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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每天都往水月人家跑的苍泊意外地没有来,邢战给他打了电话,告知苍溟海身体不适,需要他在家照顾。虽然有些好奇但邢战没有多问。
“行吧,他不来我就自己把钱分了。”
邢战的面前放有码成钱砖的现金,前前后后王春旭总共拿出了六十万,全部在这里。
他原本打算都给宋游玄,因为毕竟是依靠宋游玄的架势才能把王春旭绕得团团转。但既然宋游玄拒绝接受,邢战也不勉强。
“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么多钱?”
宫牧蹲在他身边看,虽然他对金钱没有任何需求,可看见堆在眼前的现钞还是觉得相当壮观。
邢战把六十万一分为二:“这三十万就以苍泊的名义捐给医院吧。”
“为什么你自己不捐给苍泊捐?”
“按理说应该用宋游玄名字捐的,可你也知道他来历怪怪的,我不好冒冒失失给他惹麻烦,再说恐怕他真不在乎。然后捐钱这种事多傻呀,我不想干,就便宜苍泊吧。”
他把一堆钱推到一边。
“然后剩下三十万……”邢战看了眼规规矩矩站在边上的何文斌,何文斌莫名地回视。
昨夜从王春旭那儿回来,宫牧就将钱老太的鬼魂送去了地府,何文斌本也应该跟着一起,但他不愿意去,宫牧也懒得管,但何文斌又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就一路跟回了水月人家,看了一上午妹子后无聊地飘在邢战屋里。
看着王春旭又是吓晕又是掏钱,何文斌心中的怨恨已淡了不少,魂魄也变得干干净净,不像最初时不时有化成厉鬼的迹象。
“你说你家里还有个老母,那把你平时汇钱的账户给我吧。”邢战道。
何文斌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在跟我说话?”
“废话,我还能跟鬼说话吗?”邢战一说出口就发现自己真讲了句废话。
何文斌又意外又慌张,连说话都结巴了:“不、不、不,这钱、钱我不能要!”
“这钱本来就应该是王春旭赔给你的,有什么不能要的?”
“不、不,都是你的钱。”
“是我帮你跟王春旭要的!别傻了,快点把账户告诉我,哪有给钱还往外推的?别磨蹭!”
何文斌当即眼睛就红了,虽然没有眼泪,可低着头,肩膀不停地抽动。
他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头脑,只能做做小工,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也从来没有人会主动给他钱,没想到邢战这个非亲非故的人居然会帮他这么个大忙。
何文斌笨口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即就跪在了他面前。
邢战头痛道:“哎呀,你干什么?大清国早就亡了,你快点起来!就算是个鬼也是个男人,不要随便给人下跪!啊,当然女鬼也不能随便跪人的!”
何文斌不肯起来:“你对我真好,比我妈对我还好!”
这算什么类比?邢战听了有点糟心:“你妈生你养你,你没能给她养老送终已是不孝了,别再说这样的话,快点起来!”
何文斌又哭了一会,邢战好不容易才劝住,宫牧在一边看得只觉好玩,眯着一双杏眼冲邢战似笑非笑。
邢战记下何文斌母亲的汇款账户,瞄了眼笑眯眯宫牧。宫牧又恢复了少年的模样,婴儿肥的小脸俊俏可爱,这段日子他几乎长时间保持成年人样子,忽然看他又变成小孩子,一时竟还有些不习惯。仔细再看,邢战发现他的身体都比以前淡上不少。
昨夜一战虽然宫牧什么都没说,但很明显对他来说消耗很大,以至于无法维持住最佳状态。
邢战心里闷闷的,像被一块石头压着似的有点喘不过气,他找了个袋子装好钱,再看看宫牧,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你想去旅游吗?”邢战没头没尾地问道。
宫牧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邢战转向何文斌:“我记得你说过你老家在山区,靠近原始森林,那里景色应该不错吧?”
何文斌骄傲道:“那当然,我老家可美了!”
邢战又对宫牧道:“想去玩吗?”
天地间自有灵气,宫牧曾经刚说过越是接近自然的地方灵气越是充足,也越利于他修行,在城市里也就公园那一小块地方勉强算得上大自然,但野外山林就不一样了。
他记得宫牧的话,也看出宫牧消耗极大,自然而然地为宫牧打算,他看上去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际上心细如发,体贴入微。宫牧没有心脏,可心口的部位又酸又暖。
在宫牧灼热的目光下,邢战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咳咳,去不去啊,给个话!”
“好。”宫牧轻轻说出这个字,不自觉地微笑。
“太好了!我好多年没休息过,终于能有机会放松放松了!”
他连为人着想都说得那么委婉,不会让人感到尴尬。
邢战先去银行汇了钱,回来就开始着手旅游的事。
何文斌老家在偏远山区,听他说那里连公路都没有通,火车到了省城后要换长途,下了长途得步行走上十几公里,还有段山路很不好走,当地人管那一片叫野狼窝。
邢战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来了个说走就走的旅行。他在订火车票的时候十分高兴,说和鬼一起旅游就好,只要买一张票就够了,真省钱!
宫牧鄙视了他一番,一个六十万送出去手都不抖一下的人,少买一张火车票就能高兴成这样。
买完火车票邢战收拾行李,安排好茶坊的工作,第二天就出发前往何家。
火车开动,驶出城市,广阔的蓝天与一望无际的农田令人心旷神怡。
听着火车压过轨道的声音,邢战倚在窗下眺望,忽然感到腿上一沉,宫牧坐在了他的腿上。
“干什么!”因为边上有不少人,邢战把声音压得极低。
宫牧面无愧色:“你没有给我买票,我只能坐你腿上。再说了,我也没有重量。”
“你不是会飘吗?”
“能坐着为什么要飘?”
他说得好有道理,以至于邢战无法反驳。他一个少年坐在腿上理应并不违和,可为什么邢战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呢?这种奇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邢战僵硬地把头转向窗外,视线却凝固在了窗玻璃上。
两人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中,邢战还是邢战,但宫牧却是成人的模样。
镜中的宫牧侧着身,舒展开修长的四肢,一只手搁在椅背上,几乎完全将邢战圈在怀里,就好像古时候的风流王爷搂着他心爱的美人。
“你看你干了什么!”邢战喝道。
坐在邢战边上的人不小心将瓜子皮丢在了地上,被他凶神恶煞地一吼,连忙把瓜子皮捡起来。
镜外的少年宫牧无辜道:“我什么没干啊。”
镜中的成人宫牧修眉张扬地挑起,嘴角的笑意狡猾妖媚,泼墨似的长发衬得绯袍艳如灼灼榴花,一派风流似仙似妖。
那一瞬间,邢战感到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