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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彼岸的李孔荣掀起了一阵浪潮,使得华侨和美国民众重新关注这支基本消失了的中国海军,而在万里之外的武昌,对于海军所谓的重建计划,国府倒显得有些不急不缓、波澜不惊。军政部办公室内,何应钦约见了海军部长陈绍宽,其目的却是为了海军飞行员重回海军。
“陈部长,空军那边对海军调回飞行员很有意见啊。”有何婆婆之称的军政部长何应钦最擅长就是和稀泥,海军和空军这段时间因为飞行员起了冲突,事情自然闹到他这里。“空军的力量本就有薄弱,海军再抽调一批飞行员回去,这不帮着日本人削弱空军吗?”
“可海军要重建啊!”陈绍宽有气无力、内外皆疲,对外他要不回飞行员,对内他又压不住那些舰长。“此事委员长是知道的,去年宁海号出洋破交的时候,委员长已经同意将俘获的日本邮船改建成航母。空军里一些飞行员正是海军调过去的,我们只不过是要他们回来罢了。”
“委员长确实知道此事,只是要把邮船改造成航母,这……”何应钦也是才得知海军当初设计了这么个计划,佩服海军目光长远的同时又觉得很不可思议。“航母可不是一年两年能办好的吧?这得多少钱才能改建一艘航母啊?再说,海军一艘航母能干什么?总不能像宁海号一样,趴在港口里半年不动吧?顽敌当前,我们要团结一致才能胜利嘛……”
何应钦神色和蔼,不过当他说出飞行员暂留空军、海军重建事宜暂时延后,陈绍宽内心感觉憋屈的同时又有一种看好戏的心情——他很想看看陈季良这些人得知军政部的决定后会是怎么个表情,会联名请愿吗?
“陈部长你看……”陈绍宽并不力争,一边军政次长林蔚书却已经到了门口。何应钦已经看出他准备妥协了。见此,他再道:“海军的事情既然要缓一缓,那四架教练机是不是可以先暂借给空军使用一段时间?你也知道,兰封大捷后空军损失慎重,苏俄的教练机又不太好用,这四家教练机正好可以培训新飞行员。”
“教练机本是华侨捐赠,指明是要交给海军的,暂借给空军并不合适吧。”陈绍宽强笑道。“空军既然不愿放人,海军就只好聘请国外飞行员了。何部长请先忙,绍宽该日再来拜访。”
笑着和林蔚打完招呼,陈绍宽告辞离开了军政部,待他走,林蔚问道:“海军怎么说?他们教练机交出来吗?”
“人家海军好歹有个航空处,有这个编制,我怎么好强问他们要教练机?”何应钦收敛刚才客套的笑容,给林蔚和自己点上一根烟,他思索道:“这海军啊……,宁海号影响甚大,真要是按有人人的意思裁撤了,舆论那可真要一片哗然了。”
海军要办航校,这种事情绝对为空军所不容。虽然航空委员会没有喊出天上会飞的都归空军管,可也通过各种关系要海军中止航校计划。只是,海军编制中本就有航空处,加上宁海号影响甚大,军政部投鼠忌器,除了否决了海军部要回飞行员的请求外,并无其他措施。
回到将陋就简的海军部,陈季良曾以鼎几个人已经在等着了,陈绍宽沉重的坐下,让诸人失望的道:“军政部驳回了我们的请求,飞行员暂归空军。”
“早知道那些人不会同意了…”陈季良眉头紧锁,脸也变得极为僵硬。
“那怎么办?”陈训泳道。此前虽然考虑了空军不会同意,可如何应对还是棘手的很。
“还能怎么办?”曾以鼎冷笑,这个反陈派得知海军重建计划后,完全和陈季良等人凝成了一股绳,海军从来就没有这么团结过。“老常会让我们重建海军都有鬼!我看还是绍盛说的对,必要时可以不顾国府的反应,自己独立重建海军。老蒋绝不是好像与的,抗战抗战,说是说打日本人,焉何不是在打我们这些异己?厚甫兄啊,我还说以前那句话,咱们可千万不能被老常套住了,该决断的时候还是要决断,只要海军能重建,他常某人又能奈我何?”
曾以鼎还是以前那个沪队独立的曾以鼎,心机手腕都是一流。要不是他当年站错了队(1923年,借海军欠饷九月之机,曾以鼎通过其胞兄曾毓隽依靠安福系之钱款策动海军独立,后被海军部长杜锡桂请北洋政府(直系)补发军饷化解),这海军部长肯定是他的。
“海军要重建,是要抛开国府了。”陈季良完全同意曾以鼎的说法,现在仅仅是要回海军飞行员军政部都不答应,那以后海军一艘接一艘的航母入坞下水、一架架新式舰载机上舰服役,军政部肯定不会坐视不管。重建海军极为费钱,虽然不知道李孔荣如何筹款,可一旦海军真开始重建,常凯申、军政部肯定会从中干涉。
“抛开国府兹事体大,我看还是先等世英兄赴美之后再做决断吧。”参谋长陈训泳看了默默不语的陈绍宽一眼,出了个暂缓的主意。“李绍盛要真是能筹到足额款项,我们再抛开国府不迟,要不然到时候弄得两头不着落可不好了。”
“当然要等李绍盛筹到钱再抛开国府,不过我们要有这样的打算才是。”曾以鼎也看了陈绍宽一眼,带着些笑意——他感觉陈绍宽要是有杜锡桂或者杨树庄一半的果决,事情都不会弄得现在这副模样。目光跳过陈绍宽,曾以鼎再看向陈季良,“世英兄这次赴美沿途要小心才是,绍盛那边也要问清楚:他这重建海军的钱到底从哪来?他可不能再捏造个沉船宝藏出来打发我们,海军上万人可都在指望着他。”
“这个确实是要问明白的。”陈季良深深点头,从去年到现在,早前名不见经传的李孔荣给大家带来太多的惊讶,以至于像林献炘已对他开始盲信。预测日军动向也好、判断国际形势也罢,海军重建可是要真金白银的,他再怎么有能耐也不能凭空变出钱来。“飞行员的事情怎么办?”陈季良再问。“现在海军没有飞行员,总不能真的去请洋教官吧?”
