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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倾歌亲自勘察了乌金矿,又部署了一些事物,处理了生意上的一些事,一晃过去三天。
回去的路上,沈倾歌不发一言,脸上少有的沉凝。
芸娘知道她心里烦的是什么,想要劝慰几声,却不知说些什么好。这时沈倾歌突然正色道:“芸娘,生意上的事我会再派个人过来,你还是做回老本行。”
“小姐,不知芸娘做错了什么您要罚芸娘?”
芸娘美丽的大眼睛难得露出茫然,不解的问道。
沈倾歌忽然一笑道:“正是你做的很好,才会给你个机会重操旧业!”
芸娘还是没明白,想了想喃喃道:“小姐,您说的太深奥了。”
沈倾歌停下脚步,背着双手,因着还是顾璃的打扮,在暗淡的光线里有着几分少年的英气,她盯着芸娘的眼睛慢吞吞道:“听说,江湖人最重义气。如果那些生活无所依或者亡命徒在掉下深渊时被人拉一把,会不会感恩戴德?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总的给他们一个回头的路,是不是?”
芸娘先是露出惊讶的神色,尔后几乎是膜拜的神色,她突然上前抱住沈倾歌在她脸蛋吧唧一下爽快的大笑:“小姐,我爱死你了。诶,怎么办,我谭芸娘深深地爱上了一个虚幻的顾璃,这一辈子估计是要孤独终老了!”
芸娘扶额痛呼。
沈倾歌被芸娘的热情弄得心情好了很多,笑着推开芸娘道:“好了,你这一笑入骨酥,可别把我的云璃给带坏了。”
说着瞟了一眼云璃,哪知芸娘又缠上来道:“他就是一块捂不热的冰块,学不坏的……诶,等等我……”
芸娘施展轻功追了出去,哪里还有云璃和沈倾歌的身影。
云璃抱着沈倾歌飞速前行,早已将芸娘扔到了身后。
沈倾歌环着他的脖子,看着四周景物向后抛,却没有快的闪眼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一团云雾托着。她抬起眼看着云璃,面纱飘飞露出精致的下巴,瓷玉般光滑亮泽。
前世她几次都想看看他的真颜,可是每次都好像被天上阻挡了般没能看成。
如果,上一世她早些遇到她,在所有少女犯花痴的年纪看到他的天资丽容,是不是会:一顾惜朝误终生,不顾惜朝终生恨。
然后,就没有后来兜兜转转,不会误了他,让他惨死在城门外?
云璃,云璃,这辈子还能遇到你,真好!
她自然的依偎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感觉全世界都是安静的。
当沈倾歌贴上他胸膛的那一刻,云璃眸光猛然一闪,如雪封三尺的寒冰潭上空陡然出现暖阳。这种感觉很奇怪,很陌生。
他忽然想,这就是人们口中的温暖吧!
阳光温暖的触角轻轻拂过他的伤口,淡化了他的疼痛。
在他的世界,除了练武、任务、挨打,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
他从不去想为什么她会那么恨自己,每次将他打的遍体鳞伤;
他从不去想任务以外的任何事;
他的侍女曾今抱着他说冷,可是他讨厌所有的女人,害怕所有的女人,他更讨厌她们接近自己。
从那次将那个侍女扔进寒冰潭,他的三尺之内又是一个人了。
他慢慢地学习穿衣、做一些简单的事。
可是那天靖国公府,她欣喜的望着自己,就好像知道自己一定会出现,一定会带她走。她只轻轻一句“无名,你来了”,他便觉得这句话穿越了几个世界,经历了千年万年,在曾今的某一刻也听到过。
她知道他的喜怒哀乐,知道他的所有事。
在鬼城的时候,她看到因为大长老而愤怒的神色,她对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温暖,亲切……
她说:本公子相信他。
云璃唇角第二次微微扬起,他不知道是不是笑,但他感到愉悦。抱着她,贴紧自己的胸膛,他便知道,自己的心,又回来了。
沈倾歌以为慕容景铄没见到自己是不会离开。
却没想到他昨日便离开。
“他好像接到了急报回去,看他风驰电掣的离开,我猜定是出了什么事,连忙打听了,才听说炎朝一批流民闯进了南阳城引起了骚动。”
石大勇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与沈倾歌听,神色也极为沉重。
南阳城倘若骚乱封城,凤凰楼的生意便难做了。
怎么会这么巧?乘慕容景铄不在的时候起了骚乱?
“百里玄羿和百里尧呢?”
沈倾歌狐疑的问道。
按说,百里尧不会这么快的回去。
“汾河决堤,死了很多人。”
汾河决堤?!
沈倾歌豁然起身,瞪着眼睛问道。
石大勇沉重的点点头:“我也是今早收到消息,说暴雨夜汾河决堤冲毁了汾城及近前的村子。汾河上飘满了好多人和牲畜的尸体。天晟的汴京就在汾河下游。”
石大勇沉重的点点头:“我也是今早收到消息,说暴雨夜汾河决堤冲毁了汾城及近前的村子。汾河上飘满了好多人和牲畜的尸体。天晟的汴京就在汾河下游。”
“知道了。大哥,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
房间里只点燃着一盏白蜡烛。
一道身影投影在白色的帐帘上,随着跳跃的烛芯的闪动犹如魅影,衬得一屋的阴冷。
沈倾歌起身开了窗户,凉风习习,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明月皎皎,淡淡的光晕里是房屋倒塌,庄稼尽毁,到处是尸体。
她亲自煎药,亲自布粥,以赵睿辉的名义安抚百姓。
可是谁能想到,三个月后等待她的是谩骂,是熊熊烈火。
所以,她恨,她恨那些她亲自救活了的人。
成魔还是成佛,都是白骨累累的路。
道义崩塌,人间炼狱——
哈哈哈哈……
沈倾歌的表情有些狰狞,抓在窗棂的手指泛白,似乎心中又是那团烈火。她清晰的感觉到火焰灼烧皮肤的兹兹声和散发出的焦味,吞噬着她的灼心。
那不是疼痛了,那是无边无际的恨意,就像一万只蚂蚁钻到你的血液里,痒痒的,比疼痛更蚀骨。
“哈哈哈哈……”
沈倾歌突然哈哈大笑着,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化成低低的呜咽。
她不是应该快怀大笑吗?她不是应该快乐吗?可是为何如此痛,心为何掉进了冶金的炼炉中……
门,无声无息的打开。
他似漂浮在地面上移向沈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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