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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当家的都同意了,那自然得赶紧操办起来,后面还有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事儿多着呢,姑娘家最好的年纪也就这么两年,再迟了好人家可不好找。
纪老太太给母家去了信,刘夫人收了庚帖,便与自家老爷商量起来。
“邺儿跟着你入军营,这都十八了,姑娘还未说上一个,别人家的哥儿十六七岁便说亲娶妻了,快的都能让父母抱孙子了,到底还是你耽误孩子。”刘夫人抱怨道。
“男儿何愁年纪大,自古当以功名为先,先有国才有家,你个妇道人家不会懂。”在刘督统眼里,只要当上了将领,何愁没姑娘。
刘夫人的父亲是当年威武将军的下属,长年跟随其行兵打战,刘夫人赵氏从小受此熏陶,性子也十分豪爽。但知子莫母,哪有母亲不操儿女之事的,再硬的性子遇上儿子的婚事便也软了。
“这纪家倒是个好人家,纪夫人我也见过,是个会理事识大体的,性子也好,这纪老太太更不用说,她是你姑母,凡事定都要为母家考虑的,她的孙女肯定差不了,我觉着倒是能去看看。”刘督统虽是个正一品,但是个武官,与文官一比是要差一个品阶的,遂以御史大夫的品级也当配得上,况且纪二姑娘是纪家嫡长女,嫁过来便是能当家的,这条件也真是没的挑了。
刘督统却道“:姑娘是个好的,姑母教导出来的人我也不用怀疑,只这纪义淮向来与我们不走动,说到底还是看不上我们习武的,他与聂丞相一党众所周知,此次却突然同意和我们结亲家,里面肯定不是个单纯的。”
刘夫人却不依了“:你们官场上的事与儿女们何干,邺哥儿都已被你耽误了两年,你倒还只顾自己官场路途了。这纪家姑娘我看是个好的,难得有个知根底的,况且嫁过来也就是咱们刘家的人,成不成的定也要去看看才是。你一入军营便不关事事,苦了我日日为儿子操心。”刘夫人是个说什么便来什么的人,从小武将家也没什么女子娇气淑女这些规矩,都是同男孩一般看待的,刘夫人自然想什么便说什么,觉着那些唯唯诺诺的不是她的做派。
别看刘督统堂堂一个领兵的,在外正气凛然,男子气概,却是个惧内的,遇上了宅内妇人就没办法了,不然如何服服贴贴的只娶了赵氏一人,生了两个嫡子。
赵氏给纪老太太回了信,信上说是许久未拜望姑母,带了成邺、成愠两兄弟一同过来,择了八月二十日动身出发,路上耽搁一日,该是八月二十一日到达府上。又慰问了纪老太太身子云云。
赵氏虽说是来拜望纪老夫人,其实就是来相看纪家姑娘的。因着亲事还未真正定下,成不成还不一定,若不成了传出去对姑娘的名声也不好,便找了个由头,带上了两个儿子过去看望纪老太太,两家人都心领意会。刘氏带了二子过去也只是掩人耳目,这样看来才顺理成章。刘二公子才十四,还有个两年,倒不用这么早操心。
刘家的信一来,纪府便开始忙活起来了,这外院厢房必要理出两间给两个哥儿的,刘夫人就一同住在内院,清芷阁旁的芙蓉苑倒空着,清雅幽静,环境也好,还附了四间耳房供下人住,赵氏住那正合适。屋子里里外外要打扫,床寝摆件一应都要纪夫人亲自定下,这关乎面子,马虎不得。
除了大堂、门庭被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院子里的花草也都精细地修过。
纪夫人又特地命人给纪二姑娘新裁了三身衣裳,都是好料子,艳丽颜色,配了一套上好的红头面。
外头丫头下人忙活地热火朝天,二姑娘日日找七姑娘说话,扯了些有的没的,缨宁知道二姐儿心里定是不平静的,五姐儿六姐儿也不时去流韵轩找两个姑娘说笑,一切都是紧张而期待的。
清芷阁内,婧珠则有些坐不住了。
大将军的孙子,督统的嫡长子,年纪轻轻就是个参将,婧珠是怎么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她一向自诩清高,觉着自己哪里也不差纪家姑娘的,现在真真嫉妒起纪二姑娘来了。
二十一日这一天,纪夫人早早派了人在门房候着。
二姐儿早早就去了七姐儿的流韵轩。
“七妹你说这身衣裳会不会花了些?这头饰是否有些喧宾夺主了?这镯子我倒喜欢……”
缨宁见二姐儿这般,噗嗤笑出声来,“:这一身穿在姐姐身上,再也没有人更合适的了,我看就正正好,这首饰配这衣裳也应了今日的场合。”
那刘公子的画像她是见过的,一副相貌伟岸,血性男儿模样。想必他也是同刘督统一样专情的。一生一世一心人,哪个女子不这么想。
一直等到了午间,纪太太那还是没有消息,二姐儿今日话少,总是坐立难安,这一盘棋下来,输得一塌糊涂。
“我可不与你下了,没意思。”缨宁?放下了棋子,自己翻起书来。
“好妹妹,你说他们会不会不来了?文官武官素来不合,父亲会不会就不同意了?”
