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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
当鹤十夜解剖完尸体,心叶最终得出结论以后。不明所以的绯叶和五十里月白面面相觑。自杀?自杀对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好处?
“区区文字游戏罢了,”心叶叹了口气,“规则之中并没有禁止‘杀死自己’吧。这也算是用威士忌进行杀人,对神明来说这一次生命并不重要。看来他是在宅子里取出了威士忌以后,用威士忌混合着毒药自己吞服下去自杀了吧,他的身边没有任何和威士忌有关的东西,但是胃里却还有威士忌。浑身上下的伤痕看起来都非常渗人,但是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血迹的方向...就能明白这些血迹是在他躺在地上以后才溅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摧毁了其它的证据?”鹤十夜微微皱起眉头,“亦或者是有一个帮凶,与他约定如果他成功了,就指定他为下一个‘犯人’。”
指定特定的人为犯人后,所有人都会开始怀疑别人吧。除了被指定的人,其他人不能进行杀人,几乎等于是待宰的羔羊,不知道谁是下一个犯人,也不知道谁会对自己下手,只能肯定自己是否是犯人。对团队来说,这确实是不错的协议。可问题就在于能不能成功...
“...这次杀人,我们不会发表任何言论。”心叶向鹤十夜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鹤十夜了然的点点头。
而一旁的五十里月白却很不理解,她愕然的看着两人,不可置信的说道:
“为什么?真相不是基本已经了解了吗?”
“你认为什么才是最难对付的?”心叶站起身来,,“当然是隐藏在暗处的不知名的杀人者。沐恩卡兹有一个同伙,接下来那个同伙可以选择不行动,潜伏在我们周围,并考察我们之中有着‘破案’能力的成员,并针对其进行袭击。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这么做。相反的,如果我们让沐恩卡兹的‘自杀伪装’成功,那个同伙被选为下一个犯人的话,那么他就只能进行行动。”
这是其中一个可能性。最好的办法是完全沉默,一言不发,毕竟在这里的人都明白‘同伴’绝对是不值得信任的东西,唯有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可以信任。
“而另一种情况,则是比较糟糕的。这家伙...”心叶泄愤似的踢了一脚尸体,这个动作让鹤十夜不由得皱起眉头,“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选择自己的同伙作为下一个犯人。正如我说的那样,这会使自己的同伙提早暴露。随便选择一个谁,然后同伙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接下来在游戏中寻找机会,识破其他人的杀人手法,随后由自己进行杀人...目标就像我刚才说的,是有‘破案’能力的人。”
“不得不说,这家伙很聪明。他选择了最好的时机,在有同伙的情况来进行第一次作案,我们无法确定他是否会选择自己的同伙作为犯人。从另一方面来说,他的行为也像是一种‘威胁’。是在说‘接下来的人里面至少有一个人是我的同伙’,真是可笑呢,在一种神明里面采用这样的手法,可惜的是,我们在座的各位任何一人都不值得对方信任,所以他的手段某种程度上会奏效,而且...”
心叶拿出一张纸片,那是从沐恩卡兹上衣口袋里摸出来的,那时他的能力卡片,而空白的背面则用圆珠笔写着一些字。
“‘当我成功之时,一切将水落石出’。还真是愚蠢呢,难不成还有人相信一个死人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绯叶看了一眼那卡片,不解的问道。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一言不发的话,这家伙就将指定他的同伙成为犯人。水落石出...呢,实际上我么们并没有任何手段来确认他的话的真假,甚至无法确认他是否真的有同伙。还是这些东西只是另一个人为了自己的行动而特地放进来的。”
心叶找到沐恩卡兹的尸体其实用了不少时间,这小岛光在岸边看起来不大,实际上则大得令人难以接受。复杂的环境使得辨认方向十分困难,加之雨林恶劣的环境,哪怕是心叶的‘血液嗅觉’也不是很容易找到尸体。他们之前赶到这里用了大概半小时,半小时做一些简单的遮掩,还是绰绰有余。
决定了行动方针,接下来就是等待了。心叶之所以把这些事情告诉旁边的人,想要的则是...让自己成为下一个凶手的目标。如果鹤十夜成为凶手,毫无疑问第一目标肯定使自己,反之也一样,而另外的两人,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绯叶和五十里的话...
