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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若伊再犯离漠边境,离漠大将申惠奉旨前往西部抗敌,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申惠前脚刚解除禁足,下一刻就要带兵出征,他也有些怔然,不知事情竟是这样发展。
不过这可是乐坏了连皓月,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元庭会在朝廷上帮申惠说话,但如此一来,申惠应当是能逃过一劫了,一颗悬了半月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再加上他听说荣苏的身子好了很多,更是眼开眉展,拉着元襄去好好喝了一顿酒。
元襄见他如此高兴,便提议不如去辰钰府上看一看荣苏。连皓月本是想的,但是他觉察的出来,辰钰并不是太喜欢自己,所以虽然他亦想念荣苏,但是却没有经常去看他。
“元襄,我有些想不通。你说辰钰和荣苏素未相识的,他为什么这么关心荣苏啊,啊?”
其实这个问题元襄也不是没想过,但是身为男子,他很快就能想明白,毕竟辰钰是知道荣苏的真实身份的,况且荣苏聪慧机敏,容貌也清丽脱俗,辰钰若是看上了她也不是没可能,但是这件事情他总不能和连皓月说吧,所以便想打个幌子扯过去:“或许……是辰钰与荣苏特别相投呢?你看啊,辰钰文采好,荣苏文采也好,他们两个人经常切磋切磋,不是很好么?”
“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可是……可是,为什么每次去辰钰府上探望荣苏,我总感觉辰钰看荣苏的眼光有些奇怪呢?要说关心,那也关心过了头吧……”连皓月歪着头,小声凑近元襄,问道:“你说,辰钰他……他不会有什么龙阳之好吧……你看,他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两个姬妾,也没有夫人,还喜欢流连于风流之地……”
元襄听了,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他心想着原来你这家伙也不是木鱼脑袋啊,连辰钰关心荣纯的眼神也能看出来啊,但他听了连皓月后面的话就有些不高兴了:“诶,我说你小子什么意思啊?啊?!我也没有夫人,我也有几房姬妾,我,也喜欢烟花巷柳,小子,你拐着歪骂人呢是不是!”
一看元襄要炸毛的样子,连皓月赶忙赔罪:“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我相识这么久,你……是个什么人,我还不清楚?”眼瞧着元襄的脸色越来越绿,连皓月的脚底已经开始准备抹油开溜了:“……诶,诶,元襄……别打……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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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钰府。
“啊…嚏…”萧玉辰很适时的打了一个喷嚏,秦婉词瞧着他,便问:“玉辰哥,你怎么了?可是身子受凉了?”
萧玉辰清了清喉咙,道:“没,只是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
秦婉词点点头,继续刚才两人的话题:“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元庭怎么会突然帮申惠说话。”
萧玉辰扶住额头,似乎是在沉思什么,半晌道:“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不当如此的。”元庭与印祯恨极了申惠,又一心想要他手中的兵权,怎么想也不应该会帮他。
秦婉词道:“无论元庭说什么做什么,他的最终目的一定还是要申惠的命。前几日纳兰隽出宫大怒而归,我不信这件事会与元庭毫无关系。”
“我亦是这么想的。”萧玉辰徐徐道:“所以说元庭让申惠领兵其实是要他死?”
秦婉词按了按自己的小拇指,疑道:“玉辰哥,难道你不觉得,这次西部的动乱来的太是时候了吗?申惠刚需要一场战争脱险,巧了,立马就来了这么个机会。我不是不相信巧合,但是,事到如今,却不得不让人生疑。”
萧玉辰转头看着秦婉词,道:“婉词,你觉得西部的动乱可能是人为的?”
