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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只剩下君睿岚和章墨二人,君睿岚伏在床上无比郁闷地道:“虽说男子身上留些疤痕无碍,可若是征战沙场的痕迹那倒罢了,这杖责的痕迹若留下了委实不怎么光彩。”
章墨看着轩王爷虽然面带笑意,可是额头上隐隐可见的汗水出卖了他,想轩王爷此时定是疼痛难忍。想到此,章墨益发自责了,他对着轩王的位置,直直跪了下去陈恳地道:“王爷为了静之的事情受此磨难,静之内心很是不安。静之不知如何感谢王爷,只能代婉儿给王爷叩头。”章墨边叩头边谢道:“静之谢王爷为静之和婉儿所做的事情,王爷大恩静之没齿难忘。”
君睿岚看着章墨跪下去便欲从床上起身扶起章墨,他边慢慢支起身体边道:“静之,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章墨见道轩王爷的动作慌忙从地上起来阻止他起身,君睿岚借着章墨的搀扶又伏在了床上笑道:“本王可不是为了你。本王只是不愿娶一个心里装着其他男人的王妃而已。娶了这样的人岂不是让本王很没面子。”
章墨知道轩王爷是不想他内疚才如此说话,因而心中更是感激异常,便激动地道:“王爷您不用讲了,您对静之的好,静之全都明白。静之知道您是为了成全静之和婉儿才触怒龙颜的。您让静之正视自己的感情,若没有您的提点和相助,静之定然会抱憾终身。”说罢,章墨对着床上的君睿瑾做了一个揖。
“你这样说可就越发见外了。你我二人交情向来不浅,能助你一把,我自是乐意。”
“王爷,您对静之的大恩,静之莫不敢相忘。”
事情是这样。六月初二,隆庆帝下旨赐婚,自那赐婚的圣旨送到了萧府,萧真义有些懵,随后便是惊喜。这萧真义本以为这二王选妃的好事自然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只能有羡慕他人的份,因为自己职位不比兵部、户部同僚,这鸿胪寺并无半点实权。没想到皇上居然钦点了自己的女儿为轩王妃。朝中皆知隆庆帝甚是宠爱轩王,将来继承大统也并非不可能,一旦轩王称帝,婉儿自是可以成为皇后母仪天下;退一步讲,就算将来轩王爷没有继承大统,婉儿也是亲王正妃,自己在同僚中也算是扬眉吐气了。想到此处,萧真义自是欣喜若狂。
谁知那萧真义还未高兴太久,听闻了指婚圣旨的萧婉儿便匆匆赶来。一见到父亲的面,她就恳求父亲请求皇上收回圣旨。这萧真义又怎么会依了那萧婉儿呢,他自是训斥了萧婉儿,让那萧婉儿赶快回房。萧婉儿也是倔强的女子,况且她自己已经心有所属,又怎能甘心嫁入轩王府呢?萧婉儿对着自己的父亲道:“爹爹,女儿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女儿决不会嫁给轩王爷的。请爹爹禀明皇上,收回圣旨。”萧真义闻言怎会不怒,他对着萧婉儿道:“收回圣旨?这皇上的圣旨岂是说收回就收回的?你以后莫要再提什么收回圣旨的事情。你赶快收了自己的心,趁早断了收回圣旨的念头,安心等待嫁入轩王府。”
这萧婉儿的一颗芳心早就给了礼部侍郎长子章墨,自然对父亲的训斥不以为然。萧婉儿若是寻常女子倒也罢了,可她不是那听命认命的人。当天晚上,萧婉儿逃脱了家人的看管,私下找到章墨。