五十里月白...剧本家...她打着哈欠,才想起来自己等人的血脉都受到了削弱。也就是说...他们还是得睡觉的。
“那么,就先找到宅子休息一下吧,这家伙的尸体就放这里好了。”心叶随口说道。
————
「老爷,她已经到了。」
毕恭毕敬的仆人,陈旧的榻榻米,这仿佛与世隔绝的乡下一般的景色,对现在的幸村来说,已经是最后能够享受的光景了。他低头看着茶杯,浅棕色的茶杯中,茶杆似乎立了起来。不过到底是怎么样呢?对于已经年老的他来说,实在看不透彻。
「五十里...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快20年了吧,」幸村抬起头,看着正坐在自己面前不远的女孩,疑惑与警惕出现在这位年过花甲的老者眼中,他深深的叹息着,说道,「你...和那一年看起来没有任何改变呢,光看外表的话,或许谁都会认为你只是小孩子吧。」
正如幸村所说的一样身着浴衣,梳着姬发式的娇小女孩,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理应是自己长辈的人,口中却一点也没有任何尊敬长辈的意思:
「把我叫来的是你,幸村,我不想被一个抛下公司和孩子,独自在乡下等死的人浪费时间,毕竟我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还是和原来一样嘴上毫不留情啊,」幸村喝了一口麦茶,然后把目光转到了少女身边一动不动站立着的身影,「这位是?我不记得有请过你以外的客人。」
「如你想的那样,我和你一样,」五十里盯着幸村满是皱纹的脸,「老年症...真是完全不应该出现在我这具身体上的东西,早些年的时候不爱惜身体,现在就是这样了。所以...我也需要有照顾我的人。」
「是吗?」
幸村对五十里的回答不置可否。
「说正事。」
怎么看都宛如人偶一般,正坐在幸村对面的女孩,好像流露出些许不满。
「...你或许并不是一般人吧。」幸村擦拭着茶杯杯沿的水渍,盯着茶杯,头也不抬的说。
「那并不重要,」五十里依旧一动不动,「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果然你还在恨我吧?」幸村放下茶杯,表情有些没落,「这也正是我叫你来的原因。20年前,你的母亲身患白血病,需要高昂的医疗费用来治疗,但是在你的父亲已经死去的时候,你没有独自承担的能力...」
「然后身为我父亲挚友的你,以我的母亲是中国人的理由,拒绝了上门恳求的我借款的请求,」五十里十分不耐烦的打断了幸村的话,「然后或许是因为你自己良心发现,半年后你才姗姗来到东京,并带来了钱...但是一切为时已晚,我的母亲在那之前,早就已经死了。所以我就会因此记恨你...你自己是这么想的?」
被五十里乱来的打断了自己的话,准备好说辞的幸村的下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他难以正视这个娇小女孩的质问,撇过头,呼吸有些急促。
「如果是20年前的我,或许会觉得你做错了,」五十里的言语里毫无人情之味,「不过你并没有任何义务帮助我这个只是身为挚友的女儿的人,你大可放心,现在的我不会理会这种无趣的事情,也不会在意无趣的人。你快要死了,我也是.有什么悔恨去坟墓和教堂里说吧,我没精力听你忏悔。」
幸村叹息一声:「即是外表没有变,你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你到了吗...」
「我想是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会改变,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女孩冰冷的话语让房间的温度也开始降低,她毫不避违的直视着幸村,那眼神理所当然不是怨恨,却是实实在在的冷漠。
「...那么,请让我说正事吧,」幸村摇摇头,「我要把我旗下的公司,还有包括这里在内所有的财产,全部给你。遗嘱上只会有你的名字。」
「我不需要钱,也不需要土地,我想要的东西你都没有,和20年前一样,你什么也不会给我,我什么也不会得到。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根本就没认识过你,这样的话...」
女孩沉默着,没有能说出下面的话,她看着年迈体衰的幸村捧着茶杯,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需要,我更知道你根本不需要钱,也不在乎我们这些凡人的想法,我是你父亲的挚友...我很清楚...他们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人。」
幸村走到五十里面前,被时间磨破了的手掌满是老茧,他想伸手摸摸五十里,但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
「无论你相不相信,当时我并没有收到你的信,」幸村收回了手,拄着拐杖,走到一边,不让自己面对五十里,「在那半年后,我才发现了那封信...当时公司尚小,正处于要紧关头,为了不让我知道这件事...我儿子擅自把你的信藏了起来。对此...我没有任何表达歉意的方法,我现在所有的,也只有这间公司了。」
「对你来说,这钱什么都不是,但对我来说,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赎罪。」
幸村低着头,然后猛地转过身,扑腾一下就跪在地上。
「务必请收下。」
「幸村,」五十里仍然正坐着,「不要说这种幼稚的话,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的公司倒闭了,有多少人会失去工作?有多少人会因此流离失所?你的公司里,还有从你创业开始和你一起打拼到现在的老友吧?这是你的责任,直到你死为止都必须承担的责任。」
扶他起来吧,女孩对身旁的男子说道。
「我不起来!」幸村跪在她面前,卯足了老人仅剩的力气,「这是我最后的赎罪!我老了,很可能明天...甚至下一刻就死了!这是我此生唯一的遗憾和痛苦!我若抱着这罪孽进到坟墓里去的话,我的灵魂也不会安逸的!」
「我说了,我不需要钱,也不需要土地,我想要的东西你都没有,和20年前一样,你什么也不会给我,我什么也不会得到。我倒希望根本就没认识过你,这样的话...」五十里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样的话,你也没有必要承担任何罪孽了。」
「这样的痛苦是我所带给你的!」幸村嘶声力竭的喊声,仿佛是他已经老去的身体,和身为此身最后的遗憾一并吼出,「所以我想要做点什么!我已经老了...这是我最后的能做的事情了!」
面对痛哭的老人,女孩丝毫没有任何动容,她闭上眼睛,手按在自己胸前。
「人生是不能重头再来的,家人也好,朋友也好,恋人也好,无论是多么重要的人都一样...正因为如此,所以人才会用心寻找与他人的羁绊,」五十里摇摇头,「所以我才答应了来到这里,和你见面。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也不会接受你将其它与自己有关系的人弃之不顾。你的罪孽不是对我的罪孽,而是对已经死去的我的母亲的。觉得自己有罪的话...去坟墓里说吧。」
女孩睁开眼睛,对幸村露出笑容。
「你今年七十岁,如果保养得当的话还有数十年年的时间可以去陪你的家人,而不是祈求我的原谅。如果真想得到原谅的话...很快就是我母亲的忌日了。」
说完,女孩示意身边身边的随从扶她起来。
「再见了,因果的十字路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