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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乌蓬马车停在韩府门口,谢闻举率先从马车上下来,随即掀开马车帘子,扶着谢夫人秦曼从马车下来。
秦曼不过三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段娇小,容颜绝丽。她头上戴满珠翠,身上穿着深色的衣服,整个人显得老气横秋,比她实际的年龄要大上许多。
谢闻举看到她这一身打扮,皱一皱眉。秦曼的面容娇美,并不适合穿过于端庄的衣服,太老气死板了。
他收回了手,再三叮嘱道:“你待会见到韩夫人,记住别对她闹脾气。一定要说服她帮忙,请陈娘子给荀儿解毒。”
秦曼笑容温柔:“老爷,我们姐妹俩很久不见,再次见面联络感情都来不及呢,我怎么会对她乱发脾气?你放心好了,就算姐姐说了我不爱听的话,为了荀儿,我也会忍住脾气。”
谢闻举回想这些年秦曼对谢荀的疼爱,胜过了对她的亲儿子。尤其是谢豫失踪这些年,她更是将谢荀当做亲儿子对待,比谢荀的亲生母亲都要上心。
“夫人,我相信你不会把事情搞砸。”谢闻举语气温和道:“荀儿治好病,他的身体康健,日后考取到功名,他必定会给你求一个诰命。”
秦曼望着谢闻举温柔的眼神,几乎沉溺进去,痴痴地说:“老爷,荀儿叫我一声母亲,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盼着他好。”
谢闻举得到想要的回答,满意道:“我在马车上等你。”
秦曼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上了马车,想到她若是说服秦婉牵线,让陈娇给谢荀解毒,谢闻举会对她另眼相看,待她更温柔体贴。
她心里涌现出难以言喻的甜蜜,敲响了韩府的大门。
门仆打开门,瞧见一张陌生的面孔:“这位夫人,您找谁?”
“我找你们夫人。”秦曼自报家门道:“我是她的妹妹秦曼。”
门仆让她稍等,便进去通传。
韩夫人正在韩慎的屋子里,取出小瓷罐里的一粒蜜丸,端一杯水递给韩慎,看他吞下蜜丸,柔声问道:“这两日吃了陈娘子制的蜜丸,心口还会疼吗?”
韩慎放下水杯,抿去唇瓣上的水渍:“不疼。”
他的脸色仍旧苍白,但是精神却好了许多,不但可以下床走动,胃口比平常多了一倍。
这些转变是韩夫人以前不敢想象的,她看着韩慎披着外衣,特地坐在窗户下晒太阳,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阅。
她没有忽略韩慎细微的转变,自从韩慎的心疾不再发作之后,变得很喜欢晒太阳。
韩夫人准备去厨房,准备吩咐厨娘做几道精致的点心,再亲自送去镇上答谢陈娇。
这时,婢女从外面进来:“夫人,门仆来通传,说是您的妹妹来拜访。”
“妹妹?”韩夫人似乎想到了谁,脸上的笑容敛去,想要谢绝见客,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你请她去花厅。”
韩慎目光阴郁:“请她到这里来。”
“慎儿……”
“母亲,她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眼里没有血脉亲情。十几年前亲自与您断绝姐妹关系,您曾经想修复关系,她是如何做的?”韩慎头脑冷静,言语犀利:“她将您拒之门外,并且说没有姐姐。您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是想念您这个姐姐,特地来看望你?”
韩夫人语塞,但是对秦曼仍旧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她迷途知返:“慎儿,她或许醒悟了呢?今日突然来拜访,也有可能是听说你身体好了,刻意探望你呢?”
韩慎嗤笑一声:“她怕是为了宝贝儿子来的。”
韩夫人心里清楚韩慎指的是谢荀。
她心尖揪拧着疼,挂念失踪的谢豫,也不知这些年他是生是死。
当初听到谢豫弑母失踪,她根本不相信谢豫会对自己的母亲痛下杀手。特地找了秦曼的陪嫁丫鬟,这才得知了真相。
谢荀中毒,试过很多解毒的药方子,一直没有效果。
最后有一个郎中提出以毒攻毒,但是毒药霸道,就怕谢荀承受不住被毒死。
秦曼找了几个孔武有力的护卫,趁着谢豫晚上睡觉的时候,绑住他灌下一碗毒药,给谢荀以身试药。谢豫挟持了秦曼,逃出了谢家。
动静闹得很大,秦曼哪里敢告诉谢闻举她对亲儿子下毒。于是故意刺伤自己的手臂,谎称谢豫得了疯病要杀她,甚至还想借此博得谢闻举的怜惜。
韩夫人只有一个念头,秦曼疯魔了。
她派人去找谢豫,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韩夫人想起这个可怜的孩子,对秦曼特别心寒。
秦曼这一辈子眼底只有谢闻举,喜欢着谢闻举喜欢的一切。为了让谢闻举来看她,手段残忍地凌虐谢豫,试图让受伤的孩子来挽留谢闻举。若是谢闻举不来,她根本不会顾及一身伤的谢豫,变本加厉地折磨他,怪他没有用,得不到父亲的重视。
韩夫人当初就是看不下去,想要带走谢豫养在身边,秦曼根本不肯放人,并且跟她翻脸,就此断绝了关系。
韩夫人吩咐婢女:“你将她带到这里来。”
韩慎睨了韩夫人一眼,她的性子温柔,心地善良,最是心软的人。
若是他不盯梢,只怕会被秦曼哄骗。
不一会儿,婢女领着秦曼进来。
秦曼瞧见韩夫人的时候,眼圈一红,声音哽咽:“姐姐,曼曼来见你了。”
韩夫人看着她眼睛里含着水光,亲昵的唤她姐姐,忍不住心酸。
“啪”的一声,韩慎将手里的书扔在桌子上。
韩夫人惊了一下,瞥到韩慎紧绷的脸,她稳住了心神:“你之前说我们断绝姐妹关系,这辈子生死不相往来。今日怎的有空来见我?”
秦曼知道秦婉被她的那句话触动,因为韩慎的小动作,秦婉又心硬了。
她微微蹙眉,心里很不满地看向旁边的韩慎,对上他冷戾的眼神,心头倏然一紧。她慌忙扭头避开,颠倒黑白地说:“姐姐,谢豫从小就是个坏种,我是爱之深,责之切。他做错事,这才惩罚他。你看到他身上的伤,便责怪我对他下毒手,我怨你不理解我的苦心,一气之下说了绝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