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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躯忽然触电般一颤,脸上喜色一下消散,变得无比凝重惊惧,接着他捏成虎爪的双手横空抓出,身躯周围一股龙卷风暴凭空生成,四下狂卷,身下法台被压迫的不住“咯咯”作响,——他的“疯虎大力拳”功诀瞬息间已催运到了顶峰。
然而任凭他如何竭力催运功诀,虚空那头巨大白虎猛烈一晃,忽然也开始颤抖起来,庞大身躯上的条条白纹变得模糊涣散,就有崩散之势。刚才他贪功冒险,一下吞服了三枚“九灵醒神复元丸”,力量提升太过,凝化的白虎根基不稳,难以维持,就要一举崩溃。
情知如果白虎一旦涣散,自己今日吞服的三枚“九灵醒神复元丸”就算白费了,姬浩双眼圆睁,脸颊肌肉抽搐,凭借强大意志与体力拼命催运功诀,过不多久他全身大汗淋漓,额头青筋高高凸起,神色变得无比狰狞。
维持五十米之巨的白虎显化半空,对现在的他来说堪称一个巨大负担,就在他浑身精力体力消弭殆尽,再也坚持不下去时,眉心识海忽然一声钟鸣响起,扎根在识海椭圆形池塘内、散发浓郁稠厚生机的“建天木”树根忽然轻轻一颤,上面天然生成的纹路陡然灼灼亮起,“轰隆”一声闷雷巨响泛起,一股雄浑厚重的天地元气滚滚而来,不断注入虚空中大为涣散的白虎体内。
像是干旱的土地一股甘霖洒下,白虎摇摇晃晃即将崩溃的身躯,摇动的幅度忽然慢慢开始变小,躯体涣散的部位也重新开始慢慢凝实……
姬浩心头狂喜,想不到最后关头“建天木”将聚集吸纳的天地元气灌注而来,帮助自己将白虎给稳定下来,暗松口气,立时分心二用,一心继续催运“疯虎大力拳”功诀,稳定白虎,一心则调运符师修炼法诀,加大“建天木”天地元气的释放。
看着随着“建天木”树根不住微微晃动,天地元气滚滚而来,白虎慢慢开始重新凝练充实,姬浩暗自盘算,待白虎重新功德圆满,至少还需要三四日时光,并非一日之功,当下也就沉下心,不住默默修炼起来。而经过此劫,后怕不已的他就大为惊醒,暗自发誓以后绝不再轻易冒进修炼,这真个太过凶险,一时不慎,真个会动摇好不容易筑牢筑实的根基的。
“天刑殿”正殿。
用玄英岩砌成,宏伟雄大,内部加持一座座庞大符阵、极为奢华的正殿内,须发花白、身材微胖,一张圆团团的胖脸显的极为富态的华庭符师,端坐在殿内正北的“海水朝日”白玉大椅上,微闭着眼,正在默默养神。
在他身后,身为“天刑殿”原四大执事之一的方千劫,揉着通红的蒜头鼻子,默不作声,安然侍立。
在大殿内,百余名“天刑殿”的管事、执法使者,分别披着丝袍、灵袍,低头叉手而立,表面极为恭谨,然而不时抬头偷看白玉大椅上华庭的眼神,却是满是玩味。
前日“天刑殿”殿主冯天勾结“天人楼”、“血云亭”、“万寿殿”等等殿主,倒行逆施,阴谋对姬浩不利,却被雷霆震怒的姬浩给全部击杀,一举夷灭。在那场震动整座云虚秘境的天大变故中,以冯天为代表的诸多殿阁之主等旧有势力一败涂地,被连根拔起不说,真正让秘境原本许多持观望态度的势力大为惊悚、甚至恐惧的是,云虚秘境的第一代子弟之首高登舟一直站在姬浩一边,俨然他忠心下属,冯天、木子轩等诸多殿阁之主煞费苦心精练出的三百死士就是全部死在他的手里。这一举动无疑就是一个无比鲜明的信号,表示大长老、云虚秘境之主顾倾城在这场变故中都站在姬浩身后,对他表露出毫不保留的支持,——而这,才真正让秘境中其余大小持观望态度的势力感到胆颤心惊。
有师父顾倾城的默许,有大长老、以及秘境十二期弟子之首高登舟的鼎力支持,姬浩而今在云虚秘境内权势堪称如日中天,无人敢拂逆分毫,随便一句话,任何一座殿阁都凛遵不逾,丝毫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不将他当回事儿了。“天刑殿”、“天人楼”等等殿阁之主被灭,群龙无首,正好方便姬浩大肆安插自己人,“天刑殿”殿主之位他直接指派给了华庭担任,至于“血云亭”亭主、“万寿殿”殿主,也都让宁狞、南宫怜师担任,而“天人楼”的楼主则给了“天刑殿”中坚定站在他一方的执事方千劫。此外还有诸多殿阁之主,姬浩没有那么多心腹安排,则让高登舟推荐人选,暂且代理。
“铮——”
一声清越嘹亮的玉磬声悠悠响起。百余名管事、执法使者神色微凛,头颅垂得更低,大气不敢喘,一时间原本已经极为寂静的大殿,变得更是针落可闻。
华庭双眼缓缓睁开,扫视着足足空了一小半的大殿,淡声道:“‘惊神磬’已响过三遍,却还有这么多人没有到,看来‘天刑殿’内对我这名新上任的殿主,很是不放在眼里啊。”顿了顿,他话语忽然转冷,厉声道,“关闭大门,凡是现在不到的,全部剥夺职权降为仆役,以观后效。”
一干管事、执法使者一听,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看着华庭:张口就要将小半管事、执法使者给剥夺职权,这名新上任的殿主莫不是疯了?