萧婉儿出现在镜湖如意坊的游舫时,章墨正和安青玄对饮,见到萧婉儿一身男装出现,二人都有些意外。章墨本想对着萧婉儿寒暄几句,正要开口便被萧婉儿打断了。萧婉儿也无暇与章墨绕圈子,谁知家中的下人是否发现她不在房内,差人四处寻找。萧婉儿睁着一双满含期望而又不安的眼睛盯着章墨,她轻轻地道:“你对我可有半点喜欢?”章墨闻言自是有些尴尬,当着安青玄的面,这萧婉儿就问出了这样的话,叫自己如何回答。
安青玄识趣的起身告辞,室内只剩下章墨和萧婉儿二人。见章墨半晌没有回应,萧婉儿惨然一笑,喃喃道:“罢了,罢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了。我怎会如此不自量力,总是盼着你是了解我的情意,对我多少是有些感情的,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可笑我总是不甘心,总想着你能对我有些情意,那样拼死我也不会遵了圣旨嫁入轩王府。”说完,那萧婉儿转身离开了如意坊。听了萧婉儿的话,章墨觉得如五雷轰顶,他以往总是怕这个缠着自己的萧婉儿,如今听说她即将嫁入轩王府,内心居然难受地紧。章墨荒神间,萧婉儿已经走远。
章墨在萧婉儿走后,才有所醒悟,可是皇命难为,莫不成让萧婉儿为自己抗旨不遵不成。章墨想着萧婉儿离去前绝望的眼神,心如刀绞。抑郁难舒的章墨来到轩王府拜访轩王爷。章墨和君睿岚也算是意趣相投的朋友,二者虽然谈不上是莫逆之交,但也算是关系良好。
轩王爷见到章墨来访自然是热情接待,设下宴席款待与他。席间章墨恭贺轩王爷喜得良缘的时候,言语中确多少有些落寞。君睿岚是何等眼力?自然察觉出了这章墨的异常,与那章墨交谈中自是知道这章墨居然在与萧婉儿的纠缠中,渐生情愫,情根深种。君睿岚对着章墨安慰了几句,让这章墨自可放心,自己一定成全章墨和那萧婉儿,让章墨全力配合自己。
章墨对轩王的话自然没放在心上,他本以为轩王只是讲些场面话,安慰自己,没想到轩王居然真的帮了自己。虽然在茶水放春药的手段让自己和萧婉儿的名誉有所损伤,可是毕竟让皇上的赐婚作废。轩王爷对下药这件事也付出了代价,被皇上杖责。
想到此,章墨更是觉得自己亏欠轩王爷良多。他看着君睿岚坚定地道:“王爷,日后若有何事,静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君睿岚闻言笑道:“本王让你赴汤蹈火作甚。”二人又聊了会,章墨便告辞回府了。
章墨走后,谈三就回到了君睿岚的卧室。谈三一直不明白王爷为何会冒着被皇上重责的危险,也要帮这章墨。就算为了摆脱婚约,王爷也完全可以另想他法,完全不用这样委屈自己。他侍立在君睿岚身侧,几次想开口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君睿岚自然看出了谈三的疑问,他伏在床上的身子略微向外转动了一下,对着谈三道:“我知你想问什么。父皇绝不会让我与这京中有实力的世家大族联姻,遍观这京城,只有这鸿胪寺卿萧真义长女萧婉儿是最合适的人选。萧婉儿对章墨心有所属,在京中世家子弟中不算秘密。我本想设计她与章墨二人私相授受被众人撞破,让父皇不得不断了让我娶她为妃的念头。借着二哥的手让他查出是我动的手脚好让父皇寻我不大不小的错处,我可趁此机会请命离开京城历练以偿过失。长乐失踪也有几日了,至今音讯全无,我恰好可借此机会好好寻她下落。不想这章墨对这萧婉儿也是有情义的,不过这正中我心意,我顺水推舟做了人情给他二人,又绝了父皇赐婚的念头,岂不是两全其美?我不是让你加了赌注嘛,这京城的赌局我自然要通杀。”稍作停顿,君睿岚又道:“赫连城那边有没有消息?”
