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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听雨气得要死，直接转身了楼，上楼梯时脚步踩得非常重，像是在发泄怒火。
顾南生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抱着印着狗头图案的抱枕，叹息一声，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我是你爹：二哥，家里人都欺负我。】
对面没有理他这句话，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
【GC：知道以前农村家养的骡子嘴上为什么要带笼嘴吗？】
【我是你爹：为什么？】
【GC：因为骡子嘴欠。】
被内涵的顾南生嘴角狠狠一抽。
楼上。
柳知微带着顾晏晚来到了她和顾林白的房间，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换了身舒服的家居服。
“晚晚，在家里还习惯吗？”
她松开头上的皮筋，长发披散下来，干练精明的气质顿时消散，整个人温柔又典雅。
顾晏晚点了点头。
柳知微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这个亲生女儿，眼底满是愧疚，“抱歉，妈妈这些天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
说着，她拿出一张卡递给顾晏晚，说：“你先拿着，喜欢什么就买，别亏待自己。”
顾晏晚看了一眼，没有接。
“不用，爷爷奶奶已经给过我了。”
柳知微摇摇头，“那是他们的心意，这是我和你爸爸给你的，我们亏欠了你这么多年，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说到这里，柳知微的眼神露出难以言说的忧伤。
“要不是当年那场异兽暴乱，我们可能也不会失去你那么多年。”
顾晏晚眸光微动，这是她来到顾家之后第一次听到有关自己当年丢失的事情。
从小到大，她对自己的身世并不在意，甚至是没有兴趣，在她眼里，亲人和与她没有血缘的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因为几个月前在查到关于顾寂洲的线索时，碰巧发现了自己和顾家竟然有这层关系，她可能根本不会去特意调查自己的身世。
其实顾江雪之前说的话没有错，她的确是带着目的接近顾老夫人的，她利用了自己的身世和顾家人对她的愧疚。
顾晏晚心绪万千，柳知微并没有发现她的走神，回忆起她出生的那年：“你是冬至那天出生的，那个时候我们全家都在南方旅行，到一个小镇上没多久，我就感觉你可能要出生了，你爸爸连夜开车送我到医院。”
“你出生时气血有点不足，所以我们又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就在出院那天，整个小镇忽然陷入了异兽潮之中。”
提起这段往事，柳知微表情有些痛苦，眼眶泛红，顾晏晚递了张纸巾过去，她接过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异兽潮来得汹涌并且毫无预兆，那个小镇原本并不是异兽出现频繁的地区，异联局也就没有把那里划为重点监视区，暴乱发生之后，他们根本反应不及，你父亲连忙护着我们撤离，可是没想到碰上了慌张逃窜的人群，我们被冲散了，你也是在那个时候，不知道被谁给抢走了。”
话音结束，柳知微哽咽不已。
这二十年来，她每每午夜梦回，都能梦见自己的女儿刚出生的时候，白白嫩嫩十分可爱，像个糯米团子，她满心欢喜，可是一转眼，怀里的孩子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刺目的血迹。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骤然惊醒，然后哭得撕心裂肺。
“我们很快就得救了，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你，异联局的人搜救了三天三夜，说你……你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顾晏晚没什么表情。
按柳知微说的那种情况下，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新生儿，无论是人群暴乱还是异兽潮，存活的几率几乎为零。
“失去你的那段时间，我整个人精神恍惚，和疯了没两样，医生说我是重度抑郁，你爸爸为了我，放弃了他原本在国外的工作，回到京城陪我养病。”
“可我总是念着你，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你爸爸无奈之下，暂时辞去了工作，带着我出国，去世界各地散心。”
“在国外呆了三年，我的病情稳定很多，谁料有一次，我们在F国又经历了一场异兽潮，你爸爸怕刺激到我，急忙带着我去医院检查，谁知道在路上，我们遇见了一个被遗弃在路边，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柳知微停了停，“那是听雨。”
顾晏晚挑眉，属实没想到顾听雨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
“我看见听雨昏倒在路边，就救下了她，想着你当时遭遇的情况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会不会有一个像我这样路过的人顺手救下你。”
“好在，你还活着。”
柳知微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庆幸，她的女儿还活着，虽然他们失去了她整整二十年，但她曾经做过的那些噩梦都是假的。
她的女儿，现在好好地站在她面前，成长得乖巧懂事，端庄大方。
“后来我们就收养了听雨，带着她一起回了京城。但是晚晚，妈妈想说的是，我们从来没有把听雨当做你的替身。”
柳知微的神色非常认真。
她不惜自揭伤疤提起当年那些痛苦的回忆，就是想向顾晏晚解释顾听雨的存在。
柳知微起身，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本相册，把它交给顾晏晚，示意她打开。
顾晏晚翻开相册，上面全是家庭照，记录着顾家人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但奇怪的是，从二十年前的日期开始，顾家人的合影总是不约而同空出来一块地方，甚至连单人照，都有留下空白，仿佛是在和某个不存在的人合照。
柳知微说：“这二十年，我们一直没有忘记你，当年没有找到你的尸骨，我们也不知你是否还活着，但也没放弃找你。”
“晚晚，这几天网上的事情我也知道，但我希望你不要被那些人迷惑，我和你爸爸，还有你的爷爷奶奶都很爱你，你是独一无二的。”
网上的键盘侠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真假千金”的流言传得有模有样，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简直其心可诛。
那些乱造谣的人他们顾家一个也不会放过，但是他们也担心顾晏晚真的会受到影响。
顾晏晚了然，原来柳知微找她是想聊这个。
不过她显然多虑了。
“你放心，网上的事我没放在心上。”
虽然谣言是从顾家传出去的，但是顾老爷子已经替她主持了公道，顾江雪回家之后就直接被送进了学校住宿，名下的银行卡全被冻结，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柳知微目光欣慰。
那就好。
她这个女儿，果真最乖巧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