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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日子因着定魂符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如今大功告成,徒儿身体康健,可参与国事,她也得了空。
今日天气不错,半月前有人孝敬了一件披风,其形如天边之云,飘飘,其色如春日之花,燃燃。之前一直没机会穿,今日正好穿出去。
几个月前微服私访认识了几个小混混,常在城外混迹,她出城一趟,说不定能碰上,玩耍几日。
花冉冉骑马出城,只有小义跟从。倒是在天宫也骑马,于人间的良驹,无需学习,得心应手。
马蹄踏踏,疾驰而去,刚出城门便见着乞丐成群结队向远处而来。唔,似乎不是乞丐,夏丙丁说话乞丐都有破碗要饭,他们不曾有破碗,只是相互搀扶着。
这些人,身上的衣服破的不能庇体,有些受了伤,一瘸一拐,多数没有鞋子,脚上映着一道道血痕,顺着狰狞的泥土拖了很远。
花冉冉停马观望,心下一阵悲凉。
他们之中,有的在城外停下,靠着城墙休息,有几位要进城被拦下,其中有个女孩儿,五六岁的模样,灰头土脸,被守城的人推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
花冉冉纵身下马,将小女孩扶起来:“没事吧,可摔疼了?”
“呜呜呜……”
她哭的更厉害了。
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怪可怜的。
花冉冉将头上的花别下一枝送给女孩儿:“来,姐姐送你这个,别哭了。”
女孩接过,在手中把玩,果真停了哭。
花冉冉摸着女孩的头,问:“告诉姐姐,你父亲、母亲呢?”
女孩道:“村庄被沙冲走了,他们都死了,有位叔叔带我到这里,然后就不见了。”
女孩的声音如此稚嫩,脸上的泪痕清晰,将灰色的面颊冲出一道鸿沟。
花冉冉震惊。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小女孩?她也是自小失了父母的,但她有一个叔叔,有天界公主的身份。
远处陆陆续续有灾民而来,不少在城外相求,却是迎来刀枪相向。
“官爷,求求您发发慈悲,给条活路,让我们进城吧!村子被流沙冲走了,只剩了我们几个逃出来,求求您,发发慈悲吧!”
大夏之北为流沙,近来多有肆虐,莫不是如此吗?只是,流沙已是十几天前的消息,如今还未得到缓解?
守城的官兵十分嚣张,要将城门口堆积的人清开,不免得又是推,又是拉的,一不小心碰到了花冉冉。
“让开让开,别挡道。”
这一推花冉冉不与他们计较,不过……
“为什么不让百姓进城?”
“这是太子的旨意,你这小女子,快闪开!”
花冉冉冷冷一笑:“呵呵……太子?我可不曾听闻大夏立过太子?”
“太子是万岁爷钦点的,先皇长子,怎么?你敢质疑万岁爷的意思!”
花冉冉想起来了,当日他那徒儿自以为要魂御归天,故而安排了后事,可是要将位置传给那夏甲乙的长子,听闻叫什么夏长意。
虎父无犬子,犬父也无虎子。夏甲乙那般德行,他的儿子能好到哪去?不过是因着徒儿害怕皇权之争,兄弟相残,立长而已。
这两位该是外地调上来的,不认得花冉冉,否则定然早便跪地求饶了。
花冉冉道:“让他们进城。”
“哎呦呦,你谁呀,敢在爷爷面前叫嚣?”
一旁的小女孩躲在花冉冉身后,扯着她的衣角,道:“姐姐,我们走吧!我怕!”
花冉冉低头摸着她的脑袋,道:“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随后向守城官兵,严色厉声:“我再说一遍,放他们进城!”
“还给脸不要脸了,大爷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大爷的厉害。”
这守城官兵挥起鞭子要向花冉冉而去,这次也不等小义出手,只听得一句:“住手!”
回神,只见得夏丙丙不知何处冒出来,已将那官兵手中的鞭子扯下,顺便给了一个大耳巴子。
夏丙丙为御前侍卫,也常来城外转悠,这两个正好认得,被夏丙丙一个巴掌打蒙,吓得跪地求饶。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
夏丙丙挥着鞭子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我老丙的师父,大夏国师,你们有几个脑袋,敢对我师父动粗。”
花冉冉瞄着夏丙丙,这厮怎么好好的来了?
听得花冉冉的大名,两位吓的更是厉害:“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国师,国师饶命,国师饶命……”
城楼上也早有迎上来参拜的,那进城的不论商贾难民,穿鞋的或者赤脚的皆是围到一旁,驻足而望。
夏丙丙吩咐:“将这两个狗奴才拉下去,打四十板子。”又是讨好,“师父,别跟这两个奴才一般见识。”
两人本都要被拉下去,被花冉冉喊住:“等等。”
两人忙就脱开侍卫上来磕头:“国师饶命,国师开恩啊!”
花冉冉上前将两人打量着,这高靴长褂,人模人样的,再打量一旁的百姓,且不说如今入秋,天高夜冷的,如今却是连件遮体的衣服都没有。一时间起了恻隐之心。
天宫向来是歌舞升平的,也只有凡间才能看到民间疾苦。原来叔叔所说都是真的,真的有人穿不起衣服、真的有人会饿肚子?
“吩咐你们件差事,办好了,就免去板子。”花冉冉道。
“奴才一定好好办事,将功折罪。”
“这城外赤足者,每人发一双鞋子,明日我派人来检查,若见着一位没鞋穿,你两今生都别穿鞋了。”
“国师体恤民苦,只是鞋子……”
“这是你们的事,或将自己脚上的赠出,或自掏腰包去买,我,只看结果。”
夏丙丁撺掇着:“还不快谢过国师。”
两位面有难色,若是一双两双还好说,几十双也还凑合,但这每日百姓成千上万的进城,哪里有那么多闲钱买鞋子?
如今却也是不敢开口,不得不道着:“谢……国师。”随后灰溜溜而去,打算着砸锅卖铁买鞋。
“都散了,散了,跟那两个奴才领鞋去,别看热闹了。”
夏丙丁驱使着人群散去,花冉冉拉着小女孩要走,夏丙丁忙追上去讨好:“师父,别跟他们计较,都是些奴才……”
“等等,叫我什么?”花冉冉扭头望她。
“师父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可是以往不知是谁,一口一个妖女的叫。”
“师父师父,你看这以前不是不知道您老人家的本事,现在才知道您是真的大神,起死回生啊!徒儿从今日起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跟着您老人家修行,您大人有大量……”
“停!”
“师父有什么吩咐?徒儿必定肝脑涂地,上刀山下油锅……”
“夏长意在哪?”
夏丙丙哪里知道,上去扯过一名官兵训斥:“师父问话呢,夏长意在哪?
官兵呆呆答道:“太子在和风堂。”
和风堂?唔!
花冉冉要走,被身旁的小女孩拉住:“姐姐?”泪眼朦胧。
真是个乖巧,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低身,花冉冉将身上的披风脱下为她披上,又抹去她脸上的泪,道:“女孩子要坚强,不能随便哭,明白吗?”
小姑娘哽咽的点点头。
花冉冉将小女孩扔给夏丙丙,道:“徒儿,这小妹妹就交给你了,帮她找到叔叔。”
“什么,师父?”
夏丙丙没机会说话,已见着花冉冉一跨上马,疾驰又进了城。
“师父……”
随后听得“喵喵~”两声,是跟在她身后的小义,忙提起四个爪子,一蹦一跳的追马而去。
尘扬起,马没了踪迹,小义的身子也隐进尘土之中。夏丙丙心下嘀咕着:“这么小的姑娘,我一个大糙汉,带着不让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