华庭虽然被姬浩任命为“天刑殿”殿主,但对于姬浩现在的权威、手段,“天刑殿”内的一干管事、执法使者位阶太低,可是并不怎么清楚,况且要想获得他们的认同与俯首,关键还是要看华庭本身的能力,否则即使他是府主顾倾城亲自任命,得不得他们认同也休想他们乖乖听命。
“怎么,我的话没有听到?”华庭扫了站立殿门旁边的四名“卫殿执法使者”一眼,沉声道。
四名“卫殿执法使者”迅速对望一眼,嘴角浮现起一丝看热闹的讥笑,上前推着厚重坚固的大门“轰隆隆”就要关闭。
华庭空降到“天刑殿”担任殿主,原本不过秘境一名不入流的接引使者,修为也不过大符师而已,“天刑殿”随便一名执法使者修为都高过他,因此殿内无人真正将他放在眼里。今天他走马上任,足足三分之一管事、执事没有按时到场就完全可以看出,这分明就是要给他一个狠辣辣的下马威,而即使到场的这百余名管事、执法使者,也是方千劫严令所致,并非真正听命于他。
就在大门关到一半时,“砰”的一声闷响,外面忽然一股大力撞来,一下再次洞开,数十名气色嚣张举止张狂的管事、执法使者,在一名眉如扫帚、面如青蟹的高壮大汉带领下,汹汹涌了进来。
“什么人敢关闭大门,将我许青瑜给关在门外,好大的胆子。”青蟹面、扫帚眉大汉却是“天刑殿”手掌实权的四大执事之一、原本地位还在方千劫之上的许青瑜。
身为“天刑殿”原先殿主冯天的心腹的他,冯天被灭杀时并不在殿中,而今归来,发现冯天死了不说,“天刑殿”殿主也易位了,心头自是大为愤怒,很是憋了一肚皮的邪火。今日华庭任职,他打定主意要来大闹一场,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天刑殿”真正的主人。
斜睨了端坐在“海水朝日”大椅上的华庭一眼,许青瑜阴沉沉道:“这‘天刑殿’殿主之位,是那山的猴子也能随便坐的?老子今日将话撂在这儿,没有老子首肯,谁也休想能够坐稳!嘿嘿,还想将老子赶出殿去,真是不知死活。”
一听许青瑜的话语,站立他身后的数十名管事、执法使者,立时一阵聒噪,纷纷阴阳怪气的叫嚣开来:
“不错,没有得到我们认同,‘天刑殿’殿主之位谁也休想坐稳。”
“这殿主之位,要坐,也是许执事来坐,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了?”
“有些人脸盆里扎猛子、不知深浅,倒是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明白自己原本是什么身份?”
……
“许青瑜,你放肆!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不到这厮这么嚣张,鼓动一干管事、执法使者来给华庭一个下马威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硬夺殿主之位,方千劫额头一层汗水渗出,生怕被华庭认为他也在里面纠缠不清,上前两步,瞪着许青瑜厉喝道。
“方千劫,你给我闭嘴!”出乎方千劫意料,许青瑜居然厉声反骂了回来,“你算什么东西,吃里扒外,殿主那儿对不起你,居然敢反水?总有一天,老子会让你这无耻小人付出足够的代价。现在,你给我滚开一边,老实呆着!”
