐。有什么问題吗。”
心底突然像是被利爪划过,秦婉词猛地推开那碗药,险些让楚玉晗脱手。秦婉词惊恐地看着楚玉晗手中的药,五脏六腑几乎都在抽搐,心底的寒意几乎让她整个人都要生生颤抖起來。
秦婉词虽不通药理,但因为小的时候身有寒气,所以秦煦卿一直避免着让他接触寒性的药方,她所食的药都需剔除带有寒性的药材,而她自己对于一些寒性有毒的药材也是知晓的,这马钱子就是其中一味。味苦,性寒,大毒,乃有孕者的大忌,为什么安胎药里会有马钱子这样有寒毒的药材呢。
秦婉词敏感多思,她尽量不想朝那个地方去想,可是脑中的一根筋却不断地拉扯这自己靠向那个答案。她握紧了手,再次问楚玉晗:“玉晗……你是说这个药是奕洵让大夫开的……安胎药。”
楚玉晗愣着眼睛,点头道:“是啊,昨天晚上,姐夫特意嘱咐大夫开的药呢,说要注意姐姐的身体不太好,药剂不能太重了,怕你受不住。大夫还一脸严肃的保证,他的药绝对的好,绝对能保证你健健康康的。”楚玉晗皱着眉,道:“可是,婉姐姐,你都喝不下去,这可怎么才好啊。”
楚玉晗的话原本应该是有安慰之效的,可是听在了秦婉词的耳朵里,却有了一种不一样感觉。就像是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又像钉子一样,血淋淋的钉在了自己的胸口。秦婉词的胸口一阵起伏,她的脸色倏然苍白起來,“不。不可能。”
她脸上血色尽失,只死死盯着楚玉晗手中的药,心中寒凉,这不是安胎的药。这是堕胎的药吗……萧奕洵,他……他不要这个孩子。他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玉晗,你再说一遍,他……他和大夫说了什么。”
楚玉晗看见秦婉词这个样子,脸上一片焦急,她放下药碗走过去,道:“婉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想喝这个药就不喝了,沒事的。”
“你快说。他说了什么。”秦婉词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让楚玉晗惊得出了一声冷汗,她颤抖着声音,看起來十分惧怕秦婉词这可怕的样子,断断续续道:“姐夫……姐夫说,你的身子不太好,要大夫药不药开的太猛了。大夫说……说,他会看着來的,不会损害你的身子的……婉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楚玉晗的话一瞬间让秦婉词的心碾碎的像粉末一样,她几乎都不能控制自己的呼吸,心中荒凉,他,他竟然信了碧莲的话……他竟然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他要杀了这个孩子……
不。她还是不。她不相信自己准备穷尽一生去爱的男人竟会只为了一个人恶意的诋毁而否定了自己所有的用心。如果他怀疑了这个孩子,就等于将她置于了万劫不复之地,她不信他竟会如此相待。
“我要去找他。”秦婉词猝然翻身走下了床,目光坚毅:“我要去问他。这不可能。”
楚玉晗却霎时有如五雷轰顶,什么,他要去找她……不行,绝对不行,她费尽心机想要让秦婉词知道这碗药是堕胎的药,她猜想,秦婉词知道了这件事情,必定心灰意冷,喝下了这碗药。沒有了这个孩子,秦婉词必定此生深恨萧奕洵,两人便再也沒有可能有回转的余地。可是她却沒有想到,秦婉词的执念竟然这么深,竟要当面去质问萧奕洵。不行,如果两人见了面,她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本來想好了的,萧奕洵即将出征,沒有几天的时间是不会回來的,有着几天的时间她完全有时间将大夫这边的事情解决好,到时候等萧奕洵回來,只要说着事大夫的错,不知秦婉词体性偏寒,弄错了药,到时候就万无一失了。可是万万沒想到,这个紧要关头,秦婉词竟要亲自去问萧奕洵。她忙拦住秦婉词,道:“婉姐姐,你干什么。你的身子还这样虚,你还要下床做什么。姐夫已经要出征了,你好好休息啊。”
秦婉词挣开楚玉晗,随手搭了一件衣服,眼神是一种绝望夹杂着一丝希望,她咬死了牙关,道:“我一定要去问他。不问他,我死都不会喝这碗药。”
言罢,秦婉词推门而出,楚玉晗一身冷汗,急急忙忙地赶在后面,心中想着,完了。
与此同时,得知了秦婉词已经醒來的消息,萧奕洵终于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恰巧刚刚得到了消息,陈天佑快马來说,宿伊不过多久就要出兵幽州了,让萧奕洵即刻派人马从幽州出发。
苏辰风正色道:“王爷,既然王妃已经无事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回大营吧。”
萧奕洵点头,两人便赶着要回大营。
“站住。”身后有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生生叫住了两个即将出门的男子。萧奕洵于苏辰风一回头,秦婉词一脸苍白,只简单穿了一身里衣就跑了出來,苏辰风赶忙低头请安:“参见王妃。”
萧奕洵也是一怔,见秦婉词这样急匆匆地跑出來,心中又喜又忧,只想柔声安抚她,可是温存的话语即将到了唇边,却被秦婉词冰冷如雪的表情给退了回去,因为在她的眼里,萧奕洵看不见担心,只有愤恨与失望。
“你是不是要我喝那碗药。”咬一咬牙,秦婉词上前了两步,死死盯着萧奕洵。
楚玉晗急匆匆地赶來,见秦婉词已经把话问出了口,心中大叫不好,赶忙说道:“姐夫,姐姐不肯喝那碗药,只说着要來问你。”
心中的柔情瞬间熄灭,萧奕洵冷下了神情,只问:“不肯喝药。”他皱了眉,目光中有了明显的迟疑与沉重,她不肯喝这安胎药,为什么。难道她还在埋怨自己昨晚对她冷漠的态度。
楚玉晗瞬间冷汗涔涔,一点一点地从头顶冒出,心中一片焦焚,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人,生怕从萧奕洵的嘴里说出了什么可怕的话语。
出战在即,被秦婉词这么一闹,萧奕洵此时已不想再为这些事情心烦,他冷冷道:“是我的命令,你只管喝吧。有什么话等我回來再说。”他不明白,一向明了事理的秦婉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抓着这件事情不放。
可是他却未曾想到,就是因为自己的这句话,秦婉词心中那仅存的一点点希望就被这么碾碎了,她心中又是冷笑又是哀戚,那种剧烈的疼痛一点一点燃烧着自己的感情,一点一点化为灰烬,她冷冷笑着,沙哑着声音,沒有一丝温度的问着:“奕洵,你真的就这么的不信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害……。”
“我不信你……”终于被秦婉词这样的话给激怒了,他朝前走了两步,深痛地看着秦婉词,眼中掩不住的失望:“为什么,到现在了你还在说我不信你……”他双手捧住了秦婉词惨白如雪的脸,疲惫而落寞:“婉儿,我真的累了,现在的我,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样……到底要怎样才能接纳这样的你……”
他沒等秦婉词回答,终于冷寂下了神情,孤傲的转身,冷冷留下一句话:“玉晗,你照顾好你姐姐,让她按时吃药,我们先走了。”
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楚玉晗即将炸裂的心脏在这一刻悄然的归位,她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双手,低声答应道:“是,玉晗知道了。”而后,轻轻走到秦婉词的身边,扶住下一刻就要崩溃的秦婉词,缓缓道:“婉姐姐,我们先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