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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时过境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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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清儿被摇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她极度的虚弱,但她神志是清醒的。

    祁王即已起了杀念,她还是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为好。至少目前为止,她还是能感觉他对齐清儿本人的渴望。

    先留住这条命要紧。

    齐清儿试图将身体坐直些,但无奈用不上力气,只得靠在祁王的臂怀间。

    她扬起长长的粘着湿泪的睫毛,道:“我就是齐清儿……”

    声音异常细弱,但却不偏不倚的飘进了祁王的耳朵里。

    祁王整个人僵住。

    她就是齐清儿!

    可她的容貌?

    祁王的双眸盯在齐清儿脸上,半饷,没有说话。

    他是该相信他的直觉,他的感应,还是他该相信他的眼睛,相信他真真切切看到的一切。

    突然他起身松开齐清儿,往后倒退两步,“是吗?就算再过去二十年,三十年,我都能一眼认出我的清儿!就算她化成灰!”祁王激动地原地晃动了两下,“也不可能是你!”

    他不信。

    如今她说出来了,他却不信。

    齐清儿整个人躺在冰凉的地上,像是一朵被强行摘下的花朵,三千青丝散落在她身后的地面上。

    她扭头面向祁王,朱唇吐着寒气,“殿下左手手掌间是否有一道黄豆大小的疤痕?”

    祁王颤抖地抬起左手,上面确实有一道黄豆大小的疤痕。

    他的面色骤然间失去了颜色。

    那道疤痕,是齐清儿第一次以树枝代剑和他打闹时,不小心伤到了他的手心才留下的。

    当时他还是皋帝最疼爱的皇子,且又是众臣认可的未来的储君。就是他身上出现了细微的刮痕,也必定会有人过问,更不用说是被齐清儿弄伤的血淋淋的手掌了。

    当年他为了不让齐清儿受到什么惩罚,自己清理了伤口,受伤的那只手也多日未与见人。

    所以这段过往再无旁人知晓。

    他左手掌心的疤痕也成了他和齐清儿之间的秘密。

    祁王低头看着那道疤痕,明明很淡的疤痕此刻特别的显眼。

    他突然发疯般的嘶吼,桃花眼中湿红一片,“你可知,何为心死,何为断了念想。十五年,整整十五年啊!其实活着的人不一定比死了来得更痛快,当年落在齐府的每一刀,也都落在我身上!”

    祁王说着,抬手按在胸口。

    他在齐清儿周身踱步,却始终没有靠近,也许他不敢靠近,他害怕现有的一点点念想也会消失,他看着齐清儿那张陌生的脸,他相信皮囊之下也许就是齐清儿,可他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

    那比再等上一百年都要来得更加痛苦。

    他闭眼落下泪来,继续道:“十五年,多少个潮起潮落,月圆月缺,有是多少个望不到边际的黑夜,这样的等待会让人以为,就算有可能,也只是念想,被风一吹就灭的念想!”

    齐清儿缓缓地垂下眼睑。

    适才祁王的那些话,是在告诉她,他一直一直,从头到尾都爱着齐清儿吗?

    那楚秦歌和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又是怎么回事!

    她轻轻将眼泪藏在心底,“对于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念想又算得了什么?”

    祁王突然靠近齐清儿,随之带来一股寒冷的檀香。

    “死过一次?”他抬手抚上她的脸庞,“你的容貌?”

    “我是齐府旧人,到现在都还是朝廷钦犯,当年旧案的余孽!即是余孽,是钦犯自然不能还是原来的样貌!”

    齐清儿感受着祁王手指传来的温度,炽热又冰凉。

    “你易了容貌?”

    齐清儿闭上双眸,轻轻地点了点头。

    祁王抚摸着齐清儿的手指开始颤抖,易容丹为天下奇毒,虽不致于夺了性命,但对身体的伤害却是极大的。

    他缓缓将齐清儿托在怀中,难怪她的身体会如此脆弱。

    祁王一点一点收紧怀中的齐清儿,良久后,方道:“当时一定很痛!”

    齐清儿依偎在祁王胸口,没有拒绝,现在的她级需要温度。

    亭外大雪不断,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她半睁着杏眼,目光有些涣散,“殿下,还要杀了我吗?”

    祁王的手猛的一颤。

    杀了她!

    他宁愿杀了他自己。

    “清儿,我不知道是你!你回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如此重的痛苦?!”祁王空出一只手,将齐清儿的脑袋搂得更近,用自己的侧脸贴在齐清儿的额头上。

    齐清儿倚着没动,此时的她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她挪动了几下朱唇道:“我这样的身份,殿下认为我能说出来吗?”

    “清儿……其实当年齐伯父确实是被冤枉的......”祁王强忍住心中泛起的对太子一党,赢氏一族的仇恨,说道。

    被冤,齐清儿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从祁王口中说出来,不由得让她疑惑,而且他还用了确实二字,难道是有证据可以证明她父亲的清白了吗?

    想到这儿,齐清儿费力的抬眼看着祁王,“何出此言?”

    “是母亲告诉我的,整个齐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是含冤而死的。当年的件件罪证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只是事隔多年,无人再提起此事,准确的说是无人敢再提起此事,父皇更是深信不疑,以至于齐府中人和我母亲炀氏一族至今都是罪臣。”

    祁王用怜惜的眼神看着齐清儿,他多希望齐清儿没有易容。

    这些话听在齐清儿耳朵里却让她心头一颤。

    祁王的母亲炀氏明明已经殁了,死人又怎么能说话。齐清儿眨了眨双眼,难道祁王也去过冷宫了吗,这不合理。

    从她回京,她就发现祁王对外保持着冷漠的态度,听皋璟雯说过,祁王除了年关结下,从不入宫,连皋帝那边他都很少过去请安。半饷,她疑惑道:“你母亲告诉你的?炀伯母不是已经......”

    祁王知道齐清儿接下去想说什么。

    她知道她母亲的死讯也不稀奇,这后宫园前中估计不知道的才叫稀奇。

    “是,是母亲临死前托付给娅楠妹妹告诉我的。”

    “娅楠妹妹?”齐清儿越听越模糊。

    祁王深吸一口气,这些事说来话长。他知道齐清儿现在的身体不能受凉,更不宜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些事我以后慢慢和你解释。”祁王说着挪动手掌,放到齐清儿的后背处,然后输出一股内力,帮她暂时抵御寒冷。

    齐清儿明显感到背后的暖流,身体也逐渐有了知觉。

    这股暖流持续了有半盏茶的时间,齐清儿的双目方有了神彩,依靠着祁王的身体,她勉强站起身。

    “多谢殿下。”齐清儿稍作考虑还是向祁王道了句谢。

    “清儿……你我之间......还用谢吗?”祁王胸口上下起伏,他的清儿可是从来都不会向他致谢的。

    “时过境迁,你我都不是以前的那个齐清儿和皋俊昇了。”齐清儿将目光投向远方。

    脖子上的勒痕还在隐隐作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