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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李云胡咋呼,是眼前这一个院落,哪怕并未走进,并未看清全貌,也能估量得出来,这实在是她见过的、最大的院落了,精致不精致尚且不提,光是这大小,甚至都能有寻常人家整一间宅子那么大的了。
“怎么?林叔都已经帮你把门给打开了,你还有什么不敢信的?”段山池抬了抬颌,示意她进去瞧上一瞧。
林管家推开门后,侧身请李云胡和段山池进院子,一壁笑说,“这府邸之中只有三皇子一位主子,也未住有妻妾,难得有客人过府,下人们倒有些不惯手了,若是打点得不足够,姑娘万万多担待啊。”
“我又不是什么挑剔的娇姑娘,能有个地方睡就足够了。”李云胡说着,已经踏进院门独自往里走去,落下了后头的一行人。
院子大体的格局是前后各有一小方空地,前院有个半大不小的亭子,还有一张能座下六人的圆石案;后头的空地上则养的是些花花草草,常见的、不常见的都有,长势倒是都颇为喜人。
除却前后两处空阔地,院子里拢共有三间屋子,一间主人房,一间供随侍住的庑房,最后一间便是方便开小灶的伙房了。
逛过一圈之后,竟叫人寻不出一处不满意的地方来,总之不知要比军营之中好上多少了,李云胡很是满意。
“姑娘瞧瞧,还有要添置的物件不曾?”林管家随侍在李云胡身侧,见她一应都瞧过之后才询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到底是我来做客,哪里好这么麻烦你们……”李云胡狡黠一笑,目光炯炯有神。
林管家颔首,示意李云胡挪步,“那便好,那还请姑娘移步去前厅,见一见奴为姑娘挑选的丫鬟下人吧?”
“还有丫鬟下人侍奉我啊?”
李云胡从前虽然也有不少水寇小兄弟围绕在她身边,都以她为尊,但却算不上侍奉,顶多是偶尔跑跑腿而已。
不过这时她只以为所谓的“侍奉”,也不过是一两个小丫鬟意思意思、做做样子而已,她从来也是自力更生惯了,倒也不一定非要由什么人侍奉,谁知当李云胡来到前厅后,见到的却是约莫有十来个下人候在前厅,比她预想的可多得多了。
这些人里,有丫鬟,也有家丁,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只有为首的两人年长一些,他们每个人皆垂着头,乖乖巧巧的模样,看着是十分恭顺的。
林管家走上前去,逐一将他们介绍给李云胡,李云胡也记不住,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问声好罢了,唯有为首的两位让她多留心了几分——这两位便是段山池吩咐着,给核桃挑选来的奶母了。
段山池逐一看过,瞧着规矩倒是周全的,便只问起林管家,“他们的身份,都查过了吗?”
“回主子,查过了,身份都是干净的。”林管家恭谨道。
“什么意思?奶母是新找的我能理解,毕竟你府里原先也没有孩子,可是这里头所有的人都是新找来的吗?”李云胡询道。
林管家颔首接来话,“是,原先也用不到这么多些人手,是想着姑娘来住,特意为姑娘添的新人,不过都已训过了,若是真有不懂规矩的,姑娘只管同奴提便是。”
“有劳你费心了,其实我自身也不是那么重规矩的人……所以,”李云胡不好意思地笑了声,“所以随意些也成。”
段山池也为她解围,“一切依她喜欢的来吧,只要她自己住着舒服就成了。”
话时段山池已经把核桃递去了奶母怀中,“行了,舟车劳顿了半日,你大概也累了,核桃就交给奶母照顾吧,你收拾好便去休息休息,等睡饱了肚子饿,再吩咐伙房在你准备吃食。”
“好,那就多谢的款待了!”李云胡回想起方才看见的那张柔软又宽敞的床榻,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原先抱着核桃的手顿时空了下来,段山池便顺势将手负去身后,他也不再多说,只领着林管家离开了。
走出溶溶小筑,段山池和林管家二人都沉默着往段山池的院子走去,这一路上便只能听见落步的声,其余的便只剩下一府静谧。
段山池显然是有心事,所以他并不着急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拿这一段路当散心似的,迈步轻缓从容。
不知过了多久,林管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他先是轻咳了一声,才唤起段山池,“主子?”
“嗯?”
“主子有心事啊?”
“没有。”段山池矢口否认。
林管家只是笑,根本没把他这一声回答当回事儿,自顾自的,“主子这位贵客姑娘,应该不仅仅只是主子的贵客吧?”
这句话听起来颇为绕口,但主仆二人心里都明白到底是何意,尤其是段山池,心底跟明镜似的,又怎么会不明白林管家这番话寓意何为?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以鼻音应了一声,“嗯……连你都看得出来?”
“奴到底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对于这些还不通透么?倒是那姑娘,看着是并未察觉主子心意的样子。”
眼下只有主仆二人,林管家说的话也并未如何遮掩,更像是单刀直入了。
段山池听到这番话,便下意识地顿下脚步,回头看了林管家一眼,惹得林管家差点刹不住脚步,与段山池撞到一起去。
直至林管家站稳了,段山池才张口,“不怪她不知道,是我并未向她挑明我的心意,她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
“主子要恕奴多嘴,奴瞧着,主子的心意昭然若揭,一眼便足够看穿了,否则奴也不会问起您这一桩。若是那姑娘也有意的话,对您的情谊,是不会一无所知的。”林管家这是在提醒段山池,大有可能是他一厢情愿了。
段山池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他是不甘心的,这样的情绪便很快地一闪即逝了。
他回过头继续行路,头也不回地低声应道,“万一只是她本身对于这些事比较木讷懵懂呢?我也并未求证过,你还是太绝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