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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儿,我们去大医院检查,你一定是肠胃病,我们马上去大医院检查……”
去大医院的路上,我们都心神不宁的,谁也没说话,沈菲儿一路紧紧握着我的手。
大医院里好多人,我让沈菲儿坐在椅子上等着我,我拿着她的户口本排了一个小时才给她挂上号。
乘着电扶梯到三楼妇科,好多挺着肚子的女人打量我俩,那目光让人很不好受。
当轮到沈菲儿进医生办公室,她很紧张地抓了下我的手,眼里满满的无助,我突然呼吸困难。
她没让我跟着进去,我站在外面焦急不安的等候着,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如果菲儿是真的怀孕了,那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没一会儿,沈菲儿红着脸拿着一张缴费单出来,拖着哭腔说:“医生让我交钱了去验尿。”
我们都不知道验尿代表着什么,相互问了问更觉得无助了,只能听着医生的指示来。
交了钱,沈菲儿跑到化验窗口问戴口罩的医生,那医生冷冷瞥了她一眼。
“把窗台上的杯子拿个去装小便送过来!”
沈菲儿盯着窗台一旁的白色小塑料杯,垂着手握了握,始终抬不起来。
我上前帮她拿了个杯子,拽着她去洗手间,她在里面磨蹭了好一会儿,端着半杯尿出来,脸上是泪,下嘴唇被她咬出了两个牙印。
将那半杯尿搁到化验窗前,那医生又朝沈菲儿冷瞥了眼,拿着个细长的白色硬纸伸进塑料杯中,没几秒钟,就见一道阴影逐渐朝医生捏的上方爬去,上面显示出两条红线,一条深,一条浅。
“怀孕了!”那医生看也没看我们,将那硬纸条丢垃圾桶里,拿着笔在化验单上写着什么。
我和沈菲儿呆呆看着医生的一举一动,那医生将写好的化验单伸过来,“拿去!”
沈菲儿微微张着嘴,上下嘴唇在打颤,迟迟没抬手,我连忙抢过那化验单,牵着她要走。
身后传来那医生的呵斥声:“把你的尿拿去扔掉!”
沈菲儿的脸刹那间通红,四周很多人朝我们这看,我连忙将那化验单塞她手里,端起她的尿液跑去洗手间扔掉。
站在洗漱台前,洗着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浮现出沈菲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疼,我不知道要怎么帮她。
等我回到化验窗口前,不见了沈菲儿的踪影,我拔腿就跑,在医院大厅到处找,没找到她。
我跑上三楼,隔老远就听到沈菲儿失控的声音,我冲进妇科医生办公室,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沈菲儿像个乞丐一样跪在人家医生面前,哭着说一定是弄错了,哭着让医生别跟她开这个玩笑。
那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朝杵在门口的我扫了一眼,对沈菲儿讽刺着说:“跑我这哭什么哭!才十三四岁就跟人家做那种事,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沈菲儿哭的撕心裂肺,一抽一抽的,她支支吾吾说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会怀孕,她说她妈妈跟很多男人做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怀孕。
那医生当时的表情很奇怪,想说什么又闭嘴了,或许她是想骂沈菲儿妈妈的。
我脑子嗡嗡嗡的响,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
我不知道和沈菲儿发生那种恶心关系的是谁,我只知道他伤害了沈菲儿!那个男人真该死!
