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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这一日,白泽与秦青去了宫里,白泽去办案,只留下锦绣一人百无聊赖,好容易等到黄昏白泽回来,锦绣眼睛一亮,颠吧颠吧上前道:“肚子饿死了,你速带我出去吃饭。”
白泽勾着脖子往屋内看了一眼,折扇往手里一敲:“哎呀,你一个女人家家,在家里闲成这样也不做饭。”
“做饭?”锦绣一脸诧异,理直气壮地说:“我从来不做饭。”
白泽叹了口气:“你这样,哪个哥哥敢娶啊?”声音不大,不过锦绣听得清楚,脸不由涨的通红,嘴上却不依不饶:“在我们那里,象我这样的都不需要做饭,想娶我的照样排了一溜排。只有……只有象秦青那样的女子,才需要用做饭去讨好男人,不过她也只会煲个汤而已……”
“你们那里?你们那里是哪里?象你这样的又是怎样的?”白泽凑近她,好奇地问道。
锦绣自知失言,面上又是一红:“干嘛告诉你?走了!”一扭身先出了院门。
白泽与锦绣刚找到一家食府,台阶将将踏上一级,却见有个人急急走来朝百泽客气一揖。
“白大人——”来人刚一张口,白泽的面色便不大好。来人倒是恭谨地很,上前两步又是一揖:“午间请白大人晚上过太师府一叙,白大人言身体不适,不过小人看白大人如今身体已然基本康健,既然白大人尚未用晚膳,可否随小人到太师府上与大伙儿聚一聚?”言毕朝一旁的锦绣看了一眼,又恭敬道:“大人的家眷也一起去吧。”
当今的刘太师与李重贤太傅一向不合眼缘,且擅结党,拉拢人心,因此白泽对他自然敬而远之。加之白泽不喜应酬,因此这样意欲明显的应酬就更是不喜了。然而此时,太师府亲自跟来请人,且自己站在食府门口被逮个正着,白泽有些无奈,正斟酌间,身边的锦绣开口了:
“什么?家眷?!”锦绣跳了一丈远,“本姑娘看着象他的家眷么?”
来人被唬的一愣,眼色自然了得:“原是小人眼拙,那更要给姑娘赔罪了,不如姑娘到府上吃上一杯小酒,当是原谅小人的冒失了。”
锦绣鼻子哼了一哼:“你家的酒好么?有我家的酒好么?”
来人心里轻笑,脸上却不失恭敬:“一看姑娘便是世家出身,府上的酒酿的或许不如姑娘府上,入口却也还算醇厚,姑娘……啊,还有白大人不如赏光一聚?”
“嗯,聚就聚,有何不可?”锦绣拍拍饿瘪的肚子,一把拉过白泽,“又不用花钱,不吃白不吃!”
白泽一个不留神,就晚节不保地被锦绣给拉到了太师府,入了门方才看见原来各路英才已济济一堂,有些是新晋想要找棵大树靠着的,有些是太师想要笼络的,白泽有些不耐,与锦绣寻了个角落坐下,心想随便坐一坐找个空子就溜了。突然发现一向聒噪的锦绣此刻却没了声音,便回头一瞧,却发现她早已坐在一旁的桌前吃了一盘肘子并半碟杏仁糕。白泽觉得很有趣,撑着脑袋看她,突然觉得这姑娘十分的可爱。
偶有些新老官员过来打个招呼敬个酒,锦绣每每端起杯来都被白泽挡住,一一地给代喝了,为此锦绣很不愤。
“为什么不让我喝酒?”锦绣蹙眉瞪着白泽,桌下还不忘踢他一脚。
“因为不如你家的酒好喝。”白泽笑眯眯地低头看她。
“你又没有去过我家!”
“以后你带我去不就成了?”白泽依然笑眯眯地望着她,眼神专注。
锦绣一愣,不知为何脸上便飞上一片红晕,嘟囔了一句便坐下不再理他。
宴席过了一半,白泽见场面已喝的有些混乱,便打算悄悄地开溜。他凑近锦绣,一只大手自然地摊在锦绣面前:“吃饱了么?吃饱了跟我走。”
锦绣“唔”了一声,有些留恋地瞅了瞅台上的舞蹈,又塞了个果子在嘴里方才伸手攥住白泽,悄悄儿跟着从回廊一侧往外溜。
回廊尽头,二人被拦了下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太师。刘太师瞥了一眼二人攥着的手,笑地意味深长:“二位真是伉俪情深啊!”锦绣闻言一楞,低头瞅见自己忒自然地被白泽拉住的手,面上霎时腾起一朵红云,迅即将手抽了开去。
白泽一拱手,白色长衫被轻风卷起一角,洒脱得紧。太师捋了捋胡子:“白大人气宇不凡,才情逼人,本来老夫有一女对大人心有……”
白泽突地将锦绣搂过:“刘太师的千金金枝玉叶,白某怎么高攀的起,自家娘子虽然不大上的来台面,不过自小认识,感情亲厚。”锦绣差点将口中的果核喷出,恼怒地扭了扭肩膀,正要发火,却对上白泽一对亮亮的眸子,竟生生地把火气给压了下去。
刘太师面色微变,口中仍是客套:“白大人谦虚了,老夫原以为白大人还未婚配,如今看来是老夫唐突了。不过白大人这么早走,可是不满意老夫府上的安排?”
