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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的学子主要学习的地方有三个。一个是私塾,招收的学生大多是刚开蒙,准备参加县试的,又或者是家里只打算让他识些字,这样日后也好去铺子里做账房先生的童子。开办私塾的大多是童生和不打算再继续科考的秀才,每年每个学生收取的银钱不高,一年是二两银子,拜师礼和节礼另算。
另一个就是书院,招收的则是决心参加科考的学子,一般学生在私塾学了几年后,若是有天赋,满了十岁便会被家里人送去书院继续学习。书院大多是由举人开办的,书院里的其他老师也都是举人和秀才,因此收费也高一些,一年需要五两银子。此外,学生们住在书院的住宿费和日常的饭食需要另外收钱。
最后一个则是云城的官学了,要获得秀才功名,才能进去读书。宋昊今年才考县试,自然不可能是在官学求学。
但宋昊的年岁不过十二,无论是在私塾还是在书院求学,似乎都说的过去,大家这才分不清他究竟在哪里求学。
只是没想到,他竟是在自己家中,由父亲亲自教导。
“那他父亲应当才学也可以。”
“我听说他似乎也是打算办个私塾的,只是一直无人前去报名。
也是他们初来乍到,虽是个秀才,但大家对他也不太了解,没人上门求学也不奇怪。只是这下,他们家的私塾怕是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可不是,有一个十二岁的县案首做招牌,想进他们家私塾的人肯定不会少。”
“多谢各位告知,在下这就备好六礼,带家中幼子前去报名了。”说话的正是之前那位问宋昊在哪儿求学的男子。
他向大家道了谢,就赶紧回家,准备明日一早带着儿子去宋家。
和他想法相同的人并不少。
卢家。
卢举人正安慰着自己的儿子。
卢承允去报名是背着自己父亲的,他早就想参加县试了,也信誓旦旦的称要考个案首给父亲看,只是没想到,不仅案首没考到,还落到了第三名。
卢举人并没有生气儿子考了第三,相反,他还有些高兴。
卢承允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又一贯考第一,难免有些狂妄。就连去报名县试也没有与自己商量,这下一连来了两个人把他压在下面,那个喻琅便罢了,今年已经有十七岁,比他考的好,也不会让卢承允受到多大的打击。
而宋昊却只比他大了两岁,且之前还经历了三个多月颠沛流离的生活,一举夺得了县试案首,刚好能让卢承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并不是世界上唯一的聪明人。宋昊的出现,实在是能好好挫挫自己儿子的锐气。
虽然现在自己很高兴,但也不能太表现出来,儿子还伤心着呢。
“你今年不过十岁,考了第三已经很厉害了,爹对你这次的成绩很满意。”
卢承允泪流不止,哭着说:“爹,儿子是不是很笨,那个宋昊就比我大两岁,他得了案首,儿子却只得了第三。”
“哪里会呢,你也说了,他比你还大上两岁,自然是比你多读两年的书。”
“可是他还在路上逃荒了几个月。”
“那不正好说明他原先学的扎实吗,爹早就与你说过了,不要太过在意他人对你的评价。他们说你是天才,说你是云城第一聪明的学生,那你就真的是第一了吗。
考科举,读书,还是得要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走,莫要心浮气躁。你且看着,那宋昊能在逃荒后,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考到案首,那他就不会是一个浮躁的人。
承允,你此次败给他,是件好事。这样你也能早些从那些虚无缥缈的夸奖中走出来。”
“爹,儿子知道了。”卢承允收了收眼泪,声音还有些哑,“我想和宋昊一起读书。”
“你有这个想法,父亲自然支持你。”卢举人早在排名出来的时候,就派人去打听清楚了宋昊的家庭情况。
也查清楚了,宋昊原本并没有参加今年县试的打算。直到过年前,他都在帮着自己的父亲,准备办私塾的事宜。也是过完年,父子俩才开始闭门学习。
卢举人猜想,这应当是父子俩为了把私塾办起来的不得已之举。
这样算起来,宋昊真正学习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月而已。能在一个月之内,顶住压力,不但考过了县试,还夺得了县案首,宋昊这个人,就不是平庸之辈。
他本就想给卢承允换一个学习环境,之前的私塾里的学生,整日吹卢承允的天资高,倒让他学的不像以前那么认真。本来他是想着卢承允已经满十岁了,可以送他去书院求学,既然他自己提出来要和宋昊一起读书,他自然是答应的。
而喻家,喻琅的境况就与卢承允完全不同了。
书房里,喻琅跪在地上。
“混账,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都考不过!”喻琅的父亲训斥道。
“爹,儿子知错。”
“你有欧夫子全心全意的教导,又有你大哥留下来的手记,竟然连案首都没有考到,还差点被一个十岁的幼童超过,你这让我如何去见我喻家的列祖列宗!”
喻家世代读书,祖上也出过二品高官,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回到云城。他父亲并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但生了两个儿子,都是天资聪颖。便把复兴喻家的重任压在了两个儿子身上。
以喻琅的年纪,早就该去书院读书了。但他父亲仍然让他在欧夫子处学习,自然是有原因的。
欧夫子就是他大哥原先的先生,教出小三元后,欧夫子的名气大涨,他的私塾在云城的名气并不比那些书院弱。
而且书院学子多,先生们教学时难免有失偏颇,他们家与欧夫子关系好,欧夫子也知晓喻琅的天资,自然会对喻琅多加关照,又有他大哥以往学习的手记在,有问题也可以写信给他的大哥去问,去不去书院对他的差别并不大。
“爹,儿子知道错了,儿子日后必定潜心向学,下一次,儿子必然能夺得魁首!”
“哼,今日你便在这书房给我悔过,谁也不许给你送东西进来!”喻父挥了挥袖子,从书房里走出去。
“宋昊......”喻琅跪在书房内,恶狠狠的念着宋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