随着许青瑜话音一落,跟随他前来的数十名管事、执法使者狰狞一笑,齐齐双肩一晃,脑后霞圈释放,符纹波动间,刀、枪、剑、钺各色符器凝成,寒光闪耀,利芒吞吐,无尽煞气涌动,对准了大殿内的一干管事、执法使者。
许青瑜手一抖,一抹儿寒光自掌心向外飞快延伸,一柄丈二寒铁枪显出,虚空一挥,一阵尖利破空声响起,虚空壁障层层淡白气浪泛起,对一干管事、执法使者阴沉沉道:“你们都老老实实呆着,这是我与咱们‘新任殿主’华庭之间的事儿,与你们无干,别学方千劫那贼子吃里扒外。”
“混蛋,你自己疯了,——你自己想死,别拉着一干弟兄给你陪葬。”今日华庭上任,方千劫早就知晓许青瑜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却没有想到这厮居然这么利令智昏,胆大妄为到这等地步,过度愤怒之下,脸色铁青,浑身哆嗦,对许青瑜谩骂道。
许青瑜不过“天刑殿”的一名小小执事,对于秘境上层风云根本毫无知觉,加上生性凶狠,自大自狂惯了,因此自然也不清楚眼下的这番举动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然而方千劫可是无比清楚,这分明就是自己找死的节奏啊。
许青瑜不屑扫了他一眼,丈二寒铁枪一抖,“嗤”的掠过丈许空间,直直抵在了端坐大椅上的华庭脸颊上,枪刃不住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老家伙,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立即滚出‘天刑殿’去,否则,嘿嘿,我斩掉你的四肢,破掉你的识海,让你彻底变成一个废人,到时可是悔之晚矣。”
“许青瑜,你一心寻死,别怨得我。”见许青瑜越来越过火,怕他真个将华庭打成废人,方千劫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一声断喝,就要招呼大殿内与许青瑜带来的一干下属形成泾渭分明的对峙之势、忠于他的一干管事与执法使者与之火并,哪知端坐大椅上的华庭忽然站起身来,对拍打自己脸颊、极尽羞辱之事的枪刃置之不理,对方千劫淡淡道:“方执事,这厮说的没错,这事儿与你无关。”
看着华庭的脸色,方千劫大为讶异:莫非离了自己,你还真能掌控住局势不成?然而看着华庭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得满腹疑惑的后退一步。
许青瑜见华庭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心头一跳,一丝不妙泛起,然而握着手里的寒铁枪,看着站立身后的一干忠诚下属,信心又暴涨起来,狞笑道:“老家伙,莫非你还能撒出什么尿花来不成?我喊三个数,不退出‘天刑殿’,我就斩掉你的一条臂膀;还不退出,我就卸掉你其余三肢;还继续嘴硬,我就破掉你的识海,嘿嘿,我说到做到。”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话吹得这么满。”华庭讥讽地道,手指轻轻虚空一点,条条符线灼灼亮起,一面巨镜凝成,上面图像变幻,慢慢一副景象显出,“好好看看,我想你应该会改变主意的。”
“哈哈,老子是吓大的。”许青瑜一脸不屑,然而眼神对着镜面上的景象一扫,下一刻脸色惨变,像是被人自后庭狠狠捅了一刀,发出一声野兽受伤般的高亢厉叫,闪身扑到华庭跟前,左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右手寒铁矛缩短三尺左右,矛尖狠狠抵在他的眉心处:“老不死的,你敢对我的家人下手,信不信我现在将你碎尸万段,你信不信?!”
镜面显出的图像,赫然是一座庄园的广场,数十名老少男女不等的低阶符师被五花大绑捆跪在地上,十数名身着银灰丝袍、面色冷酷的执法使者,手持明晃晃的鬼头刀,架在几十名低阶符师的脖颈上。
见到这一幕,方千劫倒抽了口凉气,再看华庭的眼神就充满了惊悚与隐隐的畏怯,谁曾想这老家伙这么阴险毒辣,默不作声,就暗中控制了许青瑜的家人。
跟随许青瑜的一干管事、执法使者,看着镜面中的一幕,一个个更脊背一层冷汗狂渗而出:华庭连许青瑜的家人都能够控制,他们出身的那些低贱小家族自然更不值一提,心惊胆颤之下,气焰全消,那里还敢继续与“天刑殿”一干管事、执法使者对峙?一个个脑后霞圈敛去,符器消散,惨白着脸一步步向后退开。
“我不信!”面对神色癫狂、手持寒铁矛刺在自己眉心,恶狠狠威胁自己的许青瑜,华庭干脆地道,接着一巴掌抬起,“啪”的狠狠抽了他一记耳光。
许青瑜直被这一记耳光给抽懵了,而华庭这一巴掌力道好大,他脑后霞圈涣散,脸颊飞快红肿起来,嘴角甚至一丝血迹渗出。
“我等着你将我碎尸万段,来啊!”华庭冷笑道,“我堂堂少府主任命的‘天刑殿’殿主,你真敢将我碎尸万段,我倒佩服你的胆魄。”
许青瑜神色狂怒,握着寒铁矛的手不住剧烈颤抖着,似乎下一刻就要狠狠刺进华庭的眉心。看着这一幕,一旁的方千劫与被华庭收服的一干管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刺啊!刺啊!怎么不刺?”华庭一边不屑的道,一边一步步上前走去,居然逼得许青瑜寒铁矛寸寸后缩,一步步后退,愣是不敢刺下。
“就凭你,也想坐‘天刑殿’殿主之位?给我跪下!”华庭忽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不跪下,我立即灭你满门,将你千刀万剐,——嘿嘿,我也说到做到。”许青瑜面如死灰,手中寒铁矛消散,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声对华庭道:“求你、求你饶过我的家人。”许青瑜虽然自高自大,却并不是蠢货,他那里不清楚真个将华庭打伤或者打残是什么罪过?只是气不过华庭原本“接引使者”的低贱身份、大符师的低微修为,不过抱了少府主姬浩的大腿,才一举爬到了“天刑殿”殿主之位,无德无能,心头大为不忿,就想恐吓一番,将他吓个屁滚尿流,乖乖滚出“天刑殿”去。哪知出乎他的意料,华庭居然这么难缠,反而擒下了他的家人来要挟他,顿时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