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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利刃好不吝惜地洞穿了锦瑟的右手,剧痛让她好像失去知觉,可她仍执拗地握着锦墨的头发,不松!
然儿趁机跪在地上,死命地扣开了锦瑟蜷着的右手,将锦墨的头发解救了下来,地上蜿蜒着殷红的血迹。
锦墨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腰间,一张俏脸上鼻涕眼泪混在一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赤着脚扑到柳如梅的怀中,嚎啕大哭,“母亲,你得给女儿做主!”
柳如梅爱惜地看着自己女儿乱作一团的乌黑长发,右边已经被拽掉了好几撮,如果不想办法盖住,简直是难看至极!
“我的乖锦墨,咱们不哭!母亲给你做主!”哽咽着说完最后一句,柳如梅立刻变了脸,指着锦瑟的脸骂道:“小娼妇!平时你不尊敬我就罢了,我看在你故世的母亲份上不予追究,没想到你竟蹬鼻子上脸,欺负起锦墨来了!你个没良心的贱货,锦墨对你这么好,你还下此毒手!苏嬷嬷,她这般地不分尊卑,该用什么家法!”
苏嬷嬷恶狠狠地盯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锦瑟,“要奴婢说,就该一顿板子打死!”
“夫人,奴婢知道您是菩萨心肠,可您这次断断不能容忍此事!您看二小姐把大小姐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然儿小心翼翼地捧起锦墨散下的头发,哭道:“大小姐后日就要出嫁,您看看这头发,还怎么见人!”
院子里的下人听见哭骂声,渐渐围拢在门前。
锦墨见下人们都聚集过来,哭得更加委屈,眼泪如短线的珠子频频掉落,抽噎道:“刚才女儿好心地让锦瑟来挑首饰,哪知她嫉妒女儿嫁得好,竟然把女儿的头发拽成这样!”
柳如梅会意,痛心地道:“锦瑟,你太让母亲失望了!母亲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居然如此善妒!”
一旁围观的下人纷纷道:“真是太忘恩负义了!大小姐对她这么好,她居然如此恩将仇报。”
“是呀!你瞧,她耳朵上还带着白家给大小姐送来的红宝石耳环呢!”
“夫人,苏家家法森严,断容不得如此以下犯上之事!”众人商议完毕,众口一词地道。
柳如梅见时机已到,怒喝道:“家法处置!”
锦瑟冷哼一声,自知大难将至,却丝毫没有妥协求饶,仍是仰着头怒目瞪着这对禽兽不如的母女。
鞭子沾了水,在空气中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一鞭鞭全都抽在锦瑟身上,每一次鞭打都让她娇小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并在白皙的背上留下猩红的血痕,可她就是那样倔强的咬着嘴唇,不说话,更不求饶。
这样的态度激怒了屋内的所有人,苏嬷嬷在众人的怂恿下,更加狠辣地甩着鞭子!
锦墨早已从铜镜中看见了自己原本浓茂乌黑的秀发成了什么模样,又被锦瑟灌了几口洗脚水,大失颜面,心中早已恨煞了锦瑟,却不动声色地从母亲怀里挣扎出来,跪求道:“母亲,妹妹也是一时糊涂,求您饶恕她吧!”
“大小姐太善良了!”
“是呀!这时候还为那忤逆犯上的妹妹求情。”
锦瑟的嘴角渗出丝丝鲜血,下身的剧痛时刻提醒着她眼前女人的狠毒,她咬着牙,沉声道:“苏锦墨!我不用你装好卖乖,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痛苦百倍的偿还于你!”
“你!”柳如梅气道:“竟然还是这般的不知悔改!”
众人更是气愤填膺地指责锦瑟不知好歹。
锦墨委屈地道:“妹妹,我真不知道会引来母亲,让你受这番责打,如果我知道,一定不会这么做得,可是你刚才抓的我太痛,我才忍不住大喊的。妹妹……”
她竟扑上去抱住了锦瑟,苏嬷嬷的鞭子险些打在了她的身上。
“哎呦!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锦墨哭道:“苏嬷嬷,求您不要再打锦瑟了!剩下的家法我替她承担!”
“大小姐,你不能再这么善良了!”然儿假惺惺地掉下几滴眼泪。
柳如梅也不想就此将这个出气筒打死,她还要留下那个贱人的女儿慢慢折磨呢!当下沉住气,吩咐道:“苏嬷嬷把她拖到柴房去,吩咐华珠给她敷药!”
苏嬷嬷哎呦一声,哭天抢地地道:“大夫人,你不能再心肠这么软了!您瞧她把大小姐欺负成什么样子了!要老奴说,直接扔进后院的黑屋,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咱们苏府也是临安有头有脸的人家,怎能做这样草菅人命的事情,家法归家法,这顿鞭子是她犯错受的惩罚,可不是咱们府里有谁针对她、想要她的性命,这孩子虽然不是我所出,但我好歹是她名义上的母亲!正是打在儿身,痛在母心。”
大夫人柳如梅义正言辞地训斥了苏嬷嬷后,又在跪着的人们面前挤出几滴眼泪。
“夫人和小姐真是菩萨心肠!”门外的老妈子并丫鬟小厮全都议论开来。
苏嬷嬷将鞭子随意地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任凭仆妇将死盯她们的锦瑟拖到柴房。
下人全部散去,苏嬷嬷疑道:“为何不就地打死她,也算给大小姐出口气!”
