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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忽然响起惊雷,原本明月高悬,群星璀璨的夜空,就好似被打翻了的墨汁浸染一般,变得漆黑一片。雨点就像豆大的珍珠一般,疯狂的拍打在窗棂之上。花园中的那些娇花,应该无法抵抗这冰冷又无情雨点摧残吧!
我胜于那娇花,因为我本不是娇花,所以才能躲过今天免遭欺辱摧残的命运吧!可是,躲得了一时,又怎能躲得了一世,从来没有似此时这般想要去试一试撞墙,兴许睁开眼的时候,将是另外一片我所熟悉的天地。但谁又能保证,我撞得头破血流,无情的现实仍旧会不为所动。
今晚我似乎做了一件可能会掉脑袋的胆大事情,但是,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此时此刻我深深的审视自己,扪心自问,到底有没有对段闳动心过,说是一点都无,肯定是谎话,但是还没有到以身相许的地步。毕竟,我生在女性能顶半边天的那个年代,生在两情相悦需要慢慢培养的地方。在这里,我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只有这样的结果对我最好,对他也好。兴许,以后我会想明白,但那有将是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容不得我此时多想。
生同衾,死同穴,此生此世,生死不渝。
这句话对于生长在帝王之家,对待感情随心所欲,性情凉薄的男人来说,只不过是哄小孩子的美好童话,一句听着十分诱人的空话而已。
我活了三十年,猛然察觉自己原来也有胆小的时候,咳,怕鬼除外。
原以为我在这世上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所以在刑侦队中喜欢出风头,抢头功,万事都迎风而上,喜欢站着队伍的最前方,让别人仰视我伟岸的背影。但其实,我在世上,除了怕鬼,还畏惧感情。
一夜未眠,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因为父母双亡得很早,习惯了无依无靠,后又在警署内拼命工作,更不喜欢依靠任何人。所以一直没有想要找一个另一半来依靠一下的想法,所以觉得自己很厉害,很牛逼,无需依靠别人,甚至可以保护别人,所以,才会对自己的性向产生了质疑。但是在同段闳有了众多交集之后,我明白了,我只是害怕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而已。
段闳给我承诺,让我依靠他,在他这棵大树下面乘凉。我有些许动心,但是,情况不允许,万一有一天我又穿回去了,到时我若是与段闳爱的死去活来,那我一定会疯掉。于是自我保护系统将那微弱的动心屏障了,设定了危险警告,因为我若是谈恋爱,一定会死心塌地,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其中的那种人,万一出现了万一,后果将不可想象。
于是,我拿段闳曾经欲杀害我的那件事情,来洗脑段闳对我不是真心,这样疏远我心中对他的那一丝亲近,堵截我想要走近他的脚步。
清晨,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起床梳洗完毕,然后入座吃早膳。由始至终,守在我身旁的盈翠和桃红,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我则是不发一言。
段闳并没有责罚我,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因为欲求不满而责罚苌氏,不过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段闳口中苌氏心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不是我好奇,而是我对那个人感到十分的抱歉,也许因为我一句口不应心的话语,有人就要倒大霉了。
我想起了一身红衣的颜如玉,难不成,世子段闳口中的那个他,并非是苌氏的意中人,而是那日与我手牵手,准备踏上北上旅程的颜如玉。若果是他,我就不能不在意了。他可是我来到大理后,第一个朋友,我不想让他因为我而受到伤害。看来,我得瞅准一个机会,去段闳那里旁敲侧击,打听一下他恼怒的那个人,是不是颜如玉。若真的是颜如玉,我得先想办法将他的这个危机给化解掉了。
因为昨晚的事情,段闳那厮还一定在气头上,此时不适合谈这件事情。于是我打算自己先行处理掉那个乞丐下人,解决掉威胁苌氏潜在危险。
