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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目光一凝,杨君训处变不惊,仍然挂着雷打不动的微笑。
“苏弥天误会了,在下明哲保身,与中书令大人从无往来,在主战主和之间持中立态度,绝不可能充当主和派马前卒来刁难你;先前所说的一切,都是我作为第三者提出的客观建议,听也不听,还是得让对赌的双方做主,韩开兄,你觉得在下的提议如何?”
韩开猛地握紧了双拳,向前阔步一踏,直视苏仪的双眼。
“苏弥天,我承认你才华横溢、文武双全,我难以胜你,但就是因为如此,才让我心中的求胜之火熊熊欲焚!正如杨兄所言,我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自己与家族的脸面,必要与你再战一局!因此,杨兄的提议我接受了,院试之后,我与你赌九鼎山的结果,谁若是输了,便自退圣道,自毁练兵场,如何?!”
“小开,你……”韩修竹咬牙切齿道,面庞布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哀痛之色。
苏仪微微摇头,道:“韩开兄,你挑战于我在前,自取灭亡在后,你的未来、你与你家的脸面都是你自己放弃的,此刻却赖到我头上,欲将我拉下水,岂非蛮不讲理?另外,我于此前赢得赌注,此后也没有你这般的前途之忧,你有什么条件与我对赌‘自毁前途’?”
韩开与杨君训二人顿时哑口无言,其他人纷纷点头,对赌只有双方的条件与赌注相等,赌局才能成立,如今韩开前途暗淡,而苏仪却仍然鹏程万里,双方赌注的价值显然差距过大。
杨君训连连给韩开眼神示意,但后者的嘴角却是漫起一丝酸楚的苦笑;韩开只不过是韩门的普通子弟,仰仗父辈得势才能有如今的话语权,虽说有了点身份,但韩开并没有自己的家业产业,几乎全靠着家门的栽培和资助,先前拿出《韩信三篇》的借阅权与韩氏长缨,就已经让他倾家荡产,哪有赌注可以加?
而且,他有将门子弟的骄傲,绝不可能以低劣的激将法来刺激苏仪答应,除非是找到苏仪真正的软肋,否则此举不仅无用,还显得很下作。
正当韩开为难之际,在人群的外围,传来另一道阴柔的声音。
“苏弥天说的没错,小开的前途的确难以和你比较,但我对这赌局很感兴趣,便帮小开出个赌注,如何?”
话音落下,众人转头一看,竟然是先前棋会中担任韩家主帅的韩天楼。
韩天楼走进人群,满面笑容,看向苏仪,似是在征求意见。
“韩天楼,原来你也有偷听小辈谈话的嗜好啊?”项一鸣抱起双臂,横眉冷笑道。
“呵呵,贤侄误会了,我并不是有意偷听,只是两家商谈已毕,我正欲下城,路经此处时正巧听见小开的宣言,便来凑个热闹,帮他出个赌注而已。”韩天楼摊开手,道。
众人看向两家商议之处,果然见人群稀落,许多长辈已经各自回家,就只有他们这些小辈还在纠结对赌一事了。
“天楼叔,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小开意气用事?你这做长辈的非但不训劝他,反而还推波助澜?此事,我当上报祖父,你在家静等处罚。”韩修竹面若寒霜。
韩天楼嘴角一抖,项家人神色嘲弄,一脸幸灾乐祸,谁不知道韩修竹的祖父是当代韩门主,得罪了他基本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苏仪也挑起嘴角,若有所指般看向杨君训,说道:“这赌局成不成立,并非是赌注的问题,我只是不想看着韩开兄被他人迷惑,干下后悔终生的冲动事来而已,韩开兄,仇海无涯、回头是岸,你且自思。”
杨君训表现的事不关己一般,耸了耸肩。
就在此时,人群外又响起清脆的鼓掌声,众人视之,正是项家的棋会主将项明长老。
“苏弥天,你说的很对,这赌局你不能接;先不说赌注,老朽十分熟悉韩开之父韩成业,此人护子如宝、望子成龙,否则也不会养出韩开这等娇子,因此这赌局,你无论输赢,都捞不到什么好处;若是输了,你要付出前程尽毁的代价,但若是赢了,韩成业必然疯狂报复,所以不赌为好。”
项明一开口便言明利害,犀利地直切要点,直接断了对方的进路,苏仪与众人立刻点头。
韩开一咬牙。
“我、我与苏弥天的赌局,与父亲无干!”