苏锦墨摸着自己的头发,阴狠地对母亲说道:“我想好了,后日让锦瑟随我一同嫁到白府!”
然儿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感慨道:“大小姐您的心肠真是太好了!”
锦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攥紧的拳头放在了身侧,冷目灼灼地盯着被拖到院外,血迹蜿蜒一地如蛇行的锦瑟。
“等着吧苏锦瑟,以后有你受的!”
“锦瑟!锦瑟!”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喊声,焦急中夹杂着哽咽,锦瑟微微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华珠满面泪痕的望着自己。
“华珠姐姐!”
锦瑟的嗓子嘶哑的难受,浑身像火烧一般,应是发着高烧。
华珠是这府里对她最好的人,她看见华珠,就像见到亲人,一夜的痛苦委屈再难抑制,一行清泪从两颊滚滚而出,张开双臂抱住眼前的女子失声痛哭。
“华珠姐姐,锦瑟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华珠惊讶地道:“哪里是什么都没有呢!你就快熬出头啦。那个蛇蝎心肠的苏锦墨就要离开苏府,你也快到出嫁的年龄,柳如梅就是再不喜欢你,也是要给你安排婚事的,只要离开苏府,你便是海阔天空!”
“不……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剧痛的下身让锦瑟清楚的认识到,在这个世间,她已经被所有人遗弃。
华珠抱着她安慰道:”怎么会是无路可走?你。你忘了表少爷吗!想想他,坚强起来!”
听到徐季同的名字,锦瑟像是触电般地缩到墙角,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华珠讶然地看着她,以往她不开心的时候,自己只要一提到这个名字,她就会开心起来,百试不爽,怎么这次如此反常?
锦瑟抓住华珠的裙衫哀求道:“你说。你说他会信我吗?信我不是个随意的女人,我不是!”
华珠敏锐地发觉,昨晚锦瑟一定不是只被苏嬷嬷鞭打那么简单!再说以她的忍耐功夫,是断然不会再即将熬出头的时刻与苏锦墨发生争执,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让她走上极端!
“跟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华珠关切地问,锦瑟抱住头,哭道:“不要问!不要问……”
“好,好。我不问就是。”华珠见她悲苦至此,眼中也噙着泪水。
锦瑟抬起头,眼中尽是怨毒之色,涩然道:“即使我卑贱如蝼蚁,亦不能让她们母女如愿!”
“唉……”华珠长长叹息了一声,心道:以你的力量,自保尚且困难,何谈报仇?
“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把这个吃了吧!”华珠捧着的是她偷偷去厨房为锦瑟做的鸡蛋糕。锦瑟想伸手接过,却因牵动身上的伤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华珠忙止住她,自己拿起瓷勺一口一口喂她,热乎的鸡蛋糕落在胃里让锦瑟全身通泰。
她眼中含泪感激地道:“如果有朝一日,我能脱离苦海,必定报答姐姐。”
华珠微微摇头,刚想说话,就听柴房外闹哄哄的涌进来一大批人,里面夹杂着大夫人震天的哭声,再有就是苏府老爷苏正淸的怒吼。
“锦瑟呢!滚出来!”
“老爷!您可要给我们的锦墨做主啊!”大夫人柳如梅身后是苏嬷嬷捶胸顿足的哭嚎和然儿嘤嘤的哭泣。
华珠吓得脸都绿了,哆嗦着手,鸡蛋糕洒了一地。
“这可怎么是好?一定是大夫人因昨晚的事情来找你的晦气!”
锦瑟镇定心神,收起眼泪,冷笑数声,经过昨晚的事情,她不准备再忍耐了,反正左右都是死,她为何要让那对猪狗不如的母女如意?
“姐姐,没事的,我倒要看看她们能把我怎么样!”
“开门!”伴随苏正淸气急败坏地喝令……哗啦啦,柴房的重锁被一个小厮打开。
砰地!破旧的房门被苏正淸一脚踹开,柳如梅跟在身后,一手扶着男人的肩膀,一手指着地上锦瑟的脸哭道:“老爷,就是她害死我们的锦墨的!”
害死?这次连锦瑟都震惊的睁大眼睛。
苏锦墨死了?这怎么可能?
苏正淸眼睛要喷出火来,大步上前揪住锦瑟的头发怒吼道:“贱货快说,你对锦墨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锦瑟暗地里冷笑,苏锦墨对自己做了那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她还没有哭天喊地,哪里轮得到她们母女来委屈!至于做了什么,柳如梅恐怕已经吹了几十遍的枕头风,何须自己赘述!只是揪打了他的爱女罢了,怎么会致命?定是她们母女觉得责打自己不解气,又装重病想弄死自己!
“我确实与姐姐起了冲突,但只是玩闹而已,如何说是害死了她!况且,苏嬷嬷昨晚已经打了锦瑟几百鞭子作为惩戒,那时姐姐就站在一旁,也没见有什么不适!”
“老爷!您瞧瞧!她现在还再嘴硬!锦墨现在榻上昏迷不醒,明明是昨晚她在给锦墨打水的时候暗中在里面下了毒!我的锦墨啊!你去了,可让母亲怎么活啊!”
大夫人柳如梅的哭声传遍了整个苏府。
“呜呜……老爷,奴婢亲眼看见是二小姐打来的水,她本来在给大小姐洗脚,可不知为何竟不顾尊卑地将大小姐按在盆里喝洗脚水!”
苏正清赏了然儿一巴掌,怒喝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拦着,锦墨要你这个丫鬟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