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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他怎可如此……”即便压抑住心中的愤恨,萧承哲依旧咬牙切齿,双眼含刀。
萧承哲含恨如此,萧容峥却从容冷淡道:“他当然可以。”
萧承哲猛然一怔:“什么。”
“哼。萧奕洵先在位极人臣,手中军权大握,朝中内外,更是威名赫赫,他想娶谁,还不是娶谁。”萧容峥侧目看着萧承哲,冷笑道:“承哲,你很恨吧。自己想去做正妃的女人,他萧奕洵却能随意夺走,还只是给一个妾的位置,对你來说,是奇耻大辱吧。”
萧承哲恼羞成怒,双手握拳,眼中隐隐冒着怒火,显然情绪非常激动,萧容峥注意到萧承哲起伏的心境,却也不停下來,反倒继续往着上面添了一把柴,淡淡道:“就算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你也不能说,也不能表示反对。就是因为,你沒有你三哥的权力和本事,就是因为你沒有足够的权力与威望,所以才会被离漠的王主看不起,宁愿把女儿嫁给萧奕洵做妾,也不给你做正妃,所以你才会被萧奕洵肆意欺凌……”顿了顿,萧容峥镇声道:“所以,现在开始,你必须要在朝堂内外,树下你的名望,一步一步的走上去,要让萧奕洵不得不重视你的存在。这样你才能为你自己报这一箭之仇。”
萧容峥的话语犹如魔咒,一点一点的激发着萧承哲心中那可熊熊燃烧的报复之心。
“所以,这一次,江浙的事情你必须要好好完成。等你立下大功,再回來,便可以为你择选一位王妃了,到时候,以你立下的功,找一个比离漠公主更好的女子做王妃应当不成问題。”
关注萧承哲这么多年,这个年轻人又怎样的性格又怎样的缺点萧容峥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些年來,他自卑而自傲,见自己的兄长都有了王府,唯独自己还不能封府成家,只能被养在太妃身边,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而后,好不容易能娶一国的公主了,又生生被人给夺去了。夺妻之恨现在是萧承哲心中最深的一根刺,只要从这方面入手,萧容峥可以轻轻松松的撩起萧承哲旺盛的斗志。
果不其然,萧承哲眸光坚定,如同宣誓一般坚定:“四皇叔,你放心,这次前往江浙,我必定不辱使命。”
萧容峥微笑拍了拍萧承哲的肩膀,道:“很好,你有这样的想法,就一定能成事。”赞扬完之后,萧容峥忽然敛起了笑容,冷冷盯着萧承哲,叮嘱道:“你现在年轻气盛的,有些时候往往会受奸人诱惑。此次你去江南,哪里烟花柳巷,佳人美酒,多的数不胜数,可是,那种地方,你绝对不能去。你手下的那几个人也不能去,我会派人看着你,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你也就不要怪皇叔翻脸不认人了。还有,撤销司粮署的事情,势必会严重打击当地富豪还有官府的势力。你是皇亲,他们不敢对你來硬的,所以一定会从软的下手。你记着,到时候,无论给你送來多少金钱美女,你一个也不能收。你只要知道,等你做了皇帝,天下都是你的,什么公主郡主,只要你想要,全都是你的,还需要在乎那几个钱么。所以,只要有人贿赂你,立刻严查严办,知道了么……”
萧容峥阅历无数,自然知道尚且年轻的萧承哲最大的问題是什么,所以在这之前他就必须要先给萧承哲提一个醒。
而萧承哲,也是个聪明的人,在萧容峥的警示之下,到达江南之后,他确实一身正气,一心一意替江浙百姓讨回公道,打击贪官污吏,即便面对再多的金银财宝,也不动摇。因为,当他面对那些珍奇异宝、名酒美女的时候,萧承哲的心中只有萧容峥的那一句话:“你只要知道,等你做了皇帝,天下都是你的,什么公主郡主,只要你想要,全都是你的,还需要在乎那几个钱么。”
所以,面前的金银财宝,以后都是我的,现在,沒必要为了这些,而让自己的道路毁于一旦。在这一点上,萧承哲绝对是个十分明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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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光初年一月二十六,离漠公主纳兰媛姬的和亲仪仗队抵达长安,入驻使馆。五日之后,二月初一,豫昭王纳妃。