“恐怕由不得你来决定这其中的干系。”韩修竹摇头。
“呵呵,项明长老所言有理,就连我也不能保证,成业兄在看到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废人之后,不会展开疯狂的报复,苏弥天身为人族的希望,他的安危已经和全天下挂钩了,如此一想,小开的前程越发无法和他相比,但我若是出一份值得换取天下人心中希望的赌注,又当如何?”韩天楼张开纸扇,微摇着它,淡然笑道。
韩开与杨君训双眼一亮,好似要蹦出火花,但韩修竹与项一鸣一行人却是拧起眉梢。
“噢?前辈倒是舍得,就是不知是何赌注?”苏仪笑道。
众人看向韩天楼,心中都有些好奇。
“无他,只是一张‘跃龙门’的门票而已,我让出首席之位,用大量的楚汉国运送你到龙门之前!有这层协助,跃龙门时,第一不敢奢望,但前十何足道哉?”韩天楼昂首笑道,双眸中洋溢着自信的神采。
两家的许多高层人员尽皆面色一震,其他似懂非懂的人也心生好奇。
项明则是神色古怪。
“龙门九十九年才开一次,明年正好期满,我项门近年来也不过才争得三座而已;韩天楼,据我所知,你韩门不过争得五座,为了唯一的首席,你们各个家系已经争破了头,好不容易被你争到,真打算拱手相让?若是真让苏弥天赢了,你可是要掉一块心头肉,谁能保证你不会事后寻仇?噢,还是说,这场赌局你有必胜的把握?”项明发出不可言喻的笑声,神色饱含讥讽。
苏仪眼中闪过一缕好奇之色,虽说不明白“跃龙门”、“首席”究竟有什么意义和好处,但听项明此言,又看到周围韩项两家子弟一脸震撼的神色,他心中已然明白,这绝对是无比珍贵之物!
“项明长老真是爱开玩笑,我韩天楼看上去像是输不起的人?数年前我象棋大会输给你,也曾与别人打过更大的赌,你见过输了,可有找人去寻仇?愿赌服输,我如此,小开也同样如此,这便是我将门子弟的作风!”韩天楼又看向苏仪,道,“苏弥天,小开与你赌九鼎山的结局,败者自毁练兵场,你若是胜了,我还将赠你首席的跃龙门机会,这个‘龙门’,你跳不跳?”
众人撇嘴,什么“龙门”啊,分明就是陷阱!虽然他们都不希望苏仪应战,但有韩天楼的这个赌注押着,他们也不好劝说,一劝,肯定会让人以为是嫉妒了,不想让苏仪得到这份重注。
苏仪暂时没有问答,而是看向韩开,问道:“韩开兄,你执意如此?”
“多谢苏弥天屡番劝告,也多谢天楼叔为我押注,此番已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还望苏弥天接下这场赌局,给在下一次机会!”韩开毅然抱拳,高声说道。
众人都看向苏仪,然而,苏仪却缓缓摇了摇头。
“你的决心我感受到了,但要让我参加这次赌局,赌注稍嫌不够。”苏仪扬起莫名的微笑。
许多人愣住了,这可是首席跃龙门的门票啊,即使会被韩开的父亲寻仇,也值得冒险去赌了,更何况苏仪肯定会受到仇院事与项门的层层保护,人身安全可以确保无虞,基本可以说是赚了,居然还嫌赌注不够。
当着众人的视线,苏仪抬起手,指向杨君训的脸,浩气凛然。
“我可以给韩开兄一次战胜我的机会,但我却不能任由一直在背后煽风点火的主谋逍遥快活、置身事外!杨兄,你受人指使,在这里费尽唇舌,无非是想毁我前途,置我死地罢了!那我苏仪便要让你、让你背后的指使者明白,这借刀杀人之法行不通,想要杀我,不付出更多的代价可办不到!”
苏仪的言语铿锵有力,仿佛金铁齐震、雷霆翻滚,让杨君训三人脸色微微一变,心田颤动。
韩修竹与项一鸣一行人惊讶地看向苏仪,在场众人原先都以为苏仪是性子随和之人,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雄姿飒爽的一面。
“苏弥天真是误会了,我……”
杨君训话说到一半,就被苏仪打断:“闲话不多说,杨兄,你欲激我与韩家对垒,自己不出点赌注怎么行呢?我赢了,你也自毁练兵场如何?若你答应了,我便参加这次赌局。”
说罢,苏仪少见地扬起挑衅般的微笑。
杨君训神色剧变,目光闪烁,就连韩开也一脸狐疑地望向他;后者迎着众人的目光,低下头,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良久,杨君训才抬起面庞,咬牙道:“好!连天楼前辈都如此慷慨,我又与韩开兄是旧交,为了助他一臂之力,我便参加这次赌局!诸位,请你们做个见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