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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第二節元宵節奇案之智救小人質
茶館店少掌柜與李忠有一面之交，雖不怎麼熟悉但也不陌生，今日他披麻戴孝，在辦公室門口先雙膝跪倒報喪。李忠忙把他攙起，讓到里面坐下。
他一見鮑母、包銀燕在場，沖著她又是三個響頭，嘴里不助地感謝雲雲。娘倆嚇得一大跳，連忙扶起，用茶。
“不了，家里滿屋子前來吊喪的親朋好友，事情一大堆，等我回去處理。特奉家母之命來府上拜訪、慰勞，大恩不言謝，區區薄禮萬望笑納！”說罷留下一張支票在茶幾上，匆匆而去。
鮑丫頭拿起一看，是中央銀行的現金支票，1000元現大洋。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喜得她眉開眼笑，樂不可支，抱著鮑母直跳，像小孩子一樣。
連李忠都眼饞：“早曉得迪能，一夜天賺嘎許多銅鈿，小辰光吾也跟阿媽娘學本事……”
“學什麼本事啊？大經理！”羅警官一頭闖了進來。
李忠首先同他打招呼：“哦喲，今朝是啥啊風把羅警官大老爺吹來了？”
“他呀，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鮑銀燕還記著昨晚的事。
鮑母故意嗔道：“丫頭，這是怎麼說話呢？”
他毫不在乎：“沒錯，沒錯！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討救兵來的。具體什麼事情鮑大小姐跟您已經談過了吧？”
“說是說過了，不過老嫗覺得您也太看得起我們了，元宵節晚上看燈走失一個小孩，父母的責任最大，報了案就是派出所、巡捕房的事。竟然來找孤女寡母的麻煩，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們警察局吃乾飯的嗎？”
“老太太，不惱不惱！上峰撥下來的任務，情非得已而為之！”
“什麼皇親國戚？來頭不小！你仔細說，我參詳參詳！”
“事情是這樣的：昨晚，紅升火柴廠老板的兒子媳婦領著孫子在興隆街看燈，來了一支花車游行隊伍，兩個大頭娃娃一搖一擺的，圍著他們轉，三花兩繞，就把攙在手上的孩子劫走了，可以說神不知鬼不覺，也沒聽到小孩哭鬧，見了鬼一樣。絕對不是一般的偷竊兒童行為，你說奇怪不奇怪！”
“昨晚您給我看宗卷上的記錄，一共238個字，也是這樣描述的，的確不可思議！”
“大小姐過目不忘，238個字都記得，佩服，佩服，真所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羅警官，您別夸她，我家丫頭就這麼點能耐，熟瞎子死記性！”
“這有什麼！材料用作文紙記的，1行20，12行缺兩個，不是238是多少？細節太簡單，偵查起來難度不小！”
“不過案情有了進一步發展，今晨綁匪來了通知，就塞在興隆街警察署的門縫里，索取贖金5萬美金，不答應就撕票！”說著把紙條遞給鮑母。
老太太點頭認可，這的確不是一般的孩童走失案。
丫頭湊過去一看，大驚失色：“啊！”自覺失口，捂住嘴不再言語。
羅警官覺察到了：“大小姐看出端倪了嗎？”
“沒有沒有！我只是覺得價碼開得太高，是美金不是銀洋！”
鮑母知道她有所領悟，忙幫她掩飾：“就這麼幾個字，能看出什麼花頭！”
“不管怎麼說，你的事我辦得妥妥帖帖，尸體按時送到；我的事你也應該全力以赴哦！”
“那是自然！不過我乃一介布衣，有些事情迫在眉睫，不能及時處理，錯失良機，等到你們大駕光臨，黃花菜都涼了。所以不得不申請一張特別搜查令，我想不難吧？這張綁匪的通知也暫時留在這兒”
“行、行，這算不了什麼，立刻給你辦！同時請劉隊長配合你，打算何時動手調查啊？”
“那太好了，事不宜遲，安排一下就進行！”
