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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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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清的手有些颤抖,他终于相信了他的话,他真的就逃不过这一劫,真的就这样的离去,又是在芜湖广场,就在前两天,他刚和张志在这里勘查了王家荣的尸体现场,没有想到两天以后,就在同样的地方他居然要收拾张志的尸体,他不知所措。不愿意接受这样残酷的结局,直至目前为止,重案一组的人已经死亡了4人失踪一人、精神异常一人。在这个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这除了重案一组的人,没有谁知道了,而现在想从一组得到什么答案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人的一生会被无数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墙壁挡住去路,面对着墙壁,每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有的人就此退缩了,有的人选择绕行,有的人则努力翻越它,即使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浑然不顾,为的只是想看看墙后面隐藏的风景。正如你处在一个茂密的丛林里,你的周围全是树,灌木,藤蔓,你能看到的只是咫尺之间,你不知道会从哪一丛灌木后面会装出一次野兽伤害你,也不知树后面有些什么样的危险,恐怖伴随着你,令你感到绝望。你能做的就是,摸索着一步步向前,此外别无它法。这一次,张志已经豁出去了,他不想做那行尸走肉,为了看看墙的后面是否有着真正的风景,他浑然不顾身后的危险了。

    黎清相信了他,相信这个一直比自己能力要强的兄弟,相信他能够处理好他面临的一切困难,可是最终他还是辜负了自己的相信,他最终没能够躲过这一劫,难道这就是他说的所谓的注定吗,如果真的是注定的,那么这样的定格真是有些荒谬。

    只见张志静静的躺在芜湖广场中央的雕像的围坛旁边,手里握着那只警用的54式手枪,两颗眼球被生生的挖了出来,摆在围坛上,好像是一种祭祀一样,而中间的少女雕像就是祭品的享用者。他真正死因是头部的枪伤,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头颅,白色的脑浆溅了出来,地面上、围坛上都溅了不少,脑浆经过风化以后,变得有些发黄。如黎清梦境中的一样,原来他以为只是一个梦而已,想不到却成为了事实。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的话,你千万不要追查了,我不想再有人牺牲。很多事不是靠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张志对他说的话,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可能遇上不测呢,为什么说有些事不是靠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呢,要是不靠人的力量的话,那么该靠什么的力量呢,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除了人以外的东西。难道真的有所谓的神灵,黎清觉得自己的想法竟变得有些荒唐,但是除此以外,就不能找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黎清极力的控制自己情绪,他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查出个所以然,给在天堂的朋友一个交代,不管会遇上什么危险,他都义无反顾。毕竟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他最好的朋友,虽然张志一直比自己要优秀,在警局,其他的人一直把他们作为竞争的对手,但是,只有他们两才知道,他们的感情是如何的深。他一直很欣赏张志的才能,对他来说在破案方面,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赶不上张志,因此在心里并没有什么可嫉妒的,但实力相差较大的时候,如果一味的不自量力的去比拼的话,那只会是自寻烦恼。

    黎清蹲了下去,仔细的检查着张志的尸体,世界上没有找不到线索的案子,无论如何,总是会有突破口的,只要努力,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的,即使背后可能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对不起,老伙计,我不能听你的话,我还是要为你找出死因,我还是要给你们一个交代,至少是我现在能够做的,我知道,如果你不是已经到了没有退路,我相信你也会义无反顾的查下去的。”黎清对着张志的尸体说了一句。

    但有的事真的不是努力就能够做好的,它们的成败与努力的多少真的关系不大,比如你喜欢一个女孩,如果她也喜欢你的话,不管你为他做什么,她都会觉得高兴,但是如果她对你没有感觉的话,你即使跪着也是枉然。

    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黎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刚才他已经仔细的将张志的尸体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遍,但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他给出的结论是“自杀”,又是自杀,这都是第四个了,为什么这离奇的死亡就出现了重案一组,一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黎清陷入了沉思。