刚过正月,因为先帝与太后的崩逝,这一年的年日比往年要轻减了不少,但是过年的喜庆与热闹却仍然滞留在这春寒料峭的初春。
前几日悠悠飘落的年初的最后一场雪,虽然渐渐有了回暖的气象,但严寒之意,依然深浓。
豫昭王纳妃不比四年前迎娶燕如吟,因为这是离漠与靖朝之间的联姻,自然是大办,隆重的办。本來,为了给萧奕洵足够的面子,齐黛莹特意恩准了这场婚事大办一番,可是萧奕洵自己却以国丧未消的理由拒绝了。
齐黛莹几次想要给萧奕洵这个恩典,告诉他靖朝与离漠的婚事可算国婚,国丧可以暂停,但是萧奕洵却异常坚定,执意不愿以国婚之礼來办这场婚事。
几次相劝萧奕洵都无动于衷能够,齐黛莹不知为何,直到有一次去拜见贤安太皇太妃江月玶时同贤安太妃说起此事的时候,贤安太妃只淡淡对自己说了一句:“太后啊,你要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代替,也不能逾矩的,国婚的事情还是算了吧,离漠公主的礼仪,就当一般亲王纳妃來办吧。”
江月玶遭遇了那么多事之后,对于很多事情都已看的透彻,在她这样一点拨之下,齐黛莹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萧奕洵如此拒绝举办隆重的礼仪,只是为了一个人,那个已经逝去的王妃……秦婉词。
犹记得,当年豫昭王大婚隆重非常,几近国婚,可那终究不是国婚。如今仅仅是纳侧妃,要是给了纳兰媛姬太过的殊荣,若要让她的殊荣超过了秦婉词,萧奕洵定是不肯的。
齐黛莹这才想起,当初萧奕洵对自己说的那句“豫昭王妃永远都只有秦婉词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经贤安太妃的提醒,齐黛莹便不再劝萧奕洵了,只让礼部按普通亲王迎娶的礼制來办,毕竟也不能太拂了离漠公主的面子。
三弟啊三弟,看來无论是什么地方,无论是什么时候,你都不准任何一个人凌驾于秦婉词之上么……
临近黄昏,豫昭王府迎亲的队伍便开始向使馆出发。因是初春,天黑的很快,天边那几许亮黄很快便被暮色的昏暗,渐渐洗染。满街的华灯也被人点燃,国丧期间留下的凄冷与仓惶之意,终于被春节与这一场大婚的隆重冲淡了不少。
灯笼十二,火炬十八前导,萧奕洵再一次身着衮冕,立于宝马之上。似乎一切与四年之前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是这样的繁华,依旧有那么多的百姓在旁边为官,他依旧气度非凡,风采无双。只是,这心境却再不复当初。
当年时刻,他满心欢喜,充满期待,走向镇南王府,看着那一身红衣的秦婉词被人迎接出府,踏上那红缎围的八抬彩轿,他的心中是道不尽的狂欢与喜悦,而如今,这样一个本该是幸福满溢的夜晚,萧奕洵竟感受到了无比的寂寞与哀伤。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迎接了那一位离漠的公主回府,又是怎样的接待了各个前來祝贺的王公大臣、皇室近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敬了多少杯的酒。
秦婉词死后,他便再也沒有饮过酒。今日太后齐黛莹亲临豫昭王府主婚,向他敬了第一杯酒。烈酒进腹,竟像是火烧一样的炽热,深深将他心中的寒意烧去了不少。忽然觉得,这酒有如甘霖,让自己的神思不再那么的清晰,心中的压力与负担也不再那么沉重,喝下了第一杯,萧奕洵便再也不打算克制自己,一饮而尽,今夜,他不想清醒,亦不愿清醒。
坐在一旁的几位萧奕洵的好友还有萧肃之与萧楚延,看见萧奕洵这样沒命的喝,都发觉不对劲了。
见自己的弟弟这样狂饮,萧肃之不住蹙眉对坐在一旁的萧楚延道:“楚延,奕洵再这样喝下去,可是要伤身了。”
龙家的少公子龙霁云本也想乘着多年不见萧奕洵要好好跟他喝上几杯,可是见萧奕洵这个样子,他也沉下眼神,担心道:“楚延,不能让奕洵这么喝了,今日是他的大婚,喝醉了可不好……”
萧楚延深深看了萧奕洵一眼,摇了摇头,只是低头抿了一口,沒有阻止萧奕洵,只道:“三哥他若不想醉,是不会醉的。今日,他只不过不想醒着罢了。这些日子,他心里太苦了,这一晚,就让他由着性子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