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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李谕这里找茬的是德妃吕氏。
吕氏当然不敢找皇帝的茬,她找的是皇后的茬。吕氏领着小儿子过来,不一会儿就说起了滞留宫中的贤妃陈氏。说到这次陈氏病了这么久,宫中接二连三地有人生病,都是因为皇后太过懦弱,对后宫管理不周。
吕氏向来与皇后不对付,两人差不多时间到汝阳王身边,差不多时候有孕。皇后的大皇子只比吕氏的二皇子大七个月。若不是汝阳王换了个芯子,李谕觉得这两人谁胜谁负还真有点难说。
皇帝继位之后,吕氏没有要到贵妃之位是个打击。但她并没有太消沉,依然每日精心妆扮,只是不再像过去那样金光闪闪,妆容和衣着都大有进步。
皇后不带她玩,她就在自己宫中自娱自乐。皇帝每每叫御膳房做了什么新吃食,德妃都最是捧场,在宫中学起来,花样翻新,大力推广,十分捧皇帝的场。
有的妃刷脸,有的妃靠挂。当然也有像吕氏这样费心心思阿谀媚上的。若不是李谕换了芯子,吕氏应该是最得的那个妃。
不过她这么努力,多多少少起到了一些效果。她没有做错什么,李谕没有必要对她横眉冷对。宫中对吕氏亦有同情,因吕氏容貌性格都比陈氏出挑,又生下皇子,被皇后压就算了,现在还隐隐被陈氏压一头,这就叫人憋屈了。
吕氏安安静静积攒了几个月的能量,终于找到个豁口发泄。
“陛下,妾从进宫以来,一直安分守己……”吕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一边数着皇后的不是,几件事杂七杂八地说。皇后派给她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务。皇后分给她的布料都过时陈旧,还不如云州时候。皇后明知道陈氏胆小拘谨,还硬要她出头,对陈氏十分严厉。陈氏生病都是皇后没照顾好,吓出来的。
李谕只是听她说着,等她说完了,才问:“那依你的看法,朕该如何处置皇后呢?”
吕氏还没大胆到敢直接对皇帝说废掉皇后这种话。她只是坐到李谕身边,将头轻轻靠在李谕肩上,娇声道:“妾哪敢要陛下处置皇后。只不过妾有些委屈,想要陛下知道……”
她仰面看着李谕,面上娇怯,眉尖轻蹙,角度正好。
李谕看到她这姿势,感觉她只缺个手机,就能无师自通造出无数经典自拍。
李谕看到她这姿势,感觉她只缺个手机,就能无师自通造出无数经典自拍。
李谕握住她的肩,让她和自己保持距离,面对面坐好。
他看着吕氏的眼睛,声音冷而平静,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离开行宫之前,你在行宫被禁足了。”
他不是在说话,他是在警告。
他一张口,吕氏就冻结了。她的肩在他开口的一瞬间甚至变薄了,变得僵硬,仿佛他稍稍一用力就能将她捏碎。
“这是你第一次在朕面前诋毁皇后,朕只罚你闭门思过。但若有第二次,朕就将你贬为才人。有第三次,朕就封了你的宫门。有第四次……你可以试试。”
他松开吕氏的肩,吕氏几乎瘫软在榻上。她面色苍白,过了一会儿才跪下谢恩告退。
李谕一个人呆了一会儿,他命人传皇后过来。
冯皇后过来的时候,书房中静悄悄的,皇帝正在一个人写字。宫人都收敛神色,比寻常更安静。
李谕最近发现了,练字确实也是个平复心情的好方法。他的字一直在进步,如今他已经渐渐感觉到能把握住结构了。所以写字不再是受苦,而是一种令人欣赏的过程,这个过程中他屏蔽繁杂,清空大脑,只专心在笔下。
皇后入内行礼之后,李谕放下笔,端详了一会儿今天练的字。
“皇后。”他能平静地思考了。冯家和丞相之间的关系因为他的突然继位,已经越来越微妙了。他不确定冯家对萧从简是不是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但从现在的形势和冯家的积极态度来看,有也不奇怪。
“朕已经派人回宫探望贤妃,你有没有派人回去?”李谕问皇后。
冯皇后也在为这事情紧张,她立刻回答:“妾昨日已经遣了两个嬷嬷,对照顾病人很有心得。”
李谕点点头,道:“很好。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能慢慢养好就好。后宫事务都交给你,你责任重大,一定要用心。”
冯皇后也知道后宫出大事,她这个皇后责任重大。这次是没出大事,若是出了大事,她不敢想皇帝会怎么看她,冯家又会怎么看她。
李谕又问她最近重要的女官都是谁,要她好好管束这些人。然后告诉她,德妃被他禁足了。
皇后十分意外,她没想到皇帝这时候第一个处置的居然是德妃。她压住心中那一丝喜悦,不在脸上表现出来,只问皇帝为什么要禁足德妃。
李谕看了她一眼,道:“她失言于朕。朕命她在宫中安静反省一番。”
皇后不敢再问德妃到底说了什么。皇帝的目光有些沉。
七月底时候皇帝摆驾回京,比预定的行程提前十日左右。众人都知道是宫中萧皇后一事扫了皇帝的兴致。冯家再急切,也不好在这当口提出立太子的事情。
萧皇后的病势已经稳定,御医说只需再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只可惜脸上会有些痕迹,恐怕很久才会消去。贤妃宫中也被盯得很紧。两处皆无异常。只是在皇帝回宫前两日,有一个宫女投井死了。
宫人远离家乡生活苦闷,底层宫女太监常被欺负,有些受不了打骂责罚,或是家中出事,每年都有一时想不开的意外。
李谕听了这事情,没说什么。他登基未满一年,不想在宫中兴大狱。为了一件捕风捉影的事情追查起来,宫中总要搞几个替死鬼出来才好交差。
冯家他虽然不很喜欢,但还是让冯皇后安稳坐在皇后位置上比较好。
萧家有萧从简,他一是惹不起,二是疼还疼不过来,怎会拿这事情做文章为难萧从简。何况这次萧皇后差点去掉半条命,萧家才是受害者。
李谕夜深时候也会琢磨,这一步一步,他到底走对了没有。
一条人命,在这微妙时候没了。到底是她真的知道什么秘密,还是有人为了把水搅浑给皇帝下的饵料?
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为了维持这表面的平静,竟然能说出“死便死了,照规矩办”这种话。
李谕心中不舒服了。
回京路上,李谕邀萧从简与他同车。与来时相比,李谕心中沉静许多。两人在车上摆起棋谱,这是个消磨时间又不尴尬的好方法。
萧从简似乎看出了皇帝的沮丧。
“等秋季时候再出游会更加舒适,陛下很久没打猎了吧?”他说。
李谕玩着棋子,他反应过来,萧从简竟然是在安慰他。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还笑出了声。
萧从简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如此见效,皇帝一听说秋天去打猎就开心疯了。
“丞相,”李谕收敛了笑容道,“朕有个想法。”
萧从简不动声色:“哦?”
皇帝总会有自己的想法的,早晚会有这一天。有想法的皇帝到底好不好,就看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了。
李谕放下棋子,说:“朕打算……在宫中加强巡查,防着有人投水;宫人轮班要注意动向,防止轻生之事。”
他看看萧从简:“丞相以为如何?”
萧从简倒不能说这是坏事,只是觉得皇帝未免将这宫中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但皇帝愿意一试也好。
“这是仁君之举。”他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