    人们往往会发现,当遇到不幸的事情时,不幸的事情往往会接二连三的来临,就是祸不单行的那一种,好似不幸的事也害怕孤单,所以结伴而行。

    “黎队,发现什么没有?”涂国安弯下腰问道。

    黎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里不可能有什么线索了,把尸体送去给法医检查吧,另外,把他的配枪及提取的指纹送到技术科检查,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会。”

    “黎队,还有其他安排没有?”涂国安说道。

    “没了,检查结果一出来,立马打电话给我,对了,打个电话通知嫂子,她应该知道这事的。”说完,黎清挤出了人群,又消失在人群之中。他太累了,或者说是他全身无力,这可能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当遇上了什么你不可接受的事实时,身体总会变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现在感觉到了张志原先的那种憔悴了,他能接受那么多,他能扛成那个样子,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每个人一定要有自己的理想,为自己的生存找个理由,这个理想决定着你活着的方向,理想是一种建立在生存之上,同时又超越生存的一种**,理想与生存是不同的,生存只是一种状态,而理想将是一种对生存状态的延伸,没有了理想,人就只是一块会行走的肉了,有了理想,这块肉就有了灵魂。但理想决不是空想,不是为打发空虚的灵魂而萌生的一种慰藉,理想是一种**,是对精神的一种渴求,是对现实世界的不满。它要求我们除了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以外,还应该对世界有所谋求。

    一个人的力量往往是有限的,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伟人那样改变世界,我们只要用尽全力去改变一点点,哪怕微不足道的一点,对于一个个体来说已经是成功了。

    张志做到了,虽然结果有些不尽人意,但是他已经用尽了全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了寻找真相,牺牲了自己,这样的人是值得敬佩的,这样的人生也是值得肯定的。

    下午的阳光有些令人讨厌,黎清睁开眼,感觉眼睛被刺的有些难受,从现场回来,他就一头扎进了床上,然后就没有起来过,他头有些晕,可能是从早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的缘故。

    妻子吴颖听说张志出事了,也从娘家赶了回来。见黎清在睡觉,就没有打扰他,她知道丈夫现在最要紧的是安静,他最好的朋友死了,这样的打击对于他来说着实不小。

    见黎清醒了,吴颖问道:“老黎,我弄点东西给你吃吧,你先起来坐一会。”

    “你别忙活了,你带着宝宝,不方便,我先去看看,嫂子回来没有。”

    “你就不吃点东西,你这样怎么能行,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把自己的精神养好了,才能为张志找出凶手。”吴颖说道。

    “我知道,可是现在我真的吃不下,你在家等我,照顾好自己,我去嫂子家一趟。”黎清说完,在吴颖头上吻了一下,提着外衣就出门了。

    张志家住在五楼,本来也不算高,但是黎清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爬了十多楼一样,以前来的时候都是三步两步就到了,而这一次感觉是那么的漫长,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张志的妻儿,如果可以逃避的话,他宁愿永远的逃避这个残忍的事实,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世间上没有如果,只有可是,可是这样的事实已经成为了定局,你没有办法选择逃避,无论有多么的艰难,你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去接受它,然后去忍受它给你带来的痛。

    他还是敲了敲门,他已经别无选择了,门缓缓的打开了,他看到了张志的妻子徐佳瑶,她显然憔悴了许多,短短的几个小时,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已经把她折磨得不成样了。

    “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徐佳瑶道。

    “对不起,嫂子,我没有照顾好他。”

    “昨晚上他打电话给我,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了,只是不知道今天早上他就走了,都不看我和静波一眼就走了。”

    “嫂子,你节哀。”人总是这样的,同样的一件事情,连自己都安慰不了,还试图去安慰别人。

    “没事,就像他说的那样,有些事是早就注定的,我回来以后才知道他们组的队员都出事了,我更相信了这一点。”

    “他没有告诉你最近发生的事吗?”

