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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侯家别墅之前,季无尘说:“行有行规,我们高粱观做事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半点水分也不馋的。如果想让我们出手,必须首先签订合同。”
签订合同之前,季无尘特别跟侯万说明:
如果只是“看一眼”,并不收费。只有等双方全都有意向“办理”之后,正式签订有偿服务合同,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合同内容主要有三条:
第一,不管是驱鬼也好、捉邪也罢,通通以“地理堪舆”的名义展开,外加一点点民俗文化指导。如此,方能获得法律保护;
第二,提前和客户充分阐述出“地理堪舆”和“民俗文化指导”的具体包含内容,避免以后扯皮。这些内容不会出现在合同上,仅仅以“双方认可”作为文字凭据;
第三,如果我们搞不定此事,自行承担各类费用,不得和客户纠缠太多。客户也不能以“办事不力”为名索要赔偿。
这些内容都是季无尘提前想好的,相对来说比较完善。具体到价格问题,由我们双方协商决定。
一番解释之后,侯万点头认可,季无尘说:“候总啊,麻烦您回避一下,我和候小胖商讨一下提成问题。”
我刚要说:“这件事和候小胖有个屁的关系啊,干嘛给他提成?”
结果季无尘拽了我一下子,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
后来,季无尘跟我解释说:“之所以给候小胖提成,完全是为了调动他的工作积极性。最为主要是的,我们没钱买材料了,得管候小胖借。”
我承认他考虑的比我全面,幸好我没有莽撞开口,要不然真的坏了大事。
对于提成的事情,侯万司空见惯,他是干房地产的,早就习惯了面对各种提成和回扣,很痛快的回避了出去。
反倒是候小胖激动不已,连连措手道:“季总啊,我都没有出力呢,哪能要您回扣呢!”
季无尘高来高去道:“事情是这样的,如今我俩虎落平阳,所有的现金都被邹寒鸦偷走了。所以呢,得找你周转点儿钱。”
候小胖诧异道:“你们没有银行卡么?可以打电话回公司,找财务寄钱啊。”
这话问的,太贼了。要是换做是我,肯定回答不上来。
再看人家季无尘,云淡风轻道:“我们的银行卡也被邹寒鸦偷走了,如若不然,我一个电话打回去,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我们哪里有银行卡哦,我们穷的连卡都办不起,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揣了5000块钱现金而已。
看看季无尘这B装的,我给他打96分,剩下的4分留待下次,省得他骄傲自满。
候小胖当即被他折服,主动支付了2000块钱的前期成本。在他看来,这比买卖原本就不是他的,既然能有提成可拿,适当的付出一点儿也是值得的。
他甚至跟季无尘说:“季总啊,我是公司的员工,有义务为公司出力,这2000块钱不用还了。”
以我对候小胖的了解,像他这么势利眼的人,轻易不肯主动付出。此番,他是真心诚意的想要跟着我们干了。
季无尘意识到这一点,非常恰当的说:“按照公司规定,每拿下一单,你可以享受总货款20%。”
这个比例绝对不低,我和季无尘加起来才拿10%而已。
区别在于,我们拿的是纯利润提成,候小胖拿的是总金额提成,他那20%计算在实际成本里,给多少我们都不算亏。
按照侯万的出手阔绰判断,一单最少赚他5万,分到候小胖手里,最起码能拿1万块,连本带利都回来了。
听到这个分成比例之后,候小胖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
季无尘进一步跟他解释说,我们有两种合作方式:
第一种,业务员自己和客户商谈价格,施法成本由业务员自己负责,自负盈亏。第二种,业务员仅仅负责招揽客户,价格由季无尘决定,材料也由我们出。
候小胖当即决定,选择第一种合作方式。
为啥?
保险嘛。鬼知道那些施法材料需要多少钱,万一估计错了价格,很有可能赔本。侯小胖不喜欢做赔本买卖。
前期准备款到位以后,候小胖带着季无尘去采购珍珠。他是当地人,熟门熟路,省的我俩白白挨坑。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卖假珠宝的大有人在,如果你出现在一个陌生市场上,十有八九会吃个大亏。
趁着他们购买珍珠的空档儿,我和候万去看侯三斤。
侯三斤躺在一个薄木棺材里,棺材周围一个亲属也没有。他们集中在外面的灵堂里,灵堂布置在棺材前方一公里处,唢呐声声,哀声遍地。唯一的缺点是,距离棺材比较远。
候万说,三斤死的蹊跷,尸体又特别可怕,亲属们多有担心,不敢靠的太近。
这种事要是放在我们那里,只能有一个结果,侯三斤所有的亲属都会被父老乡亲们辱骂。
死者已逝,盖棺定论,何苦远远躲避?既然已经躲了,何必哀声遍地?