一说到飞行员三个人都看着陈绍宽,陈绍宽不得不道:“此事跟军政部是说不通的,我看只能找委员长。委员长虽然行踪不定,可我一直找下去总能找到人的。你先去美国和李绍盛谈一谈吧,省三说的没错,确实要和他把事情谈明白了,海军重建的钱到底从哪里来,一定要弄清楚,千万不能马虎,这可关系到一万多人的生计。”
“我明白了,我一到美国就会找他问明白。”陈季良说话间忽然想到了林献炘从美国汇来的一万美元川资,这连着四架教练机都是李孔荣筹来的钱,还有瑞士那个研究所,真不知道他哪里弄来这么多钱。早就听说海军要重建的官兵上上下下都看着部里,教练机一到武汉个个都心头火热。想到那些套近乎走关系的军官,陈季良心里笑了一下,他再道:“航母训练舰的预选名单要不要带过去给他们看看?”
曾以鼎之前还好整以暇,听陈季良提到航母训练舰预选名单浑身禁不住紧张起来,他也塞了不少人在里面,但毕竟是少数,陈绍宽的原则是择优录用。
“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陈绍宽察觉了曾以鼎的动作,心里笑了一笑。“你先去和他谈经费问题,谈完之后我们再确定训练舰名单。淑春不是做了一个借助巴西海军的训练计划吗,到时候我们全面考量下,看看到底该如何轮训。”
“明白了。”陈季良一听说轮训心思就飘远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到了旧金山。
陈季良心思飘往旧金山时,李孔荣一行刚刚飞抵旧金山。旧金山按照华侨的说法是大埠,华侨有好几万人,本来大家就对李孔荣前来旧金山翘首以盼,不想他在纽约一番活动,居然上了时代周刊封面——‘预言还是巫术,我们拭目以待’,这是时代周刊封面的文字,底下是李孔荣伸手比出V字、预言中国将在两千天内获得最终胜利的照片。照片上身着海军常服的李孔荣神情笃定、深邃而闪亮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未来。
对华人来说,两千天的预言实在是久了些,但这依旧不影响他们对李孔荣的热情,毕竟国内数次大捷都与李孔荣有关;而对美国民众来说,法国将在四十天投降则有些哗众取宠,但李孔荣对美国矿产瓶颈的描述引起了普遍担忧,本该1939年提交国会的Strategic.Minerals.Act提前一年递交国会讨论。另外,李孔荣在‘美国不参加日本侵略委员会’主席顾临所举办家庭酒会上的谈话获得赴会人员的普遍认同,他们记住了这个有些神奇的中国人。
时代周刊的封面、大人物的赞同、华侨的热情欢迎,这些事情都未能打断李孔荣的思考——招募了麻省理工几乎所有机械专业和航空专业的留学生后,提供直升机设计图时他发现了一个纰漏,那就是控制桨毂和桨叶之间的传动系统好像有哪里不对。
螺旋桨飞机通过襟翼尾翼这些可活动机构实现了对飞机的操控,直升机能动的地方只有桨叶和尾翼,通过这两个机构实现操作是有很多奥妙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连接桨叶的三个铰链。李孔荣记忆中,尾翼和铰链的出现足以使自己做出的直升机机动性不逊于后世,但他对直升机的整个操控系统并非了如指掌。
“还是先收起你的这些图吧。”见回到旅馆的李孔荣又将这琢磨了一路的东西拿出来,周应聪客气的提醒了一句。待会,林献炘就要带人上来了。
“问题没想明白我怎么能放得下。”李孔荣毫无所动,他习惯如此,一件事情不干完就不收手。直升机他感觉是十拿九稳的,真做起来却存在不确定的问题。
“你啊……”周应聪看着叹气,他没想到李孔荣去了波士顿一趟就把十几个留学生全都收编了,还准备造一架不要机场起降的飞机,换个人他都会以为他脑子有问题。“真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长出来的!”
周应聪大叹,隔着门听见的林献炘当即回了一句,“谁的脑子怎么长的啊?”
“噢,长官!”见林献炘推门进来,周应聪立即起身立正,李孔荣虽然不愿,也当即起立。
林献炘不是一个人,陪着他的还有马尾造船所所长马德骥上校以及海军航空处处长陈文麟上校,至于其他的海军军官全在旧金山航校。
马德骥和陈文麟都是四十多数的人,李孔荣和周应聪则是三十多岁,四个人都是上校,年纪却差了十多岁。较为客套的马德骥笑道:“看到汉盛和淑春,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马德骥早年是江南水师学堂轮机专业毕业,除赴英国学习造船外,还在一战时赴美国麻省理工学习造船。其实在海军造船所中,有好几个人是麻省理工造船系的毕业生,这情形和如今交大赴麻省理工留学生有得一比。
马德骥客套,有些桀骜的陈文麟却打量了李孔荣几眼,面对李孔荣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最终还是伸出手凝重道:“汉盛兄,幸会!”
林献炘并没有抢先介绍李孔荣,而是让他们几个自己认识打招呼,见自视甚高的陈文麟对李孔荣也客气,他嘴角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身为长官的林献炘招呼诸人坐下后开口说话,他也不等马德骥和陈文麟开口介绍情况,看着李孔荣便直接道:“还是你来说说吧,眼下有哪些事情是赶紧要办的,那些事情可以缓一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