秦婉词点头:“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甚至可以说,可能性很大。申惠入狱,原本他手下的一群将领肯定十分着急,他们很有可能为了救申惠故意在边境挑起一场战争,以显示申惠的重要性。也有可能,元庭暗中给申惠设下了一个圈套,为的就是引他上钩……至于是个什么圈套,我倒想不出来。”
“确实很有这个可能……”稍稍想了一下秦婉词的这番话,萧玉辰便确信确实很有可能,“不过,既然我们的目的和元庭的目的是一样的,这一回不妨就看他怎么行动,我在暗中偷偷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同时,我想,在西部一带,也应该让人暗中去刺探一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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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
春风和暖,元疏乘着晴日,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一旁元徵正独自一人下着棋。
阳光透过府中稀疏的木叶,稀疏的阳光照在元疏已满是沧桑的面容上,竟像时光,抚平了那些皱纹,“徵儿,申将军可否启程了?”
元徵自己捏着一枚白子,细细琢磨者该放在什么地方,听见父亲问他,便答道:“昨日就已经走了,看他的路程,没两天就能到边境。”
徐徐“恩”了一声,元疏伸手示意让随侍的仆人都离开院子,随后,他缓缓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元徵的棋盘,目光微微一变,心中一热,便脱口道:“走十五,便可逼黑子向北走。”
元徵试着将棋子摆到元疏说的那个位子,一愣,本来已入死局的白子竟瞬间有了活力,甚至还能逼的黑子不得不另寻出口,只要稍有棋力的人就能看出,这白子可算是起死回生,还能锁定胜局了,当即震惊地回头:“爹!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破了一局死局!爹,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高超的棋艺?你,你从未展露过啊……”要知道,这局棋,元徵可是苦思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好法子。哪知竟被自己的父亲两眼就看出来了。
元疏轻轻笑了笑,声音在温和的日光之中仿佛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回忆和伤感:“你爹我下棋的水平你还不知道?只是儿子,你这局棋其实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有人破过了。”回想起当年那惊心动魄的一局棋,以及拿局棋后发生的事情,元疏忽然感叹了起来:“只可惜没有人知道罢了……”
元徵怔了怔,又看到父亲再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于是他轻声道:“又是父亲以前的故人?这回是谁?是哪个知名的大学士?”
元疏笑着摇摇头,缓缓道:“是太宗……”语气中的崇敬与敬佩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
元徵手中刚拿起的黑子瞬间就落在了地上,他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爹,震惊:“爹,你是说太宗陛下?太宗陛下有这样高的棋力?我,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元疏的胡子微微的扬起,笑容满面:“徵儿,你的棋力,为父知道,整个离漠……不,乃至天下,只怕也少有你的对手,不过当年太宗的棋力应该还是要胜于你的。”
元徵不语,并不是不相信,那个靖朝孤狂冷狠却又雄霸天下的一代帝王,他从自己父亲的口里听过了太多,就算是再来几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元徵也会相信。
元徵许久不说话,元疏又想起了当年的往事,院落中唯有飞花落地,轻砸地面的声响。
“徵儿,襄儿昨天代皓月那孩子谢谢我,谢我救了申将军一命。”看着碧绿如翠玉的树叶,元疏笑问:“可见襄儿还是不太明白。”
元徵神色平常,眼中却流露着笑意:“爹,朝中能有几个人料出你的心思。”他复而有拿起了棋谱,准备看一看另外的棋局。
元疏看着自己这个聪明绝顶的儿子,哈哈大笑起来:“你啊,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旁人都道元疏是为了离漠为了申惠才为纳兰隽出谋划策,想了这么个法子,但只有元徵知道,他爹意图并非如此。按照当时的情况,纳兰隽已经想要放弃申惠了,这并不是不可以,但是却未达到他们的目的。申惠的死与活,他们元家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元庭和印祯的举动。申惠要死,但是绝不能要靖朝动手杀,而是要元庭和印祯动手去杀。
元徵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眸深邃:“西部那边,若伊的探子已经发回来消息,确实是元庭从中作梗,暗中派人放消息给若伊的难民,让他们钻着空子骚扰边境,而且派人打着申惠部下的名义收买了一些若伊的将军,让他们速攻离漠。”
元疏点头:“很好,这个消息先留着,暂时不必要动,等到日后要对付元庭的时候慢慢来。现在,先把申惠解决掉,然后,可以想着法子把连皓月那个孩子提上来了。我想,经过了这一件事情之后,那个孩子应该能够彻底成长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