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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老余起了个大早,在洞外等待着黄阳派人送来俸禄,孙亦则还在草垫上睡觉。
正值夏季,太阳也升起的早,刚刚卯时,在冬季还是黑着的时候呢,如今却明亮得很,艳阳初升天下即亮,今日晴朗,蓝天白云让人心旷神怡。
远处,人影稀疏,大概六七人正往这边赶,老余瞅见便知道是送俸禄的来了。
不多时,两个老奴领着五个拉车壮汉来到了老余跟前,他们对待老余很是尊敬,两个老汉其中之一将手中的布袋塞给了老余,笑道:“余老,这是买完东西剩下的银子,后面的拉车是羊肉十斤,鸡鸭肉共十斤,还有土豆豆角蔬菜共十五斤,足够余老一年的量。”
“嗯。”
老余点了点头,拉车的几个人便将东西给抬了进去,“对了,明天让你们县令给我送点盐。”
“好。”
老奴微微欠身,便指挥着众人返回。
看着远去众人,老余搓了搓手,笑嘻嘻地回了窟洞,“有肉有菜有盐,在中原的日子恐怕都没这儿好!”
窟洞内,几大袋吃食几乎把窟洞左边给堆满,老余在其面前嗅了嗅一眼就锁定了装羊肉的袋子,解开麻绳,什么羊蝎子,羊排骨,羊胸脯……应有尽有,看着这些东西,老余没多想直接架锅烧火。
等他们送东西等了两个时辰,肚子都饿了,早上也就随便吃点,老余也就煮了点羊肉和土豆,简简单单对付了一口。
“……什么味道?嗯?老余!又吃独食!”孙亦一转头就看到了胡吃海塞的老余,他那满嘴的油光,和地上一堆的排骨,全是罪证!
他着急翻下了草垫,差点摔了一跤,揭开锅盖,里面却只剩下汤了,“这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是啊,作为父亲,我得以身试毒,很明显,这肉里有毒,越吃越想吃,我都停不下来,幸亏没让你吃到,不然中毒了怎么办。”老余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也要吃!”
孙亦转头看向一旁的袋子,那装羊肉的袋子,羊肉还露在外面,他被饥饿冲昏了头脑,一个起跳就飞扑了过去。
还好老余反应快,给孙亦踹了出去,强行让其练功,“那东西有毒,怎么还不听呢,看你这么激动,这么有活力,我陪你练会儿。”说着,老余把孙亦抓住拖上了高坡平地,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不吃就不吃,又往我丹田上踢。”孙亦嘀咕着,白了眼老余。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万象拳!”老余大脚一跺,响亮非凡,脚边尘土皆飞扬四散,他也一反常态脸色板了下来,威严尽显,不似从前吊儿郎当。
孙亦再次看到这副表情,他知道这个表情一出现,老东西就不开玩笑了。
正想着,孙亦的头就被重重拍了下,“愣着干什么!”
孙亦面色凝重,接着深呼吸一口气,想要展现出最好的状态,让老余刮目相看。
“呼~”
双手自然下垂,紧接着猛然发力,双手漂浮于半空,如游龙般游离,拳风渐渐形成,在周身筑起气浪屏障。
“砰!”
双手轰然打出,破空而来!恰有破开天空之势,这一拳孙亦很满意,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已经在等待着老余的夸奖。
“呼~”
孙亦吐气收势,气沉丹田,腹诽道:“别吝啬,快夸我吧。”同时还傲娇的昂起头。
“啧,继续练吧。”
老余淡淡说了一句,又变回了原来那个不正经的样子,“不到中午别回来奥。”
孙亦沉默了,并且满脸黑线,我打的这么好就一句“啧”,这嘲讽伤害太大了,同时他也在思考自己刚才到底有什么不足,拳风?拳路?力道?还是发劲?