“看來李太太已胸有成竹，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就是我這號稱閻羅王都望塵莫及，活該回家抱孩子囉！”
“羅警官，您這一說，我可無地自容了！”丫頭嘴上這麼說，心中卻高興得很，李忠更是笑瞇了眼。
羅警官走後，鮑母迫不及待地問：“你看出破綻了麼？”
“沒錯！這封勒索信是小鹽田寫的！”
“哦！你辨別得出？”
“是的，他偷了我的摩托車，還洋洋得意地寫了一首打油詩挖苦我，化成灰都認識他。原稿就在家里，您一看就能認出！”
“好，趕快打道回府，過了春節在這里住了一個多禮拜了，走！回家去！
說走就走，娘倆回到外國墳山偵探事務所，道格特和小黃一同帶回，母狗大黃就留在李忠身邊。
丫頭翻出那張鹽田良俊親筆寫的紙條，同勒索信上的字跡果然一模一樣。證據確鑿，勿容置疑，這一來可以有的放矢地捉拿綁匪了！
鮑母深有感觸地稱贊：“丫頭這一招果然厲害，過目不忘。老娘我自嘆不如，這才叫“青出於藍勝於藍”呢！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動作，說說你的想法！”
“您過獎了，受寵若驚呢！我想這麼這麼辦，您看行嗎？”
鮑母聽了吃驚不小，充分肯定了她的設想，此計雖然周密，但是過於冒險，叮囑她必須十分小心，不能有絲毫閃失。
“娘，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會小心的。不把這個偷車賊抓住，真的不甘心！”
鮑母大笑：“你呀，得了小和尚那麼多的錢財就不覺得臉紅？”
“嘿嘿嘿嘿！”丫頭笑得開心死了。
東瀛山莊自藍色的尸體案破獲以後，所有的建筑被警方拆毀，包括兩座碉堡一座石橋。四處是殘垣頹避，磚石瓦礫，一片荒涼。
便宜了那些個撿破爛、拾荒的，不停地在這兒轉悠，挖磚頭、拆鋼筋，到手之後去換錢。
今天又冒出件新鮮事，一清早，有人組織一批沒錢讀書窮人家的孩子，人手一把小鐵鍬、小鐵鎬，在廢墟上東挖西挖的，說是尋寶。
組織者是一個滿臉灰塵，臟不拉唧的婦女，渾身上下一套舊軍裝，一雙長筒馬靴，歪戴著一頂沒帽徽的大蓋帽，腰間鼓鼓的，說不定還有槍，活像個女土匪。
不知她是何方神聖，也不曉得她從哪里得到的消息，信誓旦旦地說底下有當年RB鬼子暗藏的財寶，故而花錢雇來一批小勞力，亂挖一氣，只要挖到入口的通道，進去尋寶，定能發財。
路過的行人直搖頭，這年頭想發財的人簡直昏了頭，白日做夢！
不過無形中給不少乞丐提了個醒，這是個難得的發財機會。紛紛加入掘地尋寶的大軍，聽那個“女土匪”說，只要挖到地道入口，大伙一擁而入，尋到財寶，見者有份，童叟無欺。
既然那個“女土匪”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還動用這麼多窮孩子來挖洞口尋寶，自然信以為真。無不趨之若鶩，利用各式各樣的工具加入掘寶大軍，一傳十，十傳百，人越積越多，加上看熱鬧的，大型集會一般，甚囂塵上。
其實朝這邊看的人還不止這些，東邊的一家“池袋印染廠”，上自廠長下至職員、工人，一個個驚呆了，這是從何說起？怎麼有這許多大大小小的窮光蛋到這里來亂掘一氣！難道，難道走漏了風聲，引來大批的“淘金者”，來勢洶洶，絕不會無的放矢，其中定有貓膩。
眾人無心生產了，統統擁到廠長辦公室，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二問如何解決？因為員工所有值錢的家當、細軟都在地道里藏著，萬一入口被挖開，還不被一搶而空！請廠長趕快拿個主意，晚了後果不堪設想。
廠長就是鹽田良俊，他是鐵面人鹽田正太的嫡傳，老社長死後理所當然由其子繼任。但是小鹽田名義上是侏儒人鹽田正次的兒子，皆因他發育不全，喪失生殖能力，故而其兄趁虛而入，與他老婆***生了一個兒子，繼承了鹽田家的香煙。
侏儒人大丟臉面，弟兄翻臉，他責令乃兄從此戴個鐵面具，永遠不得以真面目世人，更不允許說出其中的丑事。