白泽咧嘴一笑:“刘大人府上安排如此周到,白某岂有不满之理?只是白某和内子成亲不久,春宵苦短……您看……”锦绣闻言又狠狠地扭了扭肩膀,不料却被白泽更紧地搂住,并在耳边轻轻道了一句:“乖一点。”
不待刘太师再说话,白泽已搂住锦绣跨过一步:“太师请留步,白某官微,不敢劳烦太师亲送,白某就此别过。”说罢,又拱了拱手,与锦绣二人大摇大摆出了园子。独留下园内一方树影下久久站立面目不清的刘太师。
这边一出园子,锦绣便恨恨地甩开白泽的手:“轻薄我!你知道轻薄本姑娘的后果么?!”
白泽笑眯眯地望着她:“你没有揭穿我,我以为你同意的。”
锦绣一楞,舌头有点打结:“谁……谁同意了,你要是再敢这样,我就……我就打折你的手脚!”
白泽“啧啧”了半天:“姑娘家家,要温柔一点,否则谁敢娶啊。”
锦绣一脸惆怅:“果真……太不温柔了么?”又一脸沉思:“我今日明明已经矜持了许多啊。”想着想着,独自走了开去。
白泽踢踏着步子跟在后面,看着锦绣活泼的背景,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开出一朵小花来。
回到白府,二人见云兮正坐在厅内云淡风轻地饮茶。锦绣见到云兮大喇喇地奔上前去:“喂!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那个小蛇妖呢?”
云兮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探头看了看还在后面踢踏着步子的白泽,料想他应是没听见后方才瞥了眼锦绣:“都说了很多次,人家飞升成仙了。”
锦绣鼻子里哼了声,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就放心让那个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宫里边?”
“她已经长大了。”云兮淡淡道。
“你们在说谁?”白泽长袍一甩,也坐了下来,“那位秦姑娘?我倒是觉得不用担心她,看她那样子是巴不得呆在宫里多玩几天呢。”
“你对她挺上心。”云兮和锦绣同时应道,三人不由都是一楞,又皆有些沉默。
锦绣咳了一声,道是晚上应酬的累了,又摸了摸发烫的脸,道是酒也喝的有点多,起身急急入了房间。
云兮瞧了瞧锦绣的背影,又瞧了瞧翘首的白泽,敲了敲眼前的瓷杯:“锦绣,今日有点怪。”
白泽收回眼光,笑了起来:“她是个好姑娘。”
云兮点点头:“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如我亲妹妹一般。”
“你与她有婚约。”白泽又道,“她对你也一往情深。”
云兮顿了顿:“婚约一事非我所愿,她实应该嫁一个全心爱她的人。她要的,我给不了。”
“因为给了另一个人?”白泽唰地展开扇子,一边摇一边颇有深意地望着云兮。
云兮眼皮动了动,半晌后道:“你挺八卦。”
第二日一早,云兮便又去了宫里,临走前熬了一大锅粥。锦绣起身后去小厨房用早膳,却发现白泽竟也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喝粥,锦绣实在诧异,按理说白泽新近上任,理应早早就去应卯,如今这太阳上了三竿却仍然杵在这里吃东西委实有些不正常。
“你怎地不去办理公务?”锦绣挥勺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许是昨夜喝多了,今日偷个懒?”
“去过了。”白泽笑笑,顺手帮锦绣拨了一碟小菜,“又被赶回来了。”
“啊?”锦绣瞪圆了眼睛,“为何?你得罪人了?”
“说是刘太师去过后,就将我负责的案宗交给了别人处理,我也就没了公务,闲人自是呆不住的,便回来了。”白泽闲散地说着这番话,仿佛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
面前的桌子被“啪”地一拍,白泽抬头时锦绣已经怒火冲天地捋了两条袖子:“那什么刘太师为甚欺负你?老娘替你去找回公道!”
白泽扶了扶额角:“不过是不愿与之相谋共事,他便不悦排挤了我,官场就是这样,无须挂心。来来!难得清闲一天,吃完了我带你去逛集市。”
“你不挂心么?”锦绣关心道。
“挂心有何用,其实早该看开,仕途也好,钱财也罢,都是身外之物,拥有了也不见得开心。”白泽笑起来,嘴角漾出好看的纹路。
集市虽然热闹,二人却一时无话。锦绣抬眼瞅了瞅,又瞅了瞅,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她努力回想了一番父君手下的那一帮子大臣常常会拉了帮结了派地算计对方,有些运气差的就被算计回了老家,运气更差的被剥了仙根砍了脑袋的也有。想到这里,锦绣不由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又同情地瞅了眼白泽。
白泽回转头,带着清清淡淡的笑容:“这位姑娘,你总是瞅我作甚?”不待锦绣回答,又道:“啊,定是因为我长的十分清俊,令姑娘你百看不厌?”
话音未落,白泽的手臂已被拧住一拉一扭,登时疼的倒抽了口凉气,白泽龇着牙望了望周围:“姑奶奶,你这样在别人看来是小两口之间闹些情趣……”手臂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直到白泽买了一包蒸糕递给锦绣赔罪,方才暂且给白泽解了困。白泽一边揉着手臂一边苦着脸抱怨:“本公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姑娘欺负,要知道一般姑娘家看到我疼都来不及,你居然舍得下手这般狠。”
“那你娶了心疼你的那些姑娘好了,也好让她们一辈子疼你。”锦绣不以为然道。
“不好,要娶就娶一个特别的。”
“怎样的算特别的?”
“唔……不心疼我的。”
锦绣的脸突然间红了,嘟囔一句自个儿向前跑了。白泽远远地跟在后面,很轻很轻地问了一句:“刚才你分明是在担心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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