“哎呦我的二姐,你就别想这么多啦,人家可都在赶路了,哪是不来就不来了。”
听缨宁这么说,二姐儿定了定心,自个儿摆起棋局来打发时间。
酉时,丫头又跑来问话,姑娘要不要摆膳,缨宁说晚些,二姐儿这一桩心事在心里,又是终生大事,叫她如何吃得下。
丫头还未退出去,嫣红便跑过来了。二姐儿急急从榻上起来,问道“:可是表舅母来了?”
嫣红未说先笑“:看把我们家二姐儿急的,正是呢,已经进了内堂,与纪太太说着话呢。只今日已晚了,太太说让刘太太与两个哥儿先好好休息,明日摆宴再正式见见,叫姑娘不用等着了。”
二姐儿这么一听,脸一红,只道“:晓的了,烦嫣红姑娘跑一趟。”回头便叫丫头摆了晚膳,这等了一日,心也吊了一日,可把她饿坏了。
刘成邺与刘成愠两兄弟被下人带了住所,进了门,关上门,两兄弟便聊起来。
“文官就是文官,这御史大人的油水定捞了不少,看这宅子处处精致”刘成愠叹道。
“别胡说,在别人的地盘,你也不怕隔墙有耳。人家是活的精细,哪像我们粗人,风餐露宿的过来了。”
“呦,还未娶进门就帮着人家说话啦,母亲若知道定不要这个媳妇儿的。”刘大公子这一听,脸红了起来,只麦肤色的脸在微暗的灯光下看不大出来。
成邺自幼便混在军机营中,自正式进了军机营就更加不知京都的事儿了,尤其是文官家的事。纪家姑娘她是没见过的,只他倒听缚二公子缚凌天说起过,说纪家姑娘是京都出了名的貌美。军营里的年轻男子多是未娶妻的,缚凌天整日跟着副将在外头跑,总有些新鲜谈资带来,大家笑笑也就过去了,算是调剂调剂枯燥的练兵生活。从母亲嘴里也听到纪家姑娘是个好的,他便愈发期待了。
用了膳后,纪夫人陪着刘夫人说了一会子话,又到老太太的屋里坐了坐,这许久未见,也不常往来,多是些客套话,多半是聊儿女之事。
“车马劳顿一日,厢房已经收拾好了,今晚你便好好歇歇,待明日我给你们洗洗尘,到时候也让他们相看相看,毕竟是孩子的事儿,该他们自己喜欢才行呢。”纪夫人亲切地挽了刘夫人的手说道。
“您说的是,儿女的事便让他们自己看去,我看上也不算数的。真烦您劳累了,我是个不讲究的,有个地方歇便行了,还特地收拾了个院子,这来一趟还给你带来麻烦了。”刘夫人笑得爽朗,一看就是个好性子,有这样的婆母,在夫家的日子该是不难过,况且又纪老太太在,定不会为难二姐儿的。
在纪夫人看来,这一切都是满意的,刘夫人也只看两个孩子对不对得上眼了。只要一定下,那后边的事就快了,压在心里的一桩心事就能便了了。
刘夫人回了芙蓉苑,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屋里灯火通明,无一丝杂乱,看着清清爽爽,屋外也被照得亮堂。刘夫人睡不惯软榻,又想着邺哥儿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时辰还早,索性坐在院子里看起半圆的月亮来。
邺哥儿这事若定下了,那走了六礼的流程,择日子,迎娶,成婚该是三四个月后的事,今岁已经快九月,如果抓紧些,明岁年底后岁年初便能抱孙子了。
刘夫人这般想着,丫头突然来报,说是隔壁清凉小阁的姑娘过来给夫人请安。