鹽田正太自知理虧，只好照辦。上回侏儒命手下劫了他的印鈔模板都不敢聲張，皆因如此。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消息還是泄漏出去，連地下黨都知道了。老李告訴鮑母等人，這便成了公開的秘密。
兩個老鹽田死了，小鹽田子承父業，總是名不正言不順，沒有得到RB特務機關的任命，因此活動經費成了大問題，光靠一個印染廠做正規生意，能賺幾個錢？
侏儒搶劫珠寶行、百貨公司得來的錢所剩無幾，於是他不得不再次動起了歪腦筋。
搶劫是不能再用了，於是改選綁架。一次竊得茶館店老掌柜的尸體，哪知還沒來得及發出勒索通知書就宣告失敗。第二次正在進行當中，不料又出了這麼一件怪事。
鹽田良俊親率手下趕到出事點，見幾十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拾荒的，手拿各種各樣的器具在挖地，找尋地道的入口；七八個窮孩子到處亂刨亂挖，哪像在尋寶？簡直是鬧著玩！
他氣不打一處來，大聲辱罵，大肆喧嚷。說這純粹是無稽之談，有人妖言惑眾，以達到不可告人目的。奉勸諸人不要上當受騙，白費力氣。
眾人才不理他呢！半天勸不下來。為了息事寧人，只好拿錢鋪路，解決事端。
每個在場的參與者只要自動放棄，一律發放3毛錢硬幣，拿錢走人，不得在此逗留。
總算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個窮乞丐拿了錢，走就走，一哄而散。
鹽田良俊對這個“女土匪”模樣的瘋女人，恨之入骨，兇巴巴地過來轟她走。
她才不管呢：“你算什麼東西？這地方是你的？老娘在此尋寶關你鳥事，你再羅哩八嗦，信不信我叫警察來抓你，看誰闘得過誰！”
小子沒想到這個女人比他還橫，他哪里咽得下這口氣！立時翻臉：“你找死也不看看地方，要在幾年前早就把你砍了！”狠狠地瞪了她幾眼，忿忿地走了。
“你有本事不要走，老娘跟你單挑！”“女土匪”毫不買賬，在後邊追逐叫囂，一副潑相。
鹽田顧不得跟她闘嘴，扭頭就跑，因為剛才手下來報告，說是廠里來了好多警察，點名找廠長，看樣子來者不善，拍桌子摔板凳的，兇得不得了。
其實“女土匪”就是鮑丫頭裝扮的，此行兩步計劃已經實現。
第一步，以掘寶為名引來許多掏荒者，聲勢浩大，亂搞亂挖，迫使原來東瀛山莊的RB人現身。
第二步，鹽田良俊果然逃到這里，繼承鐵面人的衣缽，擔當起殘渣余孽的頭領。不用說兩起綁架勒索案一定是他陰謀策劃的，只不過她喬裝改扮之後他根本認不出來。她卻認得他，少了一隻耳朵，是被小黃咬掉的。
接下來第三步就是羅警官的動作，直接找上門釁事。
他一副官架子，坐在廠長辦公室的座椅上，翹起二郎腿，傲慢地打著官腔：“姓名？”
“RB僑民鹽田良俊！”
“既然是僑民，就應該遵守政府的法令法規，為何盜竊死者的尸體啊？”
“口說無憑，證據呢？”
“現有案犯供出你是主謀，還想抵賴嗎？”
“警官先生，你單憑一面之詞就指定我有罪，難道不覺得草率嗎？”
“那麼綁架幼童案也和你沒有關系嗎？”
“不錯，莫須有的罪名概不承認！還是老樣子一句話，證據呢？”
“不要急，證據會有的，等著瞧！先說說走廊上的一輛摩托車是你的嗎？”
“沒錯，是本人專用的交通工具！”
“哪里來的？”
“買的！”
“買的？發票和行駛證呢？”
“放在哪里不記得了，難道不可以嗎？”
“告訴你，這輛摩托車一個多月前被盜，失主已經掛失，發票、行駛證副件都在我手里。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下子他沒辭了，後悔不及，早知道這樣寧可說撿的，除了充公之外并無大礙。現在套上的“偷車賊”的惡名，顏面掃地，日後何以做人？這輛車確實是從鮑銀燕手里搶來的，鐵證如山，沒想到今天她下了套，請君入甕，完了完了！
他越想越害怕，終於領悟“女土匪”就是鮑丫頭本人，喬裝改扮來偵察的。眼下那里無人，正便於她尋找地道入口。一旦被她發覺人質就在暗道里藏著，馬上會引來殺身之禍！連忙沖著外面吼道：“看什麼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說著嘴朝外歪了歪。