    “没有,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去扛,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懦弱,就连我也不另外。如果我知道他们组出事了,我说什么也会回来守着他,这样他可能就不会出事了。”说着,徐佳瑶已经泣不成声。

    黎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局促不安的坐在那里,原本他觉得自己的痛已经很痛了,看到徐佳瑶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那份痛比起徐佳瑶的痛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怎么去照顾好他们母子,这也是现在他要去考虑的一个事情,他不能辜负朋友最后的嘱托。

    “嫂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身体要紧,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一定会尽力照顾帮助你们的。”

    徐佳瑶依然哭的不成样子,根本没有听到黎清说了什么。当伤心到了极致,是可以不顾任何东西的。

    “嫂子,你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局里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说着黎清就要起身走了,因为他觉得在这里呆着也帮不了什么,痛苦不可能分担的,它只会传染。

    “老黎,你先坐一会,对不起,刚才我失态了。”看到黎清要走,徐佳瑶才反应过来。

    “没有了,只是你要照顾好自己才是,你这样伤心,老张走着也不安心的。”

    “你先坐一会,我去看看静波醒了没有。”徐佳瑶把黎清拉了坐回沙发上,然后就径直的向房间走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还不见徐佳瑶出来,黎清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就冲进了徐佳瑶的房间,果然,她看到徐佳瑶趴在床边,地上全部是血,她割腕自杀了,她是医生,对于她来说,割腕不是件难事,黎清冲了过去,抓起徐佳瑶的手,谢天谢地,她还有微弱的脉搏,他撕开床单,简单的给徐佳瑶包扎止血,然后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每一秒徐佳瑶都有生命危险,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是徐佳瑶留下的,上面留下了几行字,“老黎,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我不敢想象没有老张的日子该怎么过,请原谅我的懦弱,我决定去见老张了,从殡仪馆出来我就有了这种想法,老张一个人在下面太孤单了,我只是放心不下静波,我知道你是老张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一定会照顾好静波的,他现在还小,过两年他就把我们忘了,再次谢谢你,老黎,我和老张在天堂会保佑你的,好人一生平安。”

    急救车终于到了,医生听了听徐佳瑶的心跳,对黎清摇了摇头。

    “医生,你救救她,”黎清扯了扯那医生的衣服恳求道。

    “她已经不再了,我们也无能为力了,你节哀。”

    看着死去的徐佳瑶,在看看在床上熟睡的张静波,他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然在呼呼大睡,黎清心里如针扎般的痛,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眼泪的存在或许就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吧,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流泪的时候,一个美好的家庭就这样破灭了,这是冥冥中的安排,还是命运故意捣乱的玩笑。

    凃国安到达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黎清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地上满满的都是烟头,看来他在那里已经坐了很久了。

    “黎队”凃国安叫道。

    黎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支烟,没有说话,依旧抽着烟。

    凃国安接过了烟,说道“黎队,你还是到医院看看吧,张队的儿子可能不行了。”

    “什么!”黎清一下子跳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都在好好的睡觉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黎清大声的吼道。

    “我也说不清楚,下午我到你家去找你,发现只有嫂子在家,她跟我说了张队家里发生的事。我也很难过,当我去看张队儿子时,发现他在发烧,脑子烫的跟热壶似的,于是我就把他送到了医院,医生测了一下温度,居然到四十多度,现在他依然没有醒,主治医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我知道你肯定在殡仪馆陪张队夫妇,所以就到这里找你了。”凃国安说道。

    “快,快带我去看看。”黎清有些不知所措了,如果张静波有什么事的话,他真的无法向刚死去的张志夫妇交代了。

    从殡仪馆到医院的距离不过是十分钟,但是黎清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当一个人心里面有事的时候,时间往往向放慢了节奏,无形中增加了痛。

    “现在情况怎么样?”张志急切的问道。

    “目前为止还未脱离危险,至于结果怎么样,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们尽力了。”主治医生说道。在医院里面,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几个字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一般听到这几个字时,都是下了最好的通牒,可以准备后事了。

    黎清走到了张静波的病房,看着正在挂着点滴的张静波,眼泪又不觉落了下来,他今年才六岁,父母就这样离他而去,现在他的性命也不保,真是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