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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本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他已经学会了淡定从容,不会再动不动就大惊小怪了。
但是他发现,自己错了。
当看见可莉砰地一下出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脱下外套罩在小可莉显眼的金发上,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疑似监控摄像头或者隐形摄像头的存在,他才连忙将可莉拉到了自己暂时的住处——一个无论怎样看都像是小黑屋的,狭小又阴暗的房间。
“松田叔叔,我终于找到你了。”可莉泪眼汪汪,想要扑进松田叔叔的怀抱,却被轻巧地闪身避开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表情很严肃,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那不是失而复得的惊喜,而是即将彻底失去的担忧:
“该死的,那个金毛混蛋不是说了,他们不会把小孩子卷进来吗?”
“我是跟着七七悄悄溜进来的。”可莉眨眨眼,稍微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莉知道这很危险,但是可莉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你知道个锤子!”
松田气的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那个组织里的混蛋人渣们,也不是两个知根知底的同期,而是自己养了三年,连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小可莉,态度瞬间软化下来:
“抱歉,可莉,是叔叔态度不好。叔叔现在就送你回去,以后绝对,绝对,不要来这种地方了,好吗?”
“诶?”可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失望,“可是,可莉还没有救出嘟嘟可……”
她拉起松田阵平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而且,而且,可莉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松田叔叔,可莉才不要就这么回去呢!”
“嘟嘟可是吧?”松田揉了揉自己本就糟乱的头发,语气凶狠中带着一丝柔软,“我这就给你找回来,然后你就给我麻溜地回家去!”
“那,松田叔叔跟可莉一起回家吗?”可莉收敛起撒娇的语调,抬起头,眼中泪花盈盈。
其实,她根本就知道答案,但是她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的幻想。
万一自己猜错了呢?
万一,松田叔叔真的肯带自己回家了呢……?
那样,她就不用再继续辗转寄居在警视厅的叔叔阿姨们的家里了。
那样,她就可以回家了。
回到自己无忧无虑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抱歉,可莉,我……”
松田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可莉的眼睛,他害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把一切都抛到脑后,不管不顾地答应她所有的请求。
就像这三年来,每一次可莉摆弄完那些危险的炸弹之后,一脸无辜地请求自己原谅那样。
就像她每一次闯祸后,自己无可奈何却又心甘情愿地帮她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一样。
“松田叔叔,你个大笨蛋!”
红宝石般的双眸被泪水氤氲,一滴晶莹划落地面,溅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只听砰的一声,可莉当着松田阵平的面消失不见,空气中只留下一片随风飘落的树叶。
松田阵平记得那片叶子,那是粘在可莉衣服上的落叶。
“可,可莉……?”松田阵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难道是……赌气一个人跑出去了?
那样的话,会被组织的人发现的吧?
想到那种最坏的可能,松田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担忧,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一道风色的波澜在空气中破碎,消散,露出两道小小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早柚和可莉。
“别这么轻易就在别人面前现形啊,可莉酱。”早柚有些头疼地挠挠头,伸手拂去了可莉眼角的泪滴。
“早柚……?你不是说不会来的嘛?”可莉的声音里依然带着一丝哭腔。
“我也不想让你受伤啊,不然回头见到旅行者没有办法和她交代啦。”早柚伸出手,试图擦拭可莉眼角的泪痕,“只是,你怎么把自己搞哭了?”
“才没有,可莉才没有哭!”可莉嘴硬道,“我只是……我只是……”
女孩抬起头,望向这个房间里唯一能透进一点阳光的天窗,脸上没有了往昔的活力满满朝气十足,只有一片空白:
“呐,早柚,如果我说,我想把这个乌黑,腐朽,讨厌的建筑彻底炸掉……你会不会觉得可莉是个坏孩子啊?”
“可莉……?”
“明明这里还有那么多人,他们也有亲人朋友,也会为他们担忧,难过。明明嘟嘟可也在这里,还在等着可莉带它回家……一旦可莉真的这么做,他们都可能会受伤,甚至死掉……”女孩垂下头,泪水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但是现在可莉统统不想管了。”
“这里,就像阳光照不进来的监牢。可莉想,只要把墙壁炸开,巴巴托斯大人的风就能吹到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带来一片自由自在的阳光……对吧?”
“这种深奥的问题,早柚也不明白啊!”早柚只想摆烂,不想思考,她早已经习惯了将所有决定都交给那些大人物们去考量。
就像一柄刀不能拥有自己的想法,否则不是成为绝世名剑,就是成为祸世妖刀。
早柚不想成为名剑,也不想被当成妖刀,她只想躲懒睡觉,她只想长高。
在终末番有绫人大人绫华大人统筹全局,在警视厅有伊达先生和各位警官制定作战,早柚已经习惯了有人替她安排好一切,但是现在……没有人替她拿主意了。
不对,这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早柚将目光聚焦到眼前的可莉身上。
“放手去做吧,可莉,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你本就应该自由自在。
因为你是可莉,来自自由之国蒙德的火花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