纵观一切,孙亦觉得刚才打的那一套很是完美,但老余的意思又到底是什么,既没说自己差,也没说好,孙亦不免觉得是他在搞针对。
但一切也不会空穴来风,孙亦还是选择继续练拳,虽然知道老余不让他回去一定是吃独食,也已经无所谓了。
日子在修炼中度过,虽然并不是没日没夜的修炼,但孙亦还是很刻苦的,每天对万象拳的精进,气功的修炼,轻功的修炼。
一年下来――
藏阳提气功已经达到二层,寻常可以提升藏阳之量,这功法一共十二层,直到顶尖便可做到内力无限,当然了,修炼到顶尖的,这么久以来也只有创造这套功法的人。
而獒足踢云功孙亦还停留在一层,因为獒足踢云功一共就只有五层,只要练成便可脚踏云踢空漂浮,更别说第五层,那都可以靠着内力双脚互踩上天。
拳法这五套,万象,覆海,剔骨,罗汉,徐林,都让孙亦练得游刃有余,掌握寸劲,其技艺离二境已经不远了,只是差那临门一脚罢了。
除了这些,孙亦对自身的力量掌控也更强了,原来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屁孩已经变得坚毅无比,不管是力气的掌控还是内力的掌控,他都使用的炉火纯青。
随着经脉全开,他的内力也是异常海量,对身体的滋养已经让他拥有了十八岁少年的体质,加上每天的锻练,孙亦甚至可以与成年武夫掰掰手腕。
技艺,内力,肉身,三相都有了显着提升,真的只差那临门一脚,二境技艺之后便能马上达到二境功力。
成果十分显着。
虽然说的如此简单,但三门功法和人身三相一齐修炼,难度可谓相当的大,因为都属于不同功法不同的修炼方法,孙亦就必须分心修炼,很难投入到其中之一,老余也就开始让他分季度修炼这功法以及人身三相。
四季轮换一场,汗水也不知道流了多少,孙亦的实力增长也很快,一年时间,实力逐渐就触碰到了普通三流高手的门槛。
秋天。
孙亦在窟洞顶上盘膝而坐修炼着气功‘藏阳提气’,老余躺在草垫上目视着沙漠,放空自己,已经入了秋季,气候变化,又开始冷了。
遥想他第一次见孙亦孙亦也是这个季节,一晃两年了,二人的情义自然深厚,两个没有血缘的人,互相成为各自最重要的亲人。
孙亦修炼着却是打起了盹。
“别偷懒!”
老余在下方接待着送来的粮食,上一年的粮食早已吃完,便通知黄阳送东西过来了。
“余老,我们就先回去了。”几个壮汉和老余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冬天。
孙亦长高了许多,已经差不多有了五尺高(差不多1.6米),面容也长开了,朗目疏眉,一脸正气,颧骨低鼻梁高,双眼炯炯有神,天生的覆舟唇,看起来随时都不高兴,整个人说不上特别帅,但也超出了平常水平。
至于老余,依旧一头银白长发,倒是眼角的褶子多了些,其他变化不大,猥琐也没减少。
已经冬天,时过境迁窟洞似乎被扩大了些,多了一处放酒坛的空间,那里可是老余的天堂。
此时,孙亦正修炼轻功,在酒坛上覆海翻云,他每跳一步,老余的心都在打颤,生怕孙亦给酒坛踢翻了。
“你别给我在这里练!滚下来!”
春天。
孙亦在高坡平地上练着万象拳,拳风呼呼,如今他已经将万象拳修至一境,‘游龙护象’‘倒反天罡’‘轮回万化’都让孙亦使得得心应手,问题也还是那个——
孙亦只是效仿着老余施展招式,万象拳本该千变万化,万象天易的三招也应该各有变化,孙亦这样练,没有结合一丝心法奥义,完全是自觉如此地依葫芦画瓢,如此长远不得。
老余也一直没有纠正他,万象拳只能靠自己去悟,经过言传的万象拳不是真正的万象拳,靠口头主动的提醒,那个人就永远无法跳出舒适圈,只会盲目听从,没有丝毫己见。
窟洞内,老余掌着勺在锅中搅拌,锅中是正在提炼的猪油,满满一锅的油渣和一锅的油,滋滋作响,香气扑鼻,
老余用手将香气揽回,口水差点流了出来,这日子,可真有盼头!
“老余,你有偷吃呢!”