赵氏奇怪,不是说明日相看么,怎的这个时辰姑娘就过来了,刘夫人也没多问,忙叫丫头请她进来。
婧珠只说晚上天气好,也不热,想去园子走走,钱妈妈没多想,嘱了芽黄照顾好姑娘,这两日劳累,自个儿一沾了床便睡过去了。
“婧珠见过夫人。”珠姐儿笑得殷勤,赵氏这一听便知道她是那个云城来的姑娘了。纪夫人说过,她认了婧珠姑娘做了干女儿,明日午宴来的姑娘会有五个。赵氏一听只觉得纪夫人是个心善的。
“婧珠姑娘多礼了,怎么这么晚了还未睡?”赵氏一人坐着无聊,正好缺个人讲话。
“今日不知怎的,竟睡不着,便来园子逛逛,走到芙蓉苑外看到里面灯亮着,才想起今日刘夫人来了,估计是咱们有缘,特意让我来陪夫人说话呢。”婧珠一脸真诚。
赵氏一笑“:你可真会说话,赶紧坐,莫站着了。离关,给珠姐儿上杯茶”
“夫人将门女子,取个丫鬟的名字也是这般豪气与众不同。”
“你可莫取笑我,我倒真取不出那文绉绉的名,都是胡乱叫的。哪像纪家丫鬟,那些个名我想都想不到呢。”
“刘夫人您可谦虚了。”
……
这般闲谈着,直到亥时,见刘夫人打了哈欠,婧珠才起身告辞。叫丫鬟送走了珠姐儿,赵氏才回了屋。她对这个珠姐儿印象倒也挺好,失了双亲,家破人亡,却还这般坚韧乐观,虽然唯唯诺诺刻意讨好了点,但这与她却没什么关系。
婧珠回了院子,也不怕丫鬟婆子会说道,况且她也没做什么不是?不过是出门逛个园子,凑巧遇上刘夫人,说会子话罢了,谁抓得出来错?
这一晚注定是不寻常的,就像纪家的二姑娘。
缨秀晚间早早换了衣裳上了床,眼睛一闭,脑子里全是明日相看的尴尬画面,也不知刘家公子与画像上的像不像,万一是个丑的该如何是好?要是问安,是该叫表哥好还是要叫刘公子好?缨秀纠结地踢了踢被子,又羞又烦,拉起被子蒙了头,逼着自己不要再想。
流韵轩内,紫棠刚刚吹了灯,就听见外守门的婆子来敲门“:紫棠姑娘,七姐儿可睡了?二姑娘在门外呢。”
缨宁才刚眯了眼,正有睡意,听到外头婆子在说话,问了紫棠什么事。
“是二姑娘过来了,估计有事。”紫棠回道。
能有啥事啊,定是二姐儿睡不着了,缨宁有些好笑,“那便叫她进来吧。”
缨秀一进屋,就爬上了缨宁的床,对着紫棠说道“:今晚你别在屋里伺候了,我与妹妹说说话。”紫棠哎地答应,悄悄退下关了门。
“我可困了,有话明儿个再说吧,再不睡明日定要留青影的。”缨宁故意说道。
二姐儿可急了“:好妹妹你可别睡呀,咱们以后同榻的机会可不多了,我有好多话与你说呢。”
“二姐儿可是急着嫁了?这刘公子可还没见到呢。说不定是个丑的,你还要不?”
“若真是那样可咋办,自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是相看的,若父亲早看上了,我定也是被迫要嫁的。”
缨宁知二姐儿这是关心则乱,平日事事能干,现真遇上自个儿的大事便不知所措了。
“若是个不好的,母亲早便回了,怎还会给刘夫人去信?你若再不睡可真要天亮喽。”
缨秀再不好多说什么,抱了衾被转了个身,想着想着,不一会均匀的呼吸声便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