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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伸出鲜红的舌头,长长的拖在地上。
然后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一般,伏在地上,一点点搜寻着。
“我的……我的孩子……孩子……不见了……”
女鬼的声音拖得很长,带着积压于黑暗之中的幽怨与伤心。
她崎岖的脸距离安淮和尹朝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若是再往前一点点,就能触碰到两人的实体。
然后,她猛地扭头,像是发现了什么。
怪异的四肢爬行着,来到鬼婴面前。
鬼婴哇哇哭着,它不再与墙角面壁。
转身用自己细长扭曲的双手抱住了女鬼的前肢。
女鬼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捧起鬼婴。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话声萦绕在耳边,代替了鬼婴的哭声。
他们看见女鬼将鬼婴视作珍宝一般捧起来,然后一点点靠近嘴边。
它大张着嘴巴,将婴儿整个塞了进去。
鬼婴开始嘻嘻笑起来,像是回到了妈妈的怀抱。
做完这一切后,心满意足的女鬼这才离去。
尹朝将灯台收起,他看着明显呆滞住,像是遭受很大打击的安淮。
说出了她的台词。
“这不是科学能解释的。”
安淮张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反驳或解释的话来。
两人将大美搬进了笼子,然后将铁笼虚掩上。
刚刚进来的女鬼没有动那些笼子里昏睡的人,所以大美现在的状态,在笼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他们走出“仓库”,站在漆黑的走廊上。
入目的,是一整排一模一样的黑色铁门。
“仓库”,不止一间。
安淮气愤的捏紧拳头,“这里不知道关了多少被拐的人……”
尹朝叹息一声,人口贩卖的这条黑色产业可能比人们所想的可怕的多,尤其是十八到三十岁之间的女性,她们往往是最受青睐的目标。
他点起灯台,在黑暗的走廊上一步步向前。
仿佛全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世间只有这一团灯火在熠熠生辉。
尹朝的声音响起,在空旷无人的走廊上带着阵阵回音。
“全球每年大约有八百万的人口被拐卖,二百五十万的人口消失。
最终,只有百分之零点零六被确认。
在最新的关于失踪人口调查报告之前,过去的二十年里,全球大约有着两千五百万人成为人口贩卖的受害者。
这些不法分子在一个隐秘的关系下运作,他们之间通常都有着复杂的利益关系……”
安淮仔细地听着,这些数据她早已烂熟于心。
在她决定调查这起跨国贩卖人口案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
自己可能会陷于幽深的泥沼之中。
可是,如果没有她,还会有谁来呢?
还是那句话,如果连作为警察的自己都开始权衡利弊,那这世间的公道、正义,谁来声张。
那些正在遭受不法侵害的人民,又有谁来保护。
我深知前方的道路危机重重,我也知道自己孱弱的臂膀敌不过那些粗壮的关系网。
可是……心雅。
我愿意为了拯救溺水的你,还有那些同你一样遭遇的人,从此深陷泥沼,万劫不复。
就在她垂眸想着这些誓言的同时,前方轻微的呼吸声闯进耳朵。
安淮伸手阻止尹朝前行。
“有人。”
她说。
尹朝一点点向前,在红色的烛光下看见奄奄一息的白叙。
他的腹部有一个血淋淋的口子,内脏掉出来,在阴冷的地下室散发着丝丝热气。
尹朝蹲下,“白叙?怎么伤的这么重?谁干的?”
白叙满脸冷汗,应该是疼出来的。
他苍白的嘴唇微微勾起,“你叫我什么?我……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叫白叙……”
关心则乱的尹朝一不小心叫出了他的全名。
但是现在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安淮也蹲下身,她看了一眼白叙的伤口,皱起眉头来,眼底划过一丝惋惜。
这样的伤口,还是在这种地方。
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恐怕马上就会大出血而死。
尹朝拿出一截红布,这是在出嫁女副本中得到的,也是他唯一用于治愈的道具。
红布散发出幽幽红光,在靠近伤口的那一刹那便消失不见。
尹朝看见白叙头上有一个+50的数字符号。
可是眼前的伤口却一点没有愈合的样子。
【道具已发生作用,但使用的人,好像并没有求生的欲望。】
系统在尹朝快要发怒的前奏下赶紧跳出来解释。
没有……求生的欲望?
尹朝眼里带着悲伤,他看向白叙,缓缓开口,“伤口,是你自己弄的?”
白叙依旧带着方才的笑容,他点点头,看起来并不悲伤也不愤怒。
有些像是释怀。
“我想,我是一个,懦夫……”
他说,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可是尹朝认识的白叙,怎么会是一个懦夫呢?
“你应该听莫南还有大哥讲过吧,在我小时候,我们的国家,经历了一场战争。
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人类会因为争夺一些东西而发起这种大规模的战争。
他们难道不知道战争会死很多人吗?
他们难道没有见过尸骨遍野吗?
他们难道没有听到过人们的哀嚎声吗?”
“那些政治家的纸上谈兵,冲锋陷阵的却是人民的儿子。
我想不通……
可是真正面对战争,我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懦夫……
那些配枪的士兵冲进我们一家人所居住的住所时,我亲眼看着父母死在我的面前。
我只是一个懦夫……”
他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哭腔的尾调。
尹朝将他的头掰正,就那样和他四目相对着。
他坚定的和他说,“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战争的错。”
白叙看着尹朝的眼睛,其中像是有星星流转。
他好像回到那个夏天,炮火连天哭声不绝的夏天。
白谈带着他和白语躲进橱柜后的暗阁之中。
透过狭小的缝隙,那些士兵嬉笑着,将父亲和母亲绑在一起。
他们并没有急着杀死他们,像是捉弄绝望的猎物一般,在自己父母的一声声求饶之下,一刀一刀割开血肉。
那些士兵嘴里还在谈论着什么。
长大之后,白叙每每午夜梦回,那些恶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他查阅过资料,那些深深刻在记忆里的词语,一字一句被翻译出来。
白叙看着纸上黑白相间的字体,双手止不住颤抖。
当年的那些恶魔,他们在讨论的,竟然是比试谁割下的肉块更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