时间过去的很快。
四季轮换,又到了夏天。
这天天气很好,气候平静无风无尘,沙坑村村民停止了农作,已经在歇息了。
这个夏天不知怎的是出奇的炎热,在这高原上也不可避免,每天都是阳炎驻日,风沙也小,阳光根本遮不住。
此时,孙亦依然在高坡平地上,已经汗流浃背,双手游离,飘忽不定,到此他停了下来,口中嘀嘀咕咕:“这么久了,一年时间才将万象拳练到一境,可第一次施展的那种自在的感觉却再没有感觉到,总感觉我自己是错的……”
“不管了,吃饭。”
孙亦摆了摆手也不去想这事,直接就回了窟洞,“老余,吃什么!”
窟洞内,老余已经在吃土豆了,“一年没去过黄沙县,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就剩俩土豆了。”
孙亦走来坐了下去,对于吃土豆他倒是没有一点关系,之前吃的也不少,“放盐了吗?”
“给你放了点。”老余啃下一大口,指着孙亦的那颗土豆,道:“快点吃,等会儿我带你去趟黄沙县,把钱领了,再去趟黄龙城。”
“去黄龙城干什么?”
“万象拳练了一年,对着空气打有什么用?带你去黄龙城走一遭,拿了黄阳不少好处,去跟翘刀帮交交手也算是帮他们一把,顺便让你试试看能不能有所感悟。”老余面无表情,木讷的啃着土豆。
孙亦则不以为然,“和你打不就得了。”
“哼,你还差的远呢。”老余笑了笑,根本没把孙亦的话当回事,但孙亦却是真的想和他打一场,也不知道是不是沙子吃多了,脑子给胀昏了,一个还未到三流武夫,和自己打,就像一只老鼠想要挑战猛虎一样离谱,简直是蚍蜉撼树。
“还有,你给我把你那只老鼠看好了,本来东西还能吃几天的,结果让他给糟蹋了。”
此时,老余脚边跑过来一只小黑耗子,它似乎是听懂了老余的话,对着老余脚边就撒了一泡尿。
“嗯?”
老余只感觉脚湿湿的,本来穿的就是布鞋,那鼠尿一下子就透过鞋把脚淋得湿漉漉,旋即头低了下去,就看见了已经释放完的小窜,“死耗子!往我脚上撒尿,挑衅是吧!今天老子吃老鼠肉,我真想看看是什么滋味!”
这次不知道小窜听没听懂,但看脸色都知道不妙,小窜它头也不回跑了,钻进洞里,独留老余气得不行!
“一泡尿而已,老余消气。”孙亦囫囵般将土豆吃完,旋即去将老余拉住当和事佬。
“消气?我必须给这老鼠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我叫什么!”老余已经听不进去什么,这道梁子算是结上了,就算只是老鼠也不行!
过后,老余穿起了一套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劲装,腰间佩着‘倚东风’,头上还带着斗笠,威风极了。
孙亦则穿着一件布衣,外面披了件长袍,这长袍材质不是很好,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本来这长袍是从两年前地主家抢来的,但也穿了这么久了。
这一老一小,穿着得体,看起来神采奕奕,威风尽显,真就人模狗样的…
孙亦现在窟洞外看向黄沙县的方向,眼中若有光,说实话,孙亦还是十分向往着与他人切磋一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孙亦竟也有了武夫的骄傲。
不知道是老余的耳溶目染,还是小时候与流珠的童言,不管怎样,武道这条路他是热爱的,踏上这条路今后步入江湖,似乎也有自己想要的一部分,但不管怎样身为武夫尽管都是骄傲的。
下午,师徒二人就去到了黄阳府上,拿到了俸禄,与其寒暄一番报备了行程,就乘着黄阳拨的马车往黄龙城去了。
而小窜和咕噜就被留在了分和堂,孙亦并没有带它们。
马车在沙地行驶,留下风尘荡漾,孙亦坐在马车上眼中闪过光亮,遥想当年,自己还是一无所有,两年时间,变化太多,他看向老余,笑了下,感觉人生中并不再只剩自己一道了。
“你笑什么?”老余看着孙亦莫名其妙的,自己只不过挖了下鼻屎,笑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