太装,也太薄情。
候万也想躲。
我跟他说:“侯三斤死于冥婚,冥婚源自于你,你不能躲。”
候万虽然混过社会,曾经一度不怕死,最后凭借一双拳头满腔热血硬是打下来偌大一片江山。
可是。
俱往矣。
现在的候万身价不菲,岂能像昨日那般轻言生死?
他死也不肯靠近侯三斤,生怕遭了连累。
我硬拽着他走,威胁道:“你要是不去,我就不管了。”
开玩笑,你有钱了,可以搞冥婚,搞了冥婚,最后害死人,就想着一走了之?没那么好的事儿。
候万迫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走着走着,感觉不太对劲。我回头一看,侯万赖在原地瑟瑟发抖。
我停下脚步,低头问他:“你不是混过嘛,咋能胆小成这样?”
候万带着哭腔说:“大哥,过去我的确混过,可是我都多少年没见血了,早就忘记了刀头舔血的滋味如何。这些年我过的灯红酒绿,经常出没在高档场所,早已经学会了讲文明,再也见不得血腥了。”
我跟他说:“你不去也行,多给人家点钱,权当弥补侯三斤家属的精神损失费。”
候万忙不迭的说:“一定,一定。”
我问他:“你打算给多少?”
候万脱口而出:“5万!”
我惊诧莫名,质疑道:“只给这么点儿?一条人命哎。”
候万眨了眨眼,强笑道:“在俺们这块儿,人命不值钱。出个事故赔3万,下矿死人赔4万,我给五万已经不少了。
这孩子的父母死于矿难,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他爷爷去年也死了,现在只剩下一群穷亲戚,对待他半点亲情也无。这样的人最难缠了。
他们并不看重亲情,眼里只有钱。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把灵堂搭在一公里开外?如果我给的太多,侯三斤的穷亲戚们一定认我好欺负,他们会没完没了的。”
贫穷山野地,人命贱如纸。
5万啊。一条人命。
哎。
候万留在灵堂前方等我,我独自一人走向棺材。
棺材打开,尸体呈现。
不堪入目。
侯三斤的表面皮肤全部溃烂,到处是黑红色的斑点,衣不蔽体。
准确来说,他没穿衣服,裸身而死。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好肉,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血葫芦。
绕是我自幼胆大,也看得我连连皱眉。
这样的伤情怎么可能是鬼怪弄出来的?倒像是掉进了腐蚀性极强的水池子里,瞬间腐蚀而成。
可是不对啊,如果侯三斤死在了腐蚀性极强的水池里,肯定早已经尸骨无存了,村里人怎么发现他的?
这个推论不成立。
正当我皱眉思考的时候,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侯三斤的尸体。
刹那间,一股红色能量沿着我的左手手指升腾而上瞬间抵达心脏部位!
我如遭雷击,心跳猛地一停!
这个时间很短,可是也很要命,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我心脏部位传出,转瞬间密布全身,害得我一个趔趄趴在了棺材边缘。
当时我感觉,这股能量具备极强的攻击性,险些摧毁我的周身血脉!幸好它数量有限,让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我瘫软在棺材旁边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冷汗淋漓。
好诡异的红色能量!
现在我终于知道侯三斤是怎么死的了!
他被红色能量摧毁了周身血脉,血崩而死!
这股红色能量我曾经见过,就在侯家庄附近的邪门阵法里。
当初,我曾经远远的看过它。
看来邹寒鸦真的摧毁了邪门阵法,导致红色能量逸散而出。
按照红色能量的杀伤力判断,一旦它扩散而出,侯家庄的人无一幸免。可是,为什么遇害的人只有侯三斤?
原因很简单——那股能量还没有扩散出来,仅仅存在于阵法周围。偏偏只有侯三斤一个人去过那个阵法里,为的是完成邹寒鸦所谓的冥婚程序。
关于这一点,候万早就跟我讲过了。
如今只剩下一个问题,那股红色能量会不会继续扩散?我们有没有能力阻止它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