盈翠被我派去内务府打探消息,从小桂子那里得到消息,那个乞丐下人十分的本分,与人相处得也是十分融洽,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结果没几天,世子府便出事了,安孺人身旁一个叫做春儿的婢女,被人杀死在安孺人的房间内。而且当时房门窗户紧闭,案件十分的棘手诡异,我来到现场的时候,常良人,安孺人同陈孺人三个妃妾都在,周围还有一群婢女婆子,各个狼顾麕惊,胆小者惊惧得几欲昏倒,泪光闪闪,稍有个风吹草动,便会惊叫哭嚎声四起。
我在得到消息之后,压抑在心底的刑警本色,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威风凛凛的走进了屋内,立刻朝着里面大喝一声:“都别动,保护现场。“一下子便将所有人都给镇住了,全都齐刷刷的朝我看来。
结果,老娘帅不过三秒,刚抬腿往前迈出一步,结果就十分不幸的踩到了拖地的裙摆,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我伸手灵活,站稳了脚跟,立刻尴尬的笑着朝内摆手。
这时,看着我的众人,忽然齐齐的露出一副尊敬的样子,朝我弯腰施礼,我以为大家被我刚才的魄力给震撼住了,正准备摆手让众人平身,就听到她们大声喊了一句:“世子殿下安好。“
我还在自鸣得意,结果发现这帮人原来是在给我身后的段闳施礼,不由得表情略显难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段闳在我的身后伸出手,十分不客气的将我推到了一边,弄得我一个踉跄,差点撞到门框上。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被盈翠扶正了身体,然后十分不忿的瞥了段闳一眼,心说:你眼瞎啊!看不见这里死人了,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问。
我压下心头的不忿,从段闳的身后伸头向前探望,发现春儿的尸体从屏风后面只露出了上半身,在她的脖子上面有一道刀痕,一刀毙命,而且出手很快,屏风上面的血溅得并不多,地上的一滩血十分的醒目。我想往前走几步,靠近一些检查尸体,结果段闳这厮在我抬脚之时,扭头瞪了我一眼,然后挡在我的前方,朝前迈步,走到了尸体的近前。
自从那天晚上,段闳满身杀气,怒气腾腾的从暖香阁离去,他便再也没有来过暖香阁。偶然一次我俩在花园中偶遇,他也是那我当空气,同我擦身而过,不发一言。
我对于段闳的漠视并不会感到伤心,只是有些没趣的摸了摸鼻子,然后一脸不屑的也往前走了几步,蹲在了地上。
从春儿的尸体来看,她死之时应该是躲在屏风后面,那就是说,她有可能在偷听什么人在谈话,或是撞破了什么事情,惨遭灭口了。
一般即使是蓄谋杀人,也不会将人直接杀死在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嫔妃房间内。若是换做我,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一定会先将她打晕,然后等到夜深人静,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将她丢进井中,伪装成自杀的样子,或是将其带到荒无人烟的后山内,悄无声息的埋了。反正是不会当场将她杀死,若是一定非得这么做,就说明当时情况紧急,很有可能,此时门外有了声音。
于是,我立刻扭头,默默的观察周围的人群。
安孺人同她宫内的几个婢女,是最先到达杀人现场,一脸惨白的安孺人,绵羊音抖得我是一句话都没听懂,后来据胆大一些的婢女如花叙述,她们陪着安孺人在水塘边上喂了一会儿锦鲤,便回来了。然后发现房门紧闭,接着推开门,便发现了春儿的尸体。当时安孺人就吓得失声尖叫,差点昏了过去。
安孺人的尖叫声,引来了陆陆续续的一大群围观者,之后的事情,我便全都知晓了。
我在脑中架设了一下案发现场当时的杀人模拟状况:应该是在安孺人同婢女们喂鱼的时候,有人进来了她的房间,至于是何种原因,不好说,暂无定论。然后,偷偷进来的歹人,并不知在这房间内还有其他人,春儿很有可能是偷懒,在房内睡着了,后来听到了声音,便醒来了。她兴许是担心安孺人责罚她,又或是她听到了异样的声响,于是便躲在了屏风后面,之后很不幸的便被歹人发现。而这时,歹人应该听到门外有响动,很有可能是安孺人等人回来了,于是歹人来不及将春儿带走,便将她杀死了。
由此可以推断出两个延伸问题,一是歹人为何一定要杀春儿,很有可能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秘密,也有可能歹人与春儿相识,如果春儿活着,会对他或是她十分的不利,所以他(她)不得不痛下杀手。
第二问题便是凶手在仓惶中杀死春儿,来不及逃离,那他(她)很有可能在安孺人进来之时,还躲在这个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