后来我渐渐在这方面懂事,我明白了是沈菲儿的无知让别人伤害了她,她看多了自己妈妈和别的男人做那种事,见妈妈没怀孕,以为自己也不会怀孕。
其实当下青少年对性知识都很薄弱,那个年纪又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中国父母的观念还放不开对孩子进行性教育,也不知道怎么做这方面教育,于是孩子们在成长中懵懵懂懂,好奇心胆子大的孩子就会过早的偷吃禁果造成悲剧,有些女孩也会因此被坏人威逼利诱。这种现象在新闻上很多,我希望沈菲儿这个小故事能告诉大家爱护自己。
沈菲儿跪在那一直哭,那医生渐渐麻木了,招来保安把我俩轰了出去。
走廊上站着很多看热闹的人,对着沈菲儿指指点点,眼神和言语都很刺激人。
我拉着沈菲儿离开,她一路上痴痴呆呆的,好像丢了三魂。
我们走了很远的路,到了一座公园里,她指着铁链秋千说:“小时候我爸带我来过这,我坐过它。”
我问她是不是想去坐秋千,她望着那秋千点头,我牵着她走过去,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坐上去,我绕到她身后推着她。
她的双脚在半空中荡漾,漂亮的马尾一甩一甩的,一来一回几十下,她说不荡了,我没在推她,秋千降下来那一刻,她低声说:“颜颜,我想我爸爸了,我想去找他。”
心头一震,菲儿的爸爸已经死了,她说这话是要自杀吗?
我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语无伦次地说:“菲儿你别瞎想啊,你还年轻,你的人生都没好好开始。”
“我的人生没开始,就已经肮脏了。”
“菲儿,你别瞎说,你还有妈妈,你想想你妈妈。”
她轻声一笑,那笑不像同龄人的笑,有些凄苦,有些怨恨。
“都是她,是她在我面前上演那些肮脏,要不她做这一行让别人威胁我,我不会出事的……”
“菲儿,谁威胁你?是不是蒋甜甜找人欺负你的?”
沈菲儿没承认也没否认,跳下秋千,一只手放在我头顶上平衡到她下巴处,笑得有些无力。
“颜颜,我要像你一样营养不良长得瘦矮就好了。”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傻傻看着她。
她补上一句:“就不会有坏人盯上我了。”
“菲儿,那个人是谁?”
她摇头,无力地说:“我不想说,颜颜你别问我,也比哦告诉别人好不好?”
“那你的肚子怎么办?”
闻言,她朝自己肚子打了一拳,我抓住她的手臂,劝她别伤害自己,她苦笑着说她要把它打出来就没事了,我一个劲说这样会伤害到她自己她才罢手。
那天我们在大街上游荡到很晚才回她的家,她妈化着妆躺在沙发上,看见我们走进来连忙站起来,特别热心的问我们吃饭没有。
沈菲儿劈头盖脸就朝她妈一阵咒骂,骂的她妈那张扑了粉的脸白的像僵尸,我使劲拉她才把她拉开上了楼。
我知道沈菲儿是打心底爱她妈妈的,只是她好痛、好无助,她又不敢告诉她妈妈,只能朝爱她的妈妈攻击好让自己好过点。
半夜里,沈菲儿一身汗惊醒,蜷缩着依偎在我怀里,抓住我一只手绕到她头下枕着。
“颜颜,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瘦这么瘦,抱着你都磕疼我了。”她的声音轻若微风,听不出喜怒。
我犹豫了下,第一次对人说出我的事,将我爸爸的死后我妈是怎么被他们设计再嫁亲叔叔,还有我妈跑后,亲叔叔娶了寡妇,那寡妇母女怎么欺负我的事说给沈菲儿听,唯独保留了两次差点被我叔叔欺凌的事。
沈菲儿听完了,呜咽出声,圈住我的脖子说:“颜颜,这么说来我还算幸福的,我至少一直有人疼,我妈没跑,没丢下我。”
我说这些就是想让她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惨,当时的我担心沈菲儿会想不开自杀。
天快亮的时候,沈菲儿的妈妈端来两碗香喷喷的面条送上来,因为要爬楼梯,她送了两趟。
她站在床前带着讨好的味道朝沈菲儿说:“菲儿,是妈不对,你别生妈的气,你带你同学来家里几次了,妈都没能做点吃的给你们。今天妈一早就起床了,自己揉面粉拉面条做了两碗面条,起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