谈三本正暗自佩服王爷的谋略,他知道王爷绝不会顺了皇上的意思,娶了那鸿胪寺卿萧真义的女儿,没想到王爷居然会将章公子也算计进来,一箭三雕。听到轩王爷的问话,谈三低头回禀道:“回王爷,刚接到飞鸽传书,‘圣手’昨日已经到达赫连城。”
谈三走后,君睿岚一人伏在床上,闭目思考。敏行那边不知道怎么样,那个汤黎昕既然是这荆国第一圣手,想是一定可以医治好敏行的。只是那汤黎昕所要的东西,自己要尽早送往赫连城。长乐至今尚无音讯,据阿大的消息,长乐应该是被人救走,并顺着离水北上了。看来自己真要到北方走一趟了。
靖王府卧室
君睿瑾已经卧病在床两日了。自隆庆帝将安若妍指给他为妃,君睿瑾就称病未上朝。想隆庆帝也知晓这君睿瑾对指婚一事心中有所不满,也就依了他。
靖王府这几日每日要接待的客人就是靖王爷的未婚妻安若妍。毕竟这安若妍是靖王府将来的当家主母,一干下人对安若妍倒还算热情、恭顺。安若妍对靖王爷有意的事情,靖王府内的人皆知,只是往日安若妍倒不常来这靖王府,自从皇上的赐婚圣旨下来后,安若妍来这靖王府越发殷勤了。
“安小姐,王爷正在休息,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门前侍立的靖王府小厮李贵对着安若妍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在他进门的前夕,安若妍对着李贵点了下头。停了半刻,那李贵从卧室内走出来,对着安若妍道:“安小姐,王爷请您进去。”安若妍闻言让跟着自己的小翠在室外等候,自己接过小翠手中的食盒走了进去。
安若妍慢慢走近室内,脚步轻盈,心中溢满甜蜜,这床上的人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遥不可及,如今他将是与自己携手一生的人。走过一段梨花木镂雕屏风,安若妍便走到了卧室的内室,她目光温柔地看着斜靠在床上的靖王爷。靖王爷穿着一件鸭卵青色的内衫,外面披着一件靛青色外袍,头发服帖的披散在他的身侧,左手正执着一本书,整个人似是化作一幅水墨写意画。
君睿瑾看着安若妍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书放在了身侧。今日这安小姐又换了一身装扮。安若妍今日穿了一件苍翠色齐胸云锦飞凤纹饰长裙,那凤身还被用金线勾勒,长裙外是一件藕荷色碎花绸缎褙子,对襟处是素色包边,头上梳的是百合髻,发髻上有一朵绢花,再看脸上,她今日稍微上了些妆,肤色白皙、腮上稍稍擦了些胭脂,让她整个人显得面色红润、生动,多了一份少女的娇羞。
君睿瑾见到安若妍提着食盒走向床边,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自己虽然与她有了婚约,但是还是难以习惯这安若妍对自己的关心和体贴。自己称病在府中休养这几日,安若妍每日皆会来探望,虽然并不讨厌她的到来,但是每日总看见她,心里却有些不自在。看着安若妍向着床边走来,君睿瑾放下手中的书,对着安若妍笑道:“安小姐,又劳你来探望了,本王并未有什么大病,只是身体有些不适,以后安小姐大可不必亲自前来。”
安若妍见着君睿瑾对着自己笑,人似是沐浴在三月桃花的芬芳中,她将自己手中的食盒打开,将盛着汤的汤盅自那黑漆食盒中取出,放在了床边的小柜上。
“王爷,若妍今日跟您煲了玉竹沙参雪耳汤。这入了夏,天气渐热,这汤养身润燥,滋补生津。”
“安小姐,王府内自有厨子为本王安排膳食,就不老小姐费心操劳了。”君睿瑾不好当面拒绝安若妍的美意,只能对着她淡笑道,“小姐每日亲自为本王亲自送来这汤品,实在是辛苦的紧,现在入了暑,天气燥热,小姐就不要辛苦前来了。”
安若妍以为君睿瑾是关心她,心中益发甜蜜,她为君睿瑾盛了一碗汤端给君睿瑾,然后盯着君睿瑾道:“若妍能为王爷做这些事情,自是不感觉辛苦的。”
君睿瑾看着安若妍满眼欢喜的看着自己也不忍心弗了她的好意,只能接过她递过来的汤碗。待君睿瑾喝完汤后,二人又聊了一段时间,安若妍才拿着食盒离开靖王府。
“赵杰。”安若妍走后,君睿瑾就起身走下床,“计划必须要提前了,看来我得尽快离开京城,你下去安排人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