下面人領會，頓作鳥獸散。
羅警官也不是吃素的，把桌子一拍：“一個都不許走！各自把元宵節晚上在哪里、幹什麼，一五一十地寫下來，就地錄口供，由警方監督。交代不清楚的，一律重寫！”
又沖著鹽田良俊：“你呀，到警局去老實招供，偷車賊一般關10天半月的，罰款取保。來呀，先把他銬上，以防他逃走！”
就這樣他被銬了起來，丟人現眼，這算什麼事？就是鮑丫頭的第四步，拖延時間。
今天，鮑銀燕特地從祥生汽車行租了一輛巴士，載了八名報童和道格特、小黃，不顯山不露水地開到這里，現在是用得著它們父子的時候了。
道格特果真是條靈犬，下了車三個圈子一轉，就直奔舊橋址。昔**與日寇的大狼犬在此大戰三百回合，記憶猶新。
如今石橋已經倒塌，半截橋身墜落在河里，幾乎截流。橋堍被碎石瓦礫埋了，道格特沖著它狂吠不止，小黃則四下里亂嗅、亂尋。
她知道這里定有蹊蹺，指揮報童用鐵鍬鐵鎬把碎石刨開，直接往河里扔。
“噗通、撲通”聲過後，橋堍下的石板顯出來了。丫頭接過鐵鍬朝石縫里一塞，再用鐵鎬一撬，一塊石頭移動了，露出一個洞來，把浮土刮刮乾凈，小黃“吱溜”一下鉆了進去，敢情這里是昔日的狗洞。
“鮑姨，您歇一會，我們來！”幾個報童上來幫忙。小鬼頭雖說年齡不大，力氣不小，七手八腳地又撬開幾塊石板，勉強能鉆進一個人了，人、狗魚貫而入。
爬進洞內，里面黑洞洞的，幸好丫頭帶著手電筒，就勢一照，天哪！腳底下有個斜坡，直通地底下。
道格特匍匐在地，順著斜勢悄沒聲息地向下，此時鮑丫頭也顧不得臟了，跟在它後邊，以肘撐地，一步一步朝前挪，8個報童也學著她的樣爬過去。
地道里很寬敞，還有微弱的光，直著身子行走都無礙。
牧羊犬領路，9個人摸索著前行，只是小精靈小黃不曉得溜到哪里去了？
丫頭領著報童躡手躡腳地朝著亮光走去，猛地聽到一聲咳嗽，在暗道中回蕩，嚇得她們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動匪徒。
道格特停住腳步，蹲下身子，豎起的尾巴左右搖擺，關照後邊留神，它已經看見歹徒的身影了。
前面燈亮處兩個歹徒坐在椅子上看守一隻籠子，籠子里關的不是家禽野獸，而是一個小孩，同她兒子李天民一般大小，嚇得呆頭呆腦，不敢啼哭也不敢聲張，木然地望著兩個看守。
丫頭觸景傷情，心里一陣悲痛，義憤填膺，大喝一聲：“小鬼子，拿命來！”手中的九節鞭揮了過去。
歹徒猝不及防，脖頸被鋼鞭鎖住，急著用雙手來奪，死命地掙扎。丫頭借力一拽一抖，龐大的身軀倒地，跌了個狗吃屎。
另外一個見了，伸長脖子大喊大叫：“快來人，有刺客……”話音未落，又是飛將軍從天而降，道格特猛地撲了上去，對準他的下巴就是一口，死死地咬住不放。歹徒鬼哭狼嚎，慘聲森人，令人心驚膽戰。
鮑銀燕乘勢在那人的頭臉猛抽一氣，頓時五官挪位，血肉模糊，眼見得不能活了。
暗中又出來3個鬼子，俯身檢查二人的傷勢。一個人的下巴生生地被咬掉，血如泉涌，眼睛上翻，痛極痛極，活活地疼死。還有一個上氣不接下氣，也差不多了。
匪徒大驚大怒，破口大罵：“好你個女支那，出手就致人於死地，太狠了。今日不將你碎尸萬段，誓不為人！”
“嘿嘿嘿嘿，你們不來就不是人，是畜生、畜生，披著人皮的畜生！借元宵節看燈為名，虜來孩童，關在籠子里，你是人養出來的嗎？道格特，上！”
一人一狗對付兩個拿刀的鬼子，剩下一個兩手空空，見勢不妙轉身去抄家伙。這里還有8個報童，一擁而上，鐵鍬、鐵鎬朝他身上猛砸，打得他捧頭鼠竄。
鮑丫頭大叫：“孩子們，窮寇莫追，快去把籠子里的人質放出來！”
不料黑暗中竄出一個惡女人，沖進籠子，兩個爪子掐住小孩的頭頸，兇神惡煞地：“姓鮑的，